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重歸于好
他低沉的嗓音從她的頭頂傳來,悶悶的,像隔著一層紗。
賀隨舟的話令她回想起,在她十三歲那年,因參加學校運動會崴了腳,也是他抱著自己去的醫(yī)院。
那時候年幼無知,她還并沒有對這個渾身散發(fā)著不可靠近的男人產(chǎn)生畏懼,也像這樣扎進他的懷里躲避疼痛。
具體細節(jié)記不清楚,只記得她哭臟了他的一件藍色襯衫。
他雙眉蹙得緊緊的,嫌棄道,“虞清酒,你把鼻涕都抹到我身上了,真臟!”
腳上的痛感漸漸變得遲鈍,感冒藥里的安眠成分起到了作用,折騰了大半夜的疲憊也終于漫上了她的神經(jīng),靠在賀隨舟身上半闔著眸子打瞌睡。
林澤川為她包扎好腳踝,戲謔的說,“多虧今天賀少在這里,否則你哭成這樣子,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你怕是沒這個機會了?!?p> 賀隨舟見虞清酒已經(jīng)困得睡眼迷蒙,便把她放回枕頭上,為她蓋好被子,低聲道,“睡吧,我在這陪你?!?p> 她最后的意識停留在賀隨舟那深邃無波的雙瞳里,沉沉睡去。
*
熾熱燃燒的火焰似要將世間萬物全部燒成灰燼,滾燙的溫度伴隨著焦糊的味道將她緊緊包圍。
‘噼啪’一聲脆響,那是火苗燃斷的聲音。
沖天火光燒灼了她的視線,漫眼紅色盛大燦爛,無數(shù)雙手掌刺破劫灰試圖抓住她,要將她拖進地獄里,成為和他們一樣面目全非的殘骨余骸。
夏晚春那張美艷的臉,隔著層層焰火變得格外扭曲,她冷笑道,“虞清酒,你別得意的太早,我會讓你被這烈焰焚身,燒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清酒,你醒一醒……”
“清酒……”
虞清酒驟然睜眼,瞳孔里映著夏晚春驚恐的模樣,濃重的消毒水味瞬間把她從層層噩夢里拉出來。
“清酒你怎么了,你剛才緊皺著眉,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毕耐泶阂е麓?,故作出擔憂的表情,“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沒事?!彼嗔巳嘧约旱奶栄ǎ貌荒蜔┑恼Z氣說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清酒,我是來跟你道歉的,昨天……我不該帶你去那片山坡,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就不會失足從山上跌落了,聽說你還崴到了腳,我想來看看你?!毕耐泶阂浑p明眸泛著水光,輕輕柔柔的嗓音像含著一口糖。
“現(xiàn)在你看完了,可以走了?!彼p眉微蹙,別過頭不想理她。
虞清酒不知道她是抽了哪門子邪風,居然一改自己囂張跋扈的態(tài)度,主動來看望自己。
昨天還想要害她,今天就裝出這副樣子上門求和,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清酒,我是來跟你道歉的,那晚我在你杯子里……我知道,你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怨恨我的,可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罷了,我就是太喜歡賀昔樓了,不想看見他和你走的那么近……”
夏晚春混著低低的啜泣,但話語間卻沒有一絲悔意,“但昨天真的不是我把你從山上推下去的,我真的沒有想這么做!你可以不可以原諒我這一次,不要再生氣了,也不要讓校長告訴我爸爸好不好?”
“你知道的,我爸爸他喝醉后就喜歡打我,如果讓他知道了,他一定會活活打死我的!”她抬起頭,用滿懷期望的表情深深望著她,“清酒,讓我們忘掉之前不愉快的事情,重新做回姐妹好不好?”
如果是前世的虞清酒,真的會因為舍不得從小到大的姐妹情分而原諒她,可如今的虞清酒,見她這番‘情真意切’的言表,只想狠狠冷笑。
哪里來的臉再跟她做回好姐妹!
虞清酒表情不變,澄澈的眸子里藏著令人發(fā)冷的深意,扯唇笑了下,“晚春,你別這樣,我答應你不會再把事情鬧大了,校長不會告到你父親那里的?!?p> “真的嗎?”夏晚春不能置信的看著她,喜悅之色已漫上眉梢。
她強忍住心底的厭惡感,淡笑著說,“真的,謝謝你今天來看我,以前的事我也不想計較了,今后我們還是好姐妹。”
夏晚春破涕而笑,眼底好不容易擠出的淚水瞬間蒸發(fā),激動地上前環(huán)抱住了她。
虞清酒萬萬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舉動,身前是女孩柔軟的觸感,帶著那抹微醺甜膩的香水味,害她險些窒息。
“清酒,你最好了~”
她咬了咬牙,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只有硬幣大小的追蹤器,趁機塞進了夏晚春的衣兜中。
那枚追蹤器還是賀隨舟放在她的身上,用來實時跟蹤她的位置,后來她故意把帶著追蹤器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里,從此壞掉。
不久前,她偷偷把它修好,就為了找機會派上用場,沒想到夏晚春居然會主動靠近她!
賀昔樓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病床前,兩個女孩擁抱在一起,乖巧而溫馨。
“你們……這是在做什么?”他疑惑的問道。
虞清酒應聲把身前的夏晚春推開,確認那枚追蹤器已經(jīng)安好地躺在她的口袋里后,不動聲色地躺回病床上。
“昔樓,你也來看清酒呀?!毕耐泶呵埔娰R昔樓帶著一大捧紅色康乃馨進入病房,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雖然不是玫瑰,但紅色花朵總是能引人聯(lián)想,再加上賀昔樓特意打扮過的著裝,意味昭然若揭。
“夏晚春,你怎么會在這里?”賀昔樓在看到她時表情有些糾結(jié),他現(xiàn)在對眼前這個女人好感驟減,只覺得她像隨時都要陷害虞清酒。
“我是來跟清酒道歉的,清酒也已經(jīng)原諒我了!”夏晚春拼命試圖挽回賀昔樓的好感,笑著解釋道。
“真的嗎?”賀昔樓用著懷疑的目光來回掃視她們。
直到虞清酒淡淡開口,“是真的,這件事已經(jīng)翻篇了,以后也不要再提了?!?p> “好,清酒你做什么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辟R昔樓語氣里帶著寵溺,對她溫柔一笑。
她把頭轉(zhuǎn)向窗外,假裝什么也沒看到。
夏晚春卻嫉妒的快要抓狂,放在兩邊的雙手緊緊攥起,艷紅的指甲深深剜進手心里,隱忍地咬著貝齒不敢出聲。
賀昔樓以為虞清酒還在因那晚他沒能及時找到她而鬧脾氣,主動上前把那捧紅色康乃馨塞入她的懷中,還沒來得及講話,就聽到門口傳來兩聲低咳。
“咳,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