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此中幾多滋味
窗外紛飛的雪片像是楚絮一般飄落在眼前,李俢瑟鑲滿寶石的護甲磕在棋盤上咯咯作響。黑色白色的玉棋子錯落有致。在燭光下閃著晶瑩的光澤。
“瘦香,”李俢瑟招招手,“把這蠟燭吹滅吧,本宮也看得清。那外面的雪景透過窗子可是亮的很呢?!?p> 瘦香過去吹滅了蠟燭。低聲笑道:“娘娘到底是為皇上省錢呢,都不肯用蠟燭,用這外邊的雪景來照。”
“也不能說是為他省錢。”李俢瑟落了一枚棋子,眼神黯淡下來,“本宮看趙妃的第二個龍?zhí)ヒ部煲聛砹税??;噬锨皫兹者€和本宮說過這些事?!?p> “似乎是開春的時候誕生,奴婢看那趙妃的肚子應(yīng)該又是一位公主呢。”瘦香忍不住捂嘴偷笑道?!摆w妃已經(jīng)有了個公主了,一直誠心祈禱著想要位皇子,要是還來位公主。怕是要氣得吐血吧?!?p> “本宮看她倒是不會氣得吐血,就算又生了位公主如何,她依舊會堅持下去直到生出皇子為止,”李俢瑟唇邊揚起一絲輕蔑的笑意,“趙妃這樣的女人連自己的姐姐都可以害死,更何況是她的女兒呢,本宮看大公主的日子也是不好過的?!?p> “趙妃很少照顧大公主,都是由嬤嬤看著,大公主就像是沒有親媽的孩子一樣,”瘦香吐了吐舌頭,“要是趙妃還生下一位公主,那肯定是又會過上凄慘日子的?!?p> 李俢瑟落下最后一枚棋子,棋局已定其中輸贏可以窺見,“本宮叫你是去打聽端王的消息,你盡和本宮說趙妃做什么,本宮也沒有閑心聽她的事情,等她把孩子生下來之后再說吧。”
瘦香微微頷首道:“端王雖然已經(jīng)到了京都,可是還沒有進(jìn)宮呢?!?p> 李俢瑟蹙緊眉頭,“怎么回事,端王難道被什么事情絆住了手腳嗎,既然已經(jīng)進(jìn)了京都,就應(yīng)該速速進(jìn)宮給皇上請安才是?!?p> “奴婢聽說是因為準(zhǔn)王妃身子不大痛快,所以端王先送她回王府休息,想來很快就會進(jìn)宮了,”瘦香輕聲笑道,“娘娘是不是很想準(zhǔn)王妃啊,所以早就盼望著準(zhǔn)王妃過來了?”
李俢瑟垂下眼眸,銜著淡淡的笑意道:“本宮與準(zhǔn)王妃很久不見,自然是極為想念她的,只不過端王也不能因為準(zhǔn)王妃身子不爽,而失了禮數(shù)吧,要是皇上怪罪下來,端王也受累的。”
“娘娘說的是,端王是打算先進(jìn)宮拜見皇上,等到準(zhǔn)王妃身體好了之后,再和她一同進(jìn)宮給皇上和后宮妃嬪請安的,”瘦香幫她按摩著肩膀,“娘娘放心就是了,遲早會見到準(zhǔn)王妃的,準(zhǔn)王妃也派人和奴婢說,一定會盡早來拜見娘娘。”
李俢瑟不禁眼前一亮,含笑道:“其實也不用這樣早,畢竟是身子最要緊,你派人送些名貴藥材到端王府上去,給準(zhǔn)王妃好好補補身子,女兒家在這樣的大冬天最容易受風(fēng)寒了,可千萬馬虎不得。”
瘦香甜甜笑道:“不用娘娘操心,奴婢早就打點好了,待會就叫人給準(zhǔn)王妃送過去,那新進(jìn)貢的人參都放在里頭了?!?p> 李修瑟脫下護甲,露出一雙纖纖玉手來,懶懶地倚在美人榻上,“皇上為接待端王,本來要大開家宴的,只是準(zhǔn)王妃又不在,應(yīng)該是換成自家小聚,本宮怕是也要赴宴了?!?p> 瘦香連忙點點頭,“皇上本來是不想娘娘去的,可是娘娘是宮里位分最高的妃子,皇上自端王去齊國多年,這第一次相見,自然是要娘娘相陪了?!?p> “本宮正好見見端王,問一問準(zhǔn)王妃的事情,也算是盡一些人情,”李修瑟正一正衣襟,微笑道,“你去拿點東西,明日赴宴本宮去送給端王?!?p> 瘦香納悶道:“娘娘擔(dān)心準(zhǔn)王妃的病情,奴婢已經(jīng)查人下去備著了,怎么明天還要送端王呢?”
李修瑟一怔,立即正色道:“本宮送準(zhǔn)王妃是出于朋友之間的關(guān)懷,而送端王禮物是出于對晚輩的愛意,你這么能夠弄混這兩件不一樣的事情呢?!?p> 瘦香一拍腦袋,頓時恍然大悟,“可見娘娘還真是有心了,作為貴妃自然是要對晚輩多加愛護的,這也是一種規(guī)矩?!?p> “你倒是反應(yīng)得極快的,不用本宮多加點撥,”李修瑟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你去給本宮造一塊玉佩,要岫巖玉那種晶瑩剔透的,本宮要做了送給端王。”
“送玉佩給端王嗎?”
李修瑟淡淡道:“就送玉佩給他,這樣珍貴不可多得的玩意,送給端王也不失本宮的身份?!?p> 瘦香撓了撓腦袋,提醒道:“可是奴婢見他和準(zhǔn)王妃之間有一塊鸞鳳佩的,我們又送給他一枚會不會太累贅了?”
“本宮就是想要送一枚玉佩而已,哪里來的那樣多的思緒,”李俢瑟不耐煩地擺擺手,“你盡管吩咐下去,讓他們造一枚出來就是,其他的就不用操心了?!?p> 楚縱歌心疼地摸摸她微燙的額頭,柔聲道:“你怎么樣了,喝完了那些藥水之后好點了沒有?”
尉遲少澤只覺得嗓子眼里干燥得發(fā)癢,聲音像是撕裂的紗布,每一句話都說得極為艱難,“沒好多少,我就覺得喉嚨里冒火,總想喝點水來解渴,又覺得全身都冰涼涼的?!?p> 楚縱歌皺緊眉頭,擔(dān)憂道:“可你的額頭的燙的,怎么身子又冷起來了呢?”
尉遲少澤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受了風(fēng)寒吧,我喝幾碗藥就好了,你今晚不是還要進(jìn)宮去面圣嗎,就不要擔(dān)心我了,快去吧?!?p> “你現(xiàn)在的樣子我怎么能夠放心的下,”楚縱歌摸進(jìn)被子中觸碰到她冰冷的手臂,不由得生出不詳?shù)念A(yù)感,“你這身子怎么這樣冷,不會是真的生了什么大病吧?”
尉遲少澤有些難為情地往后縮了縮,苦笑道:“我的身子越來越差勁了,可能是沒有怎么鍛煉的璃故吧,你還是別呆在我身邊了,我這身子冰冰冷冷的,讓你也得了這病可怎么好?”
“我倒愿意自己來得這些病,以免去你此時所受的痛苦,”楚縱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縮入了被窩內(nèi),與她緊緊貼在了一起,“我今晚就不去皇宮了,好好陪在你身邊。”
尉遲少澤感受著他溫?zé)岬纳眢w,雙頰染成了緋紅色,羞澀萬分地轉(zhuǎn)過臉去,“這怎么行呢,皇上要見你,難道還有你說不的分嗎,今晚可是專門為你接風(fēng)洗塵的,要是你不去,別人會說我這個準(zhǔn)王妃還沒有過門就耍小性子了?!?p> “我疼愛自己的王妃也有錯誤嗎,”楚縱歌在被窩中慢慢摟緊她冰冷的身子,用自己的熱度去溫暖她的身體,“皇上是很喜歡你的,我要是因為照顧你而推掉了宴會,他是會理解的,大不了等你病好了之后,我們一同去皇宮給他請安就是了,請安這樣的事情又不算先后的?!?p> 尉遲少澤眨了眨眼睛,嘆息道:“我就是怕別人在你背后說你失了禮數(shù),為了未婚妻而不顧皇上?!?p> “我不管別人是怎么想的,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我連自己的未婚妻都照顧不好,又怎么能夠處理江山社稷呢,”楚縱歌蹭了蹭她通紅的臉頰,“你放心,有我在,你的病一定會好的?!?p> “你可要小心些,御醫(yī)說我這風(fēng)寒極有可能會傳染給別人,”尉遲少澤下意識離他遠(yuǎn)了一些,“你要是傳染上了身,王府里可就要伺候兩位病人了?!?p> 楚縱歌滿眼寵溺地凝視著她,雙臂更加緊得摟住了她的身體,不容她推拒和抵抗,“要是我染上了風(fēng)寒,你就不用怕沒有人陪你一起生病,到時候我們一起度過這風(fēng)寒,一起慢慢好起來?!?p> “你在胡說什么呢,”尉遲少澤簡直哭笑不得,“這病可是會死人的,你還在這里與我說笑,要是你也生病了的話,誰來照顧我呢,要是我們都生病了,這王府都忙不過來了?!?p> “別輕易說出那個字,”楚縱歌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嘴唇上,眼眸越發(fā)深邃起來,“我這樣強健的身子骨是極不容易生病的,就算是整個京都冬天的風(fēng)寒都堆積到你的身上,我也不會生病,頂多是哆嗦幾下而已?!?p> 尉遲少澤在他的懷抱中微微掙扎了一下,“你也別抱得這樣緊,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p> 楚縱歌放松了手臂,卻還是將她圈在自己的懷抱中,“我要是不抱緊一些,你這樣冰冷的身子什么時候才會熱起來,我在西戎時聽一些術(shù)士說過,不管生了什么病,只要先出一身冷汗,這病差不多就好了一半了。”
尉遲少澤輕輕地?fù)Q了幾口氣,撅起嘴巴嬌嗔道:“你從哪里聽來的歪理,可不要拿來糊弄我,要是我出了一身冷汗,還沒有恢復(fù)身體,病情加重了可怎么辦?”
“你是我的妻子,我萬萬不敢坑害你的,”楚縱歌揉了揉她的青絲,在她耳邊柔聲道,“福貴妃托宮女送東西到王府上了,說是專門給你養(yǎng)病的?!?p> 尉遲少澤抬眸問道:“她怎么知道我生病了的事情?”
“肯定是皇上告訴她的,而你和她的關(guān)系又好,相隔千里多年未見,她自然是極其擔(dān)心你的病情的,就在皇宮里的御醫(yī)院挑了些珍品送過來了,我叫御醫(yī)看過了,這些藥材雖然名貴,但是對你這次的風(fēng)寒也沒有太大的作用,我就先將它收起來了?!?p> 尉遲少澤沉吟一番,點頭道:“福貴妃一直都很照顧我,等我病情好轉(zhuǎn)了之后,見過皇上就馬上去承歡殿看望她,細(xì)想來已是多年沒有見面了,她現(xiàn)在是一對雙生子的母親,恐怕也有了很大程度的改變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