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娘娘惱啥?不過是為了將戲做全套,在你的肉糜粥里加了點(diǎn)菱角而已,很快就會過去的?!?p> 鼎兒不躲不閃地迎上洛城一笑,低頭去撥弄鶴嘴鎏金銅爐里的香灰。
西門博既死,這玉凝香自然也就沒用了,可笑洛城卻不知它就是那息肌丸的翻版。當(dāng)初趙飛燕姊妹因它一生無子,她洛城這輩子也一樣。
“哼!休得在這兒巧言令色!還不趕緊把床上這些臟物弄走!”
洛城沒好氣地說完,咬牙坐到榻邊的錦凳上,摁著肚子冷冷看向鼎兒。鼎兒暗里翻了個白眼,才捏著鼻子過去。
待一切收拾停當(dāng),內(nèi)務(wù)府的人也來了。沒多久,整個毓秀宮就里外一片白。至暮時,喪鐘已經(jīng)奏響。
三日后的上午。
乾明殿外,跪了滿滿一地縞素大臣。
唯獨(dú)白皓天站著,并將佝僂的身子竭力挺直。他的手上捧著一個略略泛舊的紫檀盤龍盒,盒上還覆著一塊兒明黃的盤龍帕。
“今有前先皇手詔在此!老臣看誰還敢諸般置疑?白仲!你身為前先皇影衛(wèi)奉詔護(hù)衛(wèi)賢王,此詔便由你宣讀!”
手執(zhí)利劍的白仲立馬將劍歸鞘,大步昂首而來。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
朕自知天命將盡,故將此詔授予相國白皓天。異日若太子西門博不堪重任或崩逝,當(dāng)由朕之二皇子西門少卿繼承大統(tǒng),以補(bǔ)朕于他生而不養(yǎng)之虧欠!諸臣皆不得有異議!違者立斬!
欽此”
眾人當(dāng)即面面相覷,尤其是那些跟著裴兆祥持反對意見的大臣,此時更是瑟瑟抖作一團(tuán)。
白皓天卻已向西門少卿叩求。
“賢王!國不可一日無主,老臣請您即刻登基!”
“是啊!賢王殿下!如今洛妃娘娘既已滑了龍?zhí)?,之前臣的顧慮也已不在,還請您為天下計,速速繼位為好?!?p> 吏部尚書裴兆祥立馬轉(zhuǎn)向,那些跟著他的大臣們也相繼叩首。
白仲則是將盤龍盒交給西門少卿后,將劍重新拔了出來,虎視眈眈地立在他的身后。
久不作聲的西門少卿這才望向韓風(fēng)。
“韓總管以為如何?”
韓風(fēng)面色幾轉(zhuǎn),終是跪了下去。
“老奴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萬歲!”
白皓天大喜,與白仲對視后一起三呼萬歲。余下眾臣隨即跟從。一時間,三呼萬歲的聲音此起彼伏久久不絕。
西門少卿就這樣在西門博的靈前繼位,史稱惠帝。
殿內(nèi)哭喪的一眾妃嬪,三呼萬歲后卻是愈發(fā)悲痛。過了這幾日,她們都得離宮去往護(hù)國寺,往后余生就是晨鐘暮鼓的歲月了。
唯有皇后望著洛城淡淡問了句。
“洛嬪!聽說纓嬪才跪了一日就昏迷不醒,你可有去看過?”
“臣妾也是抱恙之身,又加賢王……哦該說是新皇有旨,不讓任何人靠近含香殿,所以自是不敢前往??商竽锬锬兀恳彩遣桓覇??”
一身縞素的洛城,輕抬如畫的眉眼,透過皇后看向內(nèi)殿的白色帳縵。里面的那個帝王,雖然也曾寵過她,卻始終不曾有愛。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傷心!
“她一個小小嬪位,如何值得本宮看顧?倒是你,降了位分還這么伶牙俐齒!看在大行皇帝的面上,就罰你禁食一日吧!”
皇后似不覺解恨,說罷還狠狠瞪了洛城一眼,才又低頭垂淚。她的淚卻都是為了自己,至于西門博的寵愛,她早已忘得不能再忘。
姚芊芊則抱著西門博,在他的梓宮里無聲哭泣。她進(jìn)來一日,哭了一日,業(yè)已一日未食。懷中的人早已冰冷似鐵,他的寒眸卻在她眼前一閃一閃。
“你喜歡朕?”
“如何喜歡?”
“說!如何喜歡?說不對就……死!”
她的回答也依舊在耳。
“就是日日想……想看著皇上……”
如今她還可以再添一句,她想生生世世都和他在一起。哪怕他早已不復(fù)往日風(fēng)姿,她依然喜歡他。意識喪失的最后一刻,她吻上了他冰冷的唇。
含香殿。
戰(zhàn)纓靜靜地睡在榻上,明媚的日光透過緋色紗幔照進(jìn)來,使得她那張傾城絕色的臉愈發(fā)嬌艷。
晚晚端著阿膠雞蛋羹過來時,春兒正歡喜地望著戰(zhàn)纓落淚,小姐終于熬出頭了,再也不用委屈自己了。
“娘娘還沒醒嗎?”
晚晚的聲音輕又輕,最愛低垂的眉眼此刻也滿是喜悅。原來娘娘竟是這般傾城之姿,怪不得當(dāng)初攝政王要她好好伺候,也怪不得皇上對娘娘另眼相看。
春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那碗接過來放在床頭矮幾上,便去戰(zhàn)纓耳邊低低地喚。
“小姐!醒醒啦!醒醒——”
睡得迷迷糊糊的戰(zhàn)纓,眼皮動了動,嚶嚀一聲翻個身又去睡了。
春兒再喚,還是如此,沒奈何只好撇撇嘴將碗還給了晚晚。
“拿去先煨著吧!讓小姐再睡會兒!”
“可是皇上讓一日三餐地好好伺候娘娘,不能由著她睡!”
晚晚端著那碗只覺似個燙手山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春兒當(dāng)即瞪起了大眼撅起了小嘴兒。
“皇上!皇上!這會兒就惦記上了?你要是敢勾引小姐的皇上,我第一個跟你急!”
“你……你怎么說這話?。课液螘r起過這樣的心思?若是被娘娘知道了,還不立馬就逐了晚晚去?嗚嗚……娘娘!您快醒了吧!晚晚要被冤死了!”
晚晚登時就紅了眼圈,嗚嗚咽咽地竟讓戰(zhàn)纓驚醒過來。
“你們倆做什么?我睡會兒都不得安生!”
春兒一見,便將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這下晚晚越發(fā)氣得大哭,跪在戰(zhàn)纓床前不肯起來。
戰(zhàn)纓頭疼,一時竟忘了她們說的皇上是西門少卿,便隨口斥了幾句。
“你們誰也不用吵吵!若是長大了想嫁人了,就都走吧!若是皇上喜歡,便都跟了他去!”
這回不止晚晚,就連春兒都愣了??磥硇〗闶钦嫔鷼饬?,若不然她是不會說這番話的,忙也跪下賠個笑臉。
“小姐!是春兒錯了!可春兒都是為了小姐好!只有這樣防患于未然,才能看好小姐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