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不可留
尉遲少澤面露狠色，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了，“你應(yīng)該知道她是誰了吧，她是慕瑯華，是齊國的皇后，你算是什么。”
“慕瑯華是她的前世，一個被明君滅族，為枕邊人萬箭穿心而死的可憐女子，”楚縱歌眼眸中醞釀風(fēng)暴，一字一頓地說道，“而她此時是楚璃，是秦國端王的王妃?！?p> 尉遲少澤被他逼視得后退一步，楚縱歌立刻向前邁進(jìn)一步，將楚璃從他手中搶過，小心地護(hù)在懷中，又冷冷地看向他。
這端王的武功似乎比他還厲害，不然也擋不住宮外包圍的三百禁軍。尉遲少澤見懷中已空，只好悻悻地收住手，冷笑道：“你無法護(hù)住她一世的，朕絕對不會放手?！?p> 楚縱歌微微一笑，當(dāng)著他的面吻上懷中人的雙唇，再抬眸堅(jiān)毅地看向他，“皇上，你不要低估秦國人的毅力，他們對自己的妻子非?？粗?，是會不惜生命來保護(hù)的?！?p> 尉遲少澤心底一滯，面色陰沉地走出寶殿。
案臺上的香火還在燃燒，楚縱歌看了一眼地上的牌位，嗅出這香火中的迷藥味，怪不得楚璃一下就暈倒過去了，幸好他來的及時，沒有讓尉遲少澤得逞。
“榮華，”楚縱歌摸摸她冰冷的側(cè)臉，“你沒事吧？”
楚璃雖然動彈不得，但也能聽清他們剛才說的話，眼角落下幾滴眼淚來，“幸好你過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p> 楚縱歌滿眼都是愛憐，輕聲笑道：“我就怕我來得晚了，讓那奸人得手，好在你還沒事?！?p> 楚璃不忍和他說起尉遲少澤剛才做過的事情，只好閉上眼睛低聲道：“快帶我離開這里，快點(diǎn)帶我離開東華宮。”
楚縱歌用鼻尖蹭蹭她的臉頰，連聲安慰道：“你不要著急，我現(xiàn)在就走?！?p> 楚璃含著淚水，不敢讓自己哭出來。
楚璃在夢中似乎看到了一片湛藍(lán)色的天空，她想要伸出手去觸碰一下那些軟綿綿的云朵，卻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咳嗽聲，她緩緩睜開眼睛，見到了坐在床邊的羅凝海。
“德妃……”楚璃突然清醒過來，掙扎著坐起來，“德妃娘娘，你怎么在這里？”
羅凝海一臉淡漠地轉(zhuǎn)過臉來，眼底結(jié)滿了一層冰霜，“這是本宮的鐘翠宮，你總算是醒過來了，端王剛剛離開?！?p> 楚璃為難地看了她一眼，低頭說道：“奴婢多謝娘娘?！?p> “你一連睡了三天，看來寶殿的迷香真的很重啊，”羅凝海冷冷一笑，“皇上為了你還真是下足了功夫?！?p> 楚璃有些遲疑地說道：“這不是奴婢的錯，是皇上他想的太多?！?p> “你可是慕瑯華，他如何能不想得多，”羅凝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到底還想要瞞我到幾時，慕瑯華。”
楚璃驀然睜大了眼睛，怔怔道：“你全部都知道了，是尉遲少澤告訴你的？”
羅凝海眉眼間閃過一絲不悅，冷笑道：“還用他告訴本宮，你被端王從東華宮抱進(jìn)鐘翠宮，本宮就什么都知道了?！?p> “這是我的錯，”楚璃垂下雙眸，心底泛起酸澀，“我不應(yīng)該瞞住你，應(yīng)該把一切都告訴你的?！?p> 羅凝海面色冷漠地站起身，“你告訴本宮也沒用，本宮也無法為你報(bào)仇，還徒增煩惱，索性不告訴本宮倒是個正確的選擇?！?p> 楚璃沉默著看向她冰冷的側(cè)臉，露出一絲苦笑，“這件事上總是我對不起你，也不奢求你的原諒了?！?p> “桌上是有助于身體的藥，你每天吃下三顆就好，尉遲少澤的迷香下得太重了，幸好端王趕來及時，不然本宮又多了一個要對付的人，”羅凝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好好休息，謹(jǐn)才人過來了，本宮要出去見她，事情以后再說吧?！彼B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她，便直截了當(dāng)?shù)仉x開了寢殿。
楚璃默默地咽了一口氣，德妃肯定是生氣了，她圍繞著慕瑯華做了許多事情，卻沒有料到她就是慕瑯華，得知真相后一定覺得是自己背叛了她吧。
她起身取下臺上的藥瓶，吞下一顆藥丸，看到窗外的謹(jǐn)才人神清氣爽地走進(jìn)鐘翠宮里。
謹(jǐn)才人這是怎么了，她一向是很害怕德妃的，如果德妃不叫她過來的話，她只絕對會窩在自己的寢宮里，不再靠近鐘翠宮半步的，怎么今天主動過來了，還一臉愉悅的表情。
楚璃蹙緊眉頭，不知道尉遲少澤有沒有告訴蘇如霜，自己就是慕瑯華的真相，如果蘇如霜知道的話，華陽宮肯定會生大變，謹(jǐn)才人這番過來的目的就是如此了。
她深深地看向謹(jǐn)才人的身影，幾乎要踏進(jìn)正殿的身影突然轉(zhuǎn)過來，一眼就看到了窗后的自己。
她驀然一驚，卻無法躲閃只好兩人對視著，謹(jǐn)才人看了她一會，露出奇怪的表情，又轉(zhuǎn)過頭去了。
看來東華宮的事情沒有傳到華陽宮去，楚璃高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不然謹(jǐn)才人不會看了自己一眼就轉(zhuǎn)頭的，只要蘇如霜還不知道就好。
晚風(fēng)吹動著竹林，傳來沙沙作響的聲音，其間似乎還夾雜著烏鴉的啼叫聲。燃燒著的紅燭上香煙裊裊，沈綠袖雙手合十，滿臉虔誠地跪坐在地上，似乎在祈禱著什么。
一陣風(fēng)吹過窗戶，將燃燒的燭火吹滅，一縷煙飄散在空中，沈綠袖睜開雙眼，唇邊露出淡淡的笑意，“你怎么過來了？”
楚縱歌手中的長劍在黑暗中發(fā)著寒冷的幽光，他的眼眸因?yàn)楹抟庾兊酶?，勾唇說道：“我怎么就不能過來了，游妃不是很歡迎我的嗎？”
沈綠袖唇邊的笑意一滯，他從來沒有喚過她游妃。從前是叫碧游或者碧兒。之后就喚自己沈婕妤了，而這陌生又冰冷的名稱，還是第一次他說出口。
“我無論什么時候都?xì)g迎二皇子，”沈綠袖輕聲笑道。“只是二皇子三更半夜來我這里。要是被準(zhǔn)王妃知道了，不太好呢?！彼滓痪o，含笑道?！安缓靡馑?，應(yīng)該是前皇后?！?p> 楚縱歌眼皮跳動了幾下，點(diǎn)燃了熄滅的蠟燭?！斑@么晚了，你還不上床休息嗎？”
沈綠袖慢慢站起來。朝他嫣然一笑?！扒盎屎筮M(jìn)了東華宮，皇上已經(jīng)知道了她是誰，那我還睡得著嗎?！?p> 楚縱歌沉默地盯了她半晌。啞啞地開口道：“你為什么要告訴尉遲少澤，楚璃就是慕瑯華？”
“這需要什么理由，我本就是一個背叛者，不過是為自己的利益服務(wù)而已，”沈綠袖揚(yáng)起一絲悲涼的笑意，“就像是以前背叛了你那樣。”
“當(dāng)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縱歌冷眸一掃，“你這次給我說個清楚?！?p> 沈綠袖看了看他手中的長劍，銜著淡淡的笑意，“你這是要做什么，讓我說清楚之后，就將我殺死嗎，這是尉遲少澤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我從不按照別人的意思生活，”楚縱歌將劍尖指向她的喉嚨，冷冷地說道，“給我說。”
沈綠袖深深地吸了口氣，低眉笑道：“你的母妃被我威脅，要是不出賣你，我就在暗中殺死你，你的母妃害怕你受到傷害，就將你出賣了，結(jié)果她沒有想到即便是出賣，你也逃不過此劫。”
楚縱歌內(nèi)心升騰起一團(tuán)怒火，咬牙切齒道：“原來是你在后面搗鬼，我還真以為我的生母會將我出賣，原來是你這個叛徒在威脅她。”他的劍尖往前送了三分，抵住了她纖細(xì)的脖頸。
沈綠袖眼底淚光閃現(xiàn)，面上卻帶著隱隱笑意，“我已經(jīng)這樣了，你不如給我個痛快?！?p> “太子究竟給了你什么好處，你竟然要這樣背叛我，”楚縱歌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我一直都拿你當(dāng)作親人一樣對待。”
沈綠袖咬咬下唇，“太子能夠給我榮華富貴，你一個和親公主誕下的皇子能夠給我富貴嗎，能夠當(dāng)上皇上嗎，你與其埋怨我，不如認(rèn)清自己?！?p> “榮華富貴就有如此重要，以至于你背叛我，你當(dāng)真是……”
沈綠袖眼角落下一行清淚，“是的，沒錯，你說得對，我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女子，就是一個滿心都是榮華富貴的女子，一個愛慕虛榮的女子?！?p> 楚縱歌蠕動了幾下嘴唇，又問道：“那你為什么要告訴尉遲少澤，楚璃是慕瑯華，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害死她？”
“我不喜歡她，”沈綠袖眼眸閃過一絲狠色，“所有你喜歡的女子，我都不喜歡?！?p> “你當(dāng)真是瘋魔了，你是被太子下過蠱嗎，”楚縱歌莫名其妙地看向她，“你既要害我，又不許我幸福，你這樣恨我?！?p> “如果你覺得我是在恨你，那你就這樣想吧，”沈綠袖毫不猶豫地抵上劍尖，“我就是害了她，你了結(jié)我的生命吧，在進(jìn)入流香成為少主，要保護(hù)太子的那一刻，我就是死了的?！?p> 楚縱歌惋惜地望了她一眼，“你在我前世做過的那些事情，我并不想原諒你，但是也沒有想過要你的性命，可是你動了我最愛的女子，我就不得不了結(jié)你了。”
沈綠袖彎彎唇角，“與其被你無視一輩子，不如讓你親手結(jié)束我的生命。”
楚縱歌垂下雙眸，“玄霄是你殺的？”
沈綠袖眼底閃過一絲陰狠，“你倒是愛屋及烏，連她身邊的小宮女都如此上心，流香組織不留叛徒，是我殺的她。”
“那你算不算是叛徒呢？”
“對你動心我就是叛徒了，”沈綠袖含淚笑道，“動手吧，我不會反抗的?！?p> 楚縱歌的手抖了幾下，卻又慢慢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