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一線殺機
楚璃垂下雙眸,反握住他的手,低聲道:“你是想要殺了她嗎?”
“她前世傷害我,我都可以遺忘或是忽視,可是我無法容忍她來傷害你,”楚縱歌喉間一緊,“碧游千錯萬錯都不應(yīng)該將事端轉(zhuǎn)移到你的身上,所以在你三天都沒有醒來之后,我就提劍去找她。”
楚璃一愣,“那你為什么最終沒有殺她呢?”
楚縱歌低眉笑道:“動手的時候,我想起了小時候同她一起玩耍的事情,那時候我們的關(guān)系那么好,沒有奪嫡,沒有暗算,更加沒有背叛?!?p> 楚璃蹙緊眉頭,勾起唇角道:“她為了榮華富貴背叛了你,你還愿意因為幼時的情誼而原諒她嗎?”
“抱歉,我知道這是對你的背叛,但是我還是無法忘記從前的事情,”楚縱歌重重地嘆了口氣,“榮華,希望你原諒我?!?p> 楚璃微笑著摸摸他的頭發(fā),軟語勸慰道:“你的作為自然是有你的想法,我尊重你的一切舉動,況且碧游已經(jīng)自刎了,這些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p> 楚縱歌唇邊揚起一道悲涼的笑意,“那晚我剛出宮就知道了她自刎的消息,我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做?!?p> 楚璃眼底亮晶晶的,“那你知道沈綠袖也就是碧游,她愛你嗎?”
“我……算知道吧,”楚縱歌輕聲笑道,“但我的心里只有你,碧游對我來說,其實歸根結(jié)底是背叛者和傷害你的人,所以我不會留心這樣的愛情,就讓它慢慢消失在這場風(fēng)中吧?!彼麚P起手來,幾枚紙錢從手間穿過,又被吹向了遠方。
楚璃放低了聲音,“尉遲少澤和蘇如霜的性命只怕是刻不容緩了?!?p> “淳親王孟元稹大軍壓境,多少城池連掙扎都沒有就直接向他投誠了,”楚縱歌瞇了瞇眸子,“尉遲少澤靠著前太后和慕家軍奪取了皇位,把自己的兄弟投入王府幽禁的那一天,不知有沒有想過有這一天呢?!?p> “我只怕是沒有想過,”楚璃咬了咬唇,上面仿佛還有那一日的香火味,“尉遲少澤恐怕還沉浸在夢幻中吧?!?p> “你可要小心些,尉遲少澤的江山社稷即將毀于一旦,一無所有的他絕對會抓住你這根稻草?!?p> 楚璃連連冷笑道:“那我看他是想太多了,我不僅不會救他,還會殺了他?!?p> 宋爾槐拿起湯匙在湯藥中慢慢攪動著,她低眉嗅了嗅這苦澀的安胎藥,還是吃了幾枚蜜餞,好讓自己更舒服地喝下去。
“娘娘,”有個小宮女急急忙忙地走過來,“娘娘,德妃娘娘過來了?!?p> 宋爾槐剛剛喝了一口湯藥,險些又吐了出來,“德妃娘娘怎么過來了,你還不請進來嗎?”
小宮女忙道:“德妃娘娘似乎不想進正殿,站在那棵槐樹下呢。”
“她站在槐樹下做什么,”宋爾槐瞬間心底一滯,“難道她知道了皇上做的那個夢,那羅將軍他……”她皺眉計較一番,該不會是謹(jǐn)才人這個大嘴巴和她說了什么吧。
春天的風(fēng)對她來說還有些微涼,宋爾槐披上一件淡粉色的紗衣,匆匆剛到東北一角的槐樹下,見到德妃孑然一身立于槐樹下。
“嬪妾參見德妃娘娘,”宋爾槐福了福身,柔聲道,“娘娘怎么不去正殿,這外面的風(fēng)有些涼呢,娘娘小心身子?!?p> “本宮身子也還健康,這點子風(fēng)沒什么的,只是你有身子的人不必跟著本宮出來,”羅凝海轉(zhuǎn)過身來,淡淡掃了一眼她隆起的肚子,“你都三個月大了吧,看這肚子應(yīng)該是位皇子?!?p> 一說到自己的孩子,宋爾槐的眼中就都是滿滿的慈母光輝,“嬪妾和皇上都覺得是位公主呢,不過娘娘是生過孩子的人,沒準(zhǔn)娘娘說中了呢?!?p> 羅凝海的目光落在生長繁茂的槐樹上,唇角揚起一道饒有興味的弧度,“皇上以為是公主,怕是因為他做的那個夢吧,本宮在生柔嘉之前,皇上也夢到了鐘翠宮的屋檐上開滿了鮮花,看來皇上的夢比本宮的眼睛更厲害。”
宋爾槐想起自己說過的話,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娘娘,嬪妾不是有心的?!?p> 羅凝海危險地瞇起眸子,面上含笑道:“什么不是有心的?!彼馕渡铋L地“哦”了一聲,“你是說你對皇上說過,位于燕宜宮東北的槐樹上結(jié)果實,是意味著羅將軍在東北大捷,你是說這件事情嗎?”
宋爾槐慚愧地整張臉都紅通通的,“娘娘,嬪妾就是為了讓皇上高興,多嘴了一句,沒想到會這樣,嬪妾真的不是有心的?!?p> 羅凝海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卻還是微笑得如沐春風(fēng),“果然還是要直接聽你解釋比較好啊,本宮聽了謹(jǐn)才人的話,還以為良嬪對本宮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p> 宋爾槐臉色一白,這謹(jǐn)才人竟然同她說了些什么東西,“娘娘是后宮執(zhí)掌鳳印的人,嬪妾唯娘娘馬首是瞻,不敢有異議的,娘娘不要聽她胡說。”
“本宮也當(dāng)她是胡說,謹(jǐn)才人這孩子的性子總是古古怪怪的,”羅凝海眼眸中含義萬千,輕輕嘆了口氣,“你要是沒有什么別的事情,還是別和她往來了,畢竟是有身子的人了,后宮的許多妃嬪都沒能夠平安地誕下孩子呢?!?p> 宋爾槐倒抽了一口涼氣,還是鄭重地點點頭,“嬪妾以為謹(jǐn)才人是善心人,以后一定會好好注意的?!?p> “你也不想想,如果謹(jǐn)才人是善心人,是好相與的人,那皇上為什么不去寵幸她呢,”羅凝海抿唇一笑,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她的臉色,“本宮知道你是個單純的孩子,但是并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樣的,你以為做秀女的時候,只有儀才人一人不給你好眼色看嗎,謹(jǐn)才人作為大家閨秀,心里面想的東西怕是與其他人一樣吧?!?p> 宋爾槐的臉色青了又白,咬牙道:“怪不得她總是同嬪妾說。不要與儀才人好。原來是挑撥離間鬧的,嬪妾當(dāng)真是不會識人?!?p> 羅凝海勾唇一笑,“你以后在宮里面的日子還多著呢,這一點點事情算不上是什么?!?p> 宋爾槐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肚子。柔聲道:“那嬪妾還是想要得娘娘庇護。”
羅凝??戳丝瓷n綠色的大樹。順手摘下一片葉子,放在手掌心中吹向空中,“本宮也難能庇護你。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妃還是如貴妃的時候,本宮也是步步維艱。忍住傷痛走過來的?!?p> 宋爾槐怔怔地看向她,“如妃也是這般人?”
“你以為她又是好相與的?”羅凝海冷哼一聲?!叭珏墒橇_剎般的存在。你也要小心她才是。”
尉遲少澤將奏折重重地擲在地上,面上風(fēng)雨欲來,“怎么回事。這丁大人怕是不記得先皇已去,朕才是他的君主吧?!?p> 陳萬千恭恭敬敬地彎腰撿起奏折,再次呈到他的面前,“好在皇上沒有寵幸謹(jǐn)才人呢,不然那這背后的麻煩可就大了,丁大人還總在別的大臣跟前說,他是皇上的老丈人呢?!?p> “老丈人?”尉遲少澤危險地瞇起眼眸,“朕看丁大人的酒水是喝多了吧,他也配稱為朕的老丈人,他的女兒不過是才人而已,要是成為了貴妃,他恐怕是要坐到朕的龍椅邊,教朕如何處理政務(wù)吧?!?p> 陳萬千垂下雙眸,“皇上,請息怒?!?p> “這折子原封打到丁大人的府上去,”尉遲少澤眉眼間掠過一絲慍色,“朕看著眼睛痛?!?p> 陳萬千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低聲道:“皇上,你記不記得如妃娘娘曾經(jīng)說過自己的龍?zhí)ナ且驗橹?jǐn)才人的緣故,皇上認(rèn)為……”
尉遲少澤勾起唇角,“朕沒什么好認(rèn)為的,不管是不是謹(jǐn)才人做的,那蘇如霜的孩子是不能留下的,不然可是后患無窮的。”
“謹(jǐn)才人這事做的恰到好處,不過皇上不疑心她為什么要下此毒手嗎,”陳萬千眼底閃過一絲異樣,“謹(jǐn)才人進到后宮來,不是和沈婕妤一樣有著別的意思吧。”
尉遲少澤抬起冷冷的雙眸,咬牙道:“給朕去查,當(dāng)年東華宮的所有事情?!?p> “東華宮有關(guān)人員都已經(jīng)埋進黃土了,”陳萬千低聲道,“不過那侍衛(wèi)在老家好像有位青梅竹馬呢,奴才去查了似乎是姓丁來著?!?p> 尉遲少澤臉色陰沉地敲了敲桌子,“你既然知道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朕,你膽敢隱瞞朕。”
“奴才不敢,只是以前皇上沒有提起來,奴才以為皇上先不用這事,不過皇上現(xiàn)在知道也是及時啊,”陳萬千遲疑了一下,“想起來奴才想要告訴皇上的那一天,皇上去了東華宮的寶殿,所以奴才沒法相告。”
尉遲少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不管你的事情,就不用你費心思打聽了,以后有什么要緊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朕?!?p> “奴才明白,以后照做?!?p> “好了,”尉遲少澤擱下毛筆,隨手翻了翻盤子中的綠頭牌,“似乎是有幾天沒有看望如妃了吧?”
陳萬千微微頷首道:“皇上自從如妃小產(chǎn)之后就沒有去過了?!?p> 尉遲少澤拿起如妃的牌子,在手中掂了掂,又低頭看向良嬪的牌子,在心中計較一番,還是將如妃的牌子重新放回盤中,“今天就去燕宜宮吧,朕似乎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去看良嬪了,她是有龍?zhí)サ娜?,需得小心照顧些才好?!?p> 陳萬千收回良嬪的牌子,“德妃今日似乎去看良嬪了?!?p> 尉遲少澤漫不經(jīng)心地踱著步子,“她去看良嬪有什么奇怪的,德妃作為執(zhí)掌鳳印的妃子,照顧后妃是很正常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