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百爪撓心
楚璃隨聲附和道：“娘娘說的真對，如妃失去了盼望已久的孩子，這個毀天滅地的打擊恐怕是怎么都緩不過來的。”
“要是緩不過來直接逼死她最好，”羅凝海眼底閃過一絲陰狠，“居然還想把失去龍?zhí)サ倪^錯推到本宮的身上，我看她的腦子是隨著她的孩子一起打水漂了吧?！?p> 楚璃看著她手中被慢慢碾碎的桂花，不由問道：“那娘娘相信，是謹(jǐn)才人害死了她的孩子嗎？”
“相信或是不相信又有什么用，”羅凝海將光禿的花枝往地上一擲，“謹(jǐn)才人面上的悲傷和害怕可是很足的，到底是不是她做過的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就算是她又怎么樣，本宮暗地中感謝她除去一個禍害，但是明面上卻是不能要她了?！?p> 楚璃一時怔住，“那娘娘的意思是？”
“讓謹(jǐn)才人繼續(xù)和如妃住在一起吧，”羅凝海狡猾地眨了眨眼睛，“本宮看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和一個疑似害死了她的孩子的兇手是如何相處下去的，反正總是要有人輸，本宮在一邊看戲就是了?！?p> 楚璃微微頷首道：“既然謹(jǐn)才人這邊是如此安排的，那良美人呢，那邊打算如何處理？”
“良美人膽怯羞澀，不是能成大事的人，那本宮也就不花費心思了，”羅凝海輕聲笑道，“能夠讓個新妃吊住皇上也是不錯的，到底是像慕瑯華的人，皇上今晚還會去燕宜宮寵幸她呢?！?p> 說到慕瑯華……羅凝海不由抬眼看向她，“那晚蘇如霜提起慕瑯華，她和皇上為什么會一起看向你呢？”
楚璃心底一滯，立刻找了個理由搪塞回去，“皇上知道了那慕皇后的事，是奴婢在背后查清楚的，所以對奴婢起了疑心?！?p> “那他豈不是知道本宮明白他也是殺死慕瑯華的兇手？”羅凝海捂住了胸口，“那皇上就會知道我在用這件事扳倒蘇如霜的?！?p> “沒有的事，”楚璃急忙安撫道，“娘娘不用心急，那日皇上逼問之下，奴婢說的是怕娘娘知道皇上也是兇手會傷心，所以只告訴了娘娘蘇如霜的所作所為，關(guān)于皇上的一句話都沒有多說?！?p> 羅凝海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揚唇笑道：“還好你聰明伶俐，不然本宮就要遭難了，也多虧了你，看來本宮早日將你封為女官也是個很好的選擇，你要是到了蘇如霜那邊，就是本宮遭殃了。”
“娘娘，”楚璃勾唇笑道，“娘娘放心，奴婢是不會背叛娘娘的?！?p> “有你這句話，本宮就安心，”羅凝海凝神想了一會，“不過沈綠袖一死，那西戎細(xì)作的事情也就沒有后續(xù)了?！?p> 這正是楚璃起了疑心的地方，作為西戎的細(xì)作怎么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難道宮里除了德妃以外還有厲害的人物，或者是西戎流香組織的人來處死叛徒了。
“娘娘，奴婢總覺得沈婕妤死得很是蹊蹺?！?p> “本宮也想過，”羅凝海挑挑眉毛，“不過她是吃錯了毒藥而死的，尸體都化成一股灰了，總不會是詐死的，這樣一來我們也不用煩心細(xì)作的事情，專心致志地對付蘇如霜就好?！?p> 楚璃沉思了片刻，還是堅持道：“娘娘，奴婢可以去看看儀才人嗎？”
羅凝海皺眉想了想，嘆息道：“既然你還是想弄清楚整件事情，那你就去吧，能夠查出來，也是為本宮在皇上面前沾光。”
紅燭的照耀下，幔帳中氤氳著溫暖的春情。
宋爾槐將錦被裹住雪白的身子。像只小貓咪一般依偎在皇上身邊。兩只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被染成桃花色的雙頰上是還沒有褪去的少女春情，
尉遲少澤半瞇起眸子，輕輕笑道：“你看著朕做什么？”
宋爾槐咬了咬絳紅色的嘴唇?！盎噬峡墒浅兼娺^的嘴清俊的男子。所以臣妾忍不住多看幾眼，不想白來宮里一趟?！?p> “白來？”尉遲少澤慵懶地伸長了胳膊將小巧的她圈在懷中，“你來到宮里就是為了看朕的嗎？”
宋爾槐甜甜地笑道：“臣妾在皇上出宮的時候。偷偷看過一眼，然后問母親轎子里面坐的是誰，然后母親告訴臣妾。那是世間最好的男子，所以臣妾就暗暗告訴自己。以后一定要嫁給這世間最好的男子。”
尉遲少澤的嘴唇微微翹起?！翱磥砟愕暮暝杆闶菍崿F(xiàn)了?！?p> “所以臣妾今天很高興，怎么都睡不著，”宋爾槐眨了眨眼睛?！盎噬闲r候有沒有什么宏愿呢，最后實現(xiàn)了沒有？”
尉遲少澤偏過臉去看她，這是一張與慕瑯華太過相似的臉，他幾乎就要沉溺其中了，“朕……朕小時候的心愿是成為一國之君。”
“那皇上現(xiàn)在就是實現(xiàn)了自己的愿望，看來臣妾和皇上一樣都是愿意為了宏愿而奮斗的人。”
尉遲少澤輕輕嘆了口氣，其實他小時候還有個小心愿，就是能與幼時比箭的女子結(jié)為夫妻，可是這并算不上是什么心愿，因為那女子也是心系于他的，只是一個心領(lǐng)神會的眼神，他們就在先皇的注視下完成了婚禮。
“皇上，”宋爾槐抿了抿唇，一臉期待地看著他，“選秀那日，臣妾明明遲來了那樣久，可皇上為什么還將臣妾留下來，并且多增加了一位呢？”
尉遲少澤深深地看著她那雙注滿春水的眼睛，微笑道：“因為朕對你很有眼緣，一眼就看中了你，覺得你一定是個很好的妃子，看來朕沒有看錯啊?！?p> 宋爾槐驚喜地睜大了眼睛，“真的嗎，看來皇上是真的喜歡臣妾?！?p> “當(dāng)然了，”尉遲少澤吻了吻她的額頭，“朕要是不喜歡你，也不會讓你進(jìn)宮了?！?p> 懷中的美人情難自已，而他的心中卻是空蕩蕩的，萬眾矚目的大婚當(dāng)晚，慕瑯華十分大膽地掀開蓋頭，直直地望進(jìn)自己的眼睛里，不依不饒地逼問道：“為什么是我，你為什么會娶我為王妃呢？”
當(dāng)時的他一時怔住，不過也很快地反應(yīng)過來，“因為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間，就認(rèn)定你是要與我成婚的人?！?p> 然后那一身紅妝的嬌俏女子揚唇一笑，以傾倒眾生的明媚躺在床上，輕聲說道：“真好，因為我在遇見你的那一刻，就想與你一直走到白頭?！?p> 尉遲少澤的心漸漸苦澀起來，他說的是與她成婚，而天真活潑的她想得卻是白頭到老，這一切只是因為他除了愛情之外還要向上攀爬的野心，而她的心中卻只有想要白首的郎君。
“皇上，”宋爾槐伸出纖纖細(xì)指戳戳他的肩膀，“你在想些什么呢，怎么也不和臣妾說話？”
尉遲少澤一愣，連忙笑道：“沒什么，就是嘴里還有點桂花的香味，回味了一下。”
宋爾槐舔了舔嘴唇，疑惑道：“這酒味有這么濃厚嗎，怎么臣妾沒嘗到?！?p> 她的雙唇更加嫣紅了一些，尉遲少澤目光一沉，又低頭吻上去，彼此纏綿了一番，只聞了淡淡的桂花香在曖昧的空氣中浮動，宋爾槐的雙頰通紅得發(fā)燙，卻大膽地環(huán)住他的脖子，不讓他的嘴唇離開。
“你……”尉遲少澤咽了口氣，生怕自己在恍惚中念出慕瑯華的名字。
“皇上，”宋爾槐拉出一小段距離，抿唇道，“望星樓的星星很美，卻不及槐樹上看到的萬分之一，以后皇上要是想看星星，那咱們就上那棵老槐樹去好不好？”
尉遲少澤瞳孔一緊，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揪住，“你……你究竟是在說什么？”
“啊？”宋爾槐一愣，以為他有些生氣，便匆忙解釋道，“皇上是不能爬樹的，臣妾一時大意，只顧自己享樂去了?！?p> 尉遲少澤的眼神黯淡下來，勾唇笑道：“沒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別緊張，朕現(xiàn)在不方便爬樹，就是在樹下聽你講星空的景致講給朕聽也是很好的?！?p> “真的，”宋爾槐心底的激動又重新點亮了眼睛，“那臣妾就做皇上的眼睛，卻幫皇上看盡這良辰美景?！?p> “好，”尉遲少澤按下縈繞在心頭的千思萬緒，凝神看著眼前的人，“那朕以后不去望星樓了，就在燕宜宮聽你講給朕聽?！?p> 宋爾槐湊過去在他臉邊親了幾下，嬌笑連連，“皇上，臣妾能夠進(jìn)宮同皇上在一起真是三生有幸?！?p> 她清麗明媚的眉眼后居然生出楚璃的那張清冷的臉來，尉遲少澤的心一寸寸往下沉，放低了聲音說道：“朕……也喜歡你?！?p> 楚璃以為楚縱歌再次來到齊國的時候會是開春，沒想到他在秋天的末尾就已經(jīng)到了齊國皇城中，并且皇宮中的一處偏僻的宮殿落下腳來。
從德妃那里聽到了端王進(jìn)宮參見皇上的消息后，她滿臉洋溢著的笑意完全掩飾不住，被德妃隨意調(diào)侃了幾句之后，連忙趕往靠近上書房的地方，想要和楚縱歌快些見上面。
秋風(fēng)卷起地上的落葉吹向遠(yuǎn)方，有幾枚發(fā)黃的樹葉落到了衣裳上，楚璃撿起一片在手中看了幾眼，覺得那葉子上的脈絡(luò)就像是與楚縱歌之間的情緣一樣，錯落有致卻又始終糾纏在一起。
“你這是要去哪里？”
楚璃停住了腳步，愣愣地看向前方明黃色的身影，尉遲少澤冰冷著一張臉，用審視的眼神睨著自己。
“看你高興的樣子，是要去見端王吧？”他啞啞地開口說道。
怎么回事，他不應(yīng)該是和楚縱歌在上書房談?wù)撌虑閱?，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楚璃皺了皺眉毛，硬著頭皮答道：“回皇上的話，奴婢是想著去見端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