第八十二章 沉冤昭雪
廳堂中的人紛紛低著頭不敢出聲，只有貴妃霍婉妍有些不知所措地行至天成帝身側(cè)，小心翼翼地輕聲喚道：“圣上……”
天成帝回過神，低頭看了看跪在自己腳邊的洛衍，聲音染上了些許疲憊：“洛愛卿，此次三司會審，便交由你全權(quán)負責。至于皇后那邊，若查出與此案有所關(guān)聯(lián)，不必提審，直接將證據(jù)交于寡人便是?！?p> “微臣領(lǐng)旨，”洛衍叩首領(lǐng)命，遲疑了須臾后開口說道：“臣還有一事容稟，前幾日國子監(jiān)學子至昌德大街上書之時，睿王殿下販賣私鹽一事敗露，臣已將涉事的商賈關(guān)入天牢詳加審問，但不知睿王這邊微臣要如何……”
“睿王如今已被寡人禁足在府，洛愛卿直接入府審問便是，也不必大費周章地將他押至天牢了?！?p> “臣遵旨。”
天成帝極淡地“嗯”了一聲，轉(zhuǎn)身攜過霍婉妍的手，對一旁的內(nèi)侍吩咐道：“回宮?！?p> 內(nèi)侍急忙高聲唱喏，簇擁著天成帝往前走去。眾人則是立刻讓開了一條道，跪伏在地反復高呼著“吾皇萬歲”，直至天成帝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在一陣極其短暫的靜默后，武定侯元朔第一個起了身，隨即扶起了身側(cè)的景陽長公主。廳中的其他人見狀，紛紛站了起來，不自覺地看向兀自跪著的吏部尚書沈敬。
“吳尚書、沈尚書，”洛衍搶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氣氛，聲音低沉平緩地說道：“下官奉陛下之命主理先太子案，茲事體大，還要麻煩二位大人隨我去一趟大理寺，詳述一下當年的案情?！?p> “一切聽憑洛寺卿安排?！眳怯绿忠径Y，隨后朝著武定侯爺和景陽長公主的方向一鞠到地。而他的夫人早已哭花了眼，此刻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卻被景陽長公主一把拉住，輕輕搖了搖頭。
洛衍朝吳勇微微頷首，隨后轉(zhuǎn)頭看向了兀自跪伏在地上的沈敬，挑眉說道：“沈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想必是沈大人跪的時間太久，一時難以起身，”一直不動聲色的惠王姜忱突然撇過頭，朝著身后的年輕男子緩緩說道：“十一，你去扶一下沈大人?！?p> “是，殿下?！蔽氖坏皖^應諾，行至沈敬身邊，一把攙住他的胳臂，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缮蚓淳拖癖蝗顺槿チ斯穷^一般，軟軟地就要往地上癱去。
“硯清，你送沈大人去一趟大理寺，”韓昭見狀微皺眉頭，對著自己的兒子說道：“此案事關(guān)重大，千萬別讓沈大人磕著傷著。”
“是，父親，”韓硯清跨過案幾，扶住沈敬另一邊的胳臂，冷冷說道：“今日元小侯爺大婚，人多眼雜，我特意安排了一隊巡檢司的人馬在府外巡邏，眼下用來護送沈大人去往大理寺，再合適不過。”
“那就勞煩韓巡檢了，”洛衍朝韓硯清點點頭，隨即上前幾步，向著武定侯元朔和景陽長公主拱手下拜：“今日事出突然，下官在此處拿人，攪了元小侯爺?shù)拇蠡?，下次若有機會，一定上門負荊請罪?！?p> “洛大人言重了，跟家國大事比起來，小兒的婚事又算得了什么，”元朔神情溫和，沉聲說道：“只望洛大人早日查清真相，還逝者清白，還大寧清明。”
“下官必定不負所托?！甭逖芎笸艘徊?，抬起雙手，向著元朔長揖到地，隨后轉(zhuǎn)身斂眉道：“吳大人、沈大人，請吧?！?p> 待得洛衍一行人走出禮堂，元朔抬起手，朝四周賓客抱拳說道：“今日犬子大婚，承蒙各位親友看在我和景陽的薄面上不吝前來，卻未曾想到竟逢此變故，白白掃了各位的興致。然而事關(guān)重大，牽連甚廣，在場的各位大人們?nèi)羰且珓?，竟可先行離去，他日另行把酒言歡。若是各位親友故舊想留下來喝酒敘舊，我武定侯府也必解衣推食、倒屣以待?！?p> 元朔的話音剛落，惠王姜忱便起了身，徑直走到他和景陽長公主的面前，滿臉惋惜自責地說道：“姑姑，姑丈，二哥近日被禁足在府，父皇便讓我暫時代管戶部、兵部事宜，可沒想到眼下竟出了這么大的亂子，小侄實在是難辭其咎，恐怕要先行一步去處理一二。為此怠慢了元祥表弟的婚禮，還請姑姑、姑丈不要怪罪。”
“忱兒言重了，自是公務要緊，”景陽長公主極淡地一笑，溫言道：“何況祥兒的大禮已成，此刻離開又怎么算得上怠慢?！?p> “多謝姑姑、姑丈體恤，那小侄先行告退了?！苯栏屑さ匾恍?，抬手行禮后退出了大廳。
見姜忱離開，廳內(nèi)的眾人輪番起身向元朔辭行，其中二皇子一派的朝臣早已坐立難安，紛紛起身告辭，片刻之間便走了個干凈。
看著大廳內(nèi)稀稀疏疏的賓客，景陽長公主和元朔面色不變，笑容滿面地招呼著剩下的賓客們用膳。
隨后，景陽更是挽著吳勇夫人的手，走到每一桌賓客前祝酒，舉手投足間盡顯皇家公主的沉穩(wěn)端莊。吳勇的夫人一開始還是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但似乎逐漸被長公主的處變不亂所感染，也挺直了背脊，愈發(fā)的從容不迫起來。
等到景陽長公主走到霍蕓和裴南秧所在的案幾之時，她綻開了一個頗為明麗的笑容，從一旁小廝的手上拿過酒壺，上前幾步，借著給她們倒酒的契機壓低聲音說道：“剛剛廳上出事的時候，我見祥兒正好走到門口，如今卻不見了蹤影。小秧，你幫我去勸勸他，就說今日是他大婚，只要堂上還有賓客在，他就該過來招待客人，全了武定侯府的禮數(shù)?！?p> 裴南秧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同霍蕓一齊與長公主交杯換盞后，尋了個沒人注意的當口，悄悄走出了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