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克猛然驚醒。
火堆已然熄滅,唯有余燼中的炭條點綴著星點的光輝。濃郁的黑暗中,躁動的風(fēng)裹攜著凄寒的雨幕,在古老的建筑上敲打著不息的鼓點。又有葉子簌簌的響聲傳來,攪拌著泥土與殘枝腐敗的氣息。
裹緊身上的棉絮,卻驅(qū)不散電擊般流轉(zhuǎn)于四肢的寒意。掙扎著,巴爾克翻身坐起,重新點燃了熄滅的火堆。
于是便有暖意撲面而來,看著躍動于柴禾之上的火焰,人類趨光的本能撫平了巴爾克內(nèi)心的不安,可仍有淡淡的寒意縈繞于他的腦后,清醒得無法入眠。
“奧爾菲斯?”他輕聲喊道。
雨勢漸漸的平息了,森林也在風(fēng)的消逝下重歸靜寂。隱約中,可以聽見自破漏的屋頂向下滴水的聲音。
“奧爾菲斯?”他再一次喊道。
“嗯?”奧爾菲斯睜開眼睛,翻過身來,篝火的光芒讓他瞇起了眼睛。
巴爾克一時語塞,詫異于自己竟因毫無根據(jù)的不安而令自己處于如此尷尬的境地,只得盯著燃燒的篝火以躲避奧爾菲斯詢問的眼神。
奧爾菲斯閉上了眼睛,在火焰的光芒中,棱角分明的面龐更顯堅毅。
“我的內(nèi)心有一種不安,奧爾菲斯。”巴爾克忽然說道“也許我不該說這個,但這份不安卻是如此的強烈,以至于我?guī)缀醪桓液仙衔业难劬??!?p> “也許你應(yīng)該看看心理醫(yī)生?!蹦贻p的繼承人如是說道。
“.....”巴爾克默然無話,躺在從房間中翻出的破舊被子之上,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寂靜中,唯有從破舊屋頂上滴落的水珠落入積水的聲音。
“滴答,滴答”
宛如鐘表般精準(zhǔn)的滴水聲撩撥著巴爾克的神經(jīng),他將這份精準(zhǔn)歸結(jié)于自己對時間感知的錯亂,卻又忍不住地崩緊心弦,全部思緒都被那規(guī)律的水聲牽引。
“滴答,滴答”
水聲靠近了!
一股寒意在腦中顫栗,巴爾克猛地睜大了眼睛,回頭望去,正見一滴水珠反射著金黃的光芒,落入地上的水澤之中。
然而巴爾克已顧不上什么水滴了。
就在他的前方,有一間房門半開著,昏黃的光芒自其內(nèi)灑出,與這破敗的大廳顯得格格不入的同時,竟顯出一絲詭異的圣潔。
奧爾菲斯?
巴爾克側(cè)頭望去,奧爾菲斯側(cè)臥在破舊的被毯之上,表情安詳,胸口緩緩起伏。
奧爾菲斯?
當(dāng)巴爾克再一次試圖呼喊,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軀體仿佛被凍僵了一般失去了知覺,腦海中所有的急切皆被麻木的軀體拒之度外。
無法掙扎。
一股寒意涌上心頭,緊接著是四肢如針扎般的麻感。巴爾克感到自己的心臟在以一種非人的力量搏動著,驟然加速的血流讓他的眼前布滿蚊蠅般的游斑。
燃燒的火焰在柴禾的噼啪作響中驟然變色,幽藍而明亮的火光如滿月般照亮了整個大廳。
“奧爾菲斯!”絕望的靈魂終于抓住了肉體的方向盤,巴爾克大聲地叫醒自己的雇主:“醒醒!奧爾菲斯!“他焦急地撲了上去,抓住奧爾菲斯的肩膀,搖晃:“醒醒!醒醒!醒醒!!”
奧爾菲斯的臉龐被火光映出了一種病態(tài)的藍色。
感受著懷中的軀體相較于自己驟然升高的體溫而言過于冰冷的觸感,巴爾克嚇得驚叫出聲,將奧爾菲斯擲地上。
又有凍結(jié)的聲音響起,巴爾克抬首,只見一層冰霜自幽藍的火堆中蔓延而出,以失火般的速度向四周侵蝕。
巴爾克下意識望向大廳緊鎖的正門,門外靜寂無聲,然而他的腦海里卻浮現(xiàn)出森林里交錯纏結(jié)的氣根,那些死氣沉沉的木頭仿佛變成了饑餓的巨蟒,在無聲中絞碎膽敢踏入森林的一切。
在短暫的失神中醒來,巴爾克驀地看向了地上的繼承人,奧爾菲斯已被重重冰霜覆蓋,不聞聲響。
忽略了那些令人不安的,充溢著墨水般夜色的房間,巴爾克頭也不回地沖向那個漏出光芒的房門。
冰霜蔓延的速度驟然加快,如吸骨吮髓的毒蘚般追上他的腳步,沿著他的脊背逐步向上攀附,似曾相識的麻木感再次在他的雙腿中擴散開來,新長出的冰晶不斷抽走反常的新陳代謝所帶來的高溫,融化后又凝固成掛于四肢的冰凌。
眼見著房門就在眼前,巴爾克集中自己最后的力量向前一躍,撞開大門撲入其中,隨著眼前一亮,陽光照射的暖意灑遍周身。
高血壓帶來的眼冒金星中,他仿佛看到圣爹駕著白云,帶著一群赤裸的嬰孩向坐在石頭上同樣一絲不掛的自己伸出代表救贖的手
Do you like van you xi?
甩了甩頭,巴爾克趴在地上劇烈地喘息著。
待心跳回入正常水平,巴爾克從地上爬起,審視四周。
那是一個沒有開窗的房間,一個高大的書架突兀地豎立在房屋中央,讓本就逼仄的空間更加雪上加霜。一個小小的燈泡懸掛在書架的正上方,昏黃中散發(fā)著炙熱的氣息。
巴爾克回頭,房間的門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關(guān)上了。
他走到門邊,感受著門上刺骨的寒意,暫時放棄了出去的打算。
可憐的奧爾菲斯。
他想起了被留在門外的雇主。
也許當(dāng)時也和自己一樣,奧爾菲斯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吧。
在清醒中感受身體的逐漸凍結(jié),會使怎樣的一種痛苦呢?
巴爾克的腦中閃過一陣寒意與悲涼,但在燈光帶來的溫暖中這份寒意與悲涼卻瞬間消融,只余下劫后余生的慶幸與歡喜。
暖流輕撫過他的頭發(fā),帶走他身上的潮濕。他看向那個不起眼的小燈泡,在注視中,巴爾克感到身處襁褓般的舒適與安心。
他不由向光源走去。
百遲er
好姐妹們說句話吧,我好孤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