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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繭成年

第十二章 回憶

破繭成年 三木川土 3010 2020-10-12 15:45:35

  天氣漸漸轉(zhuǎn)暖,夏天快來了。

  課間休息,三木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隱約感覺后面的桌子在動,安靜了很久的桌子隱隱在動,是邱黎明來上課了。

  三木驚喜異常,卻仍然趴著不動,那么,川土他們應(yīng)該也回學(xué)校了,都過了1個多月了。

  老師來了,三木慢慢坐正來,卻不敢和邱黎明打招呼,只是用余光關(guān)注著。

  雖然邱黎明手里還是打著石膏,胳膊一直掛著脖子上,卻異于往常挺直了腰板,坐得規(guī)規(guī)矩矩,課本也拿出來了,一臉認真的樣子,邱黎明這副要決心要好好學(xué)習(xí)的樣子讓三木很意外。

  課堂里,邱黎明甚至還跟著同學(xué)們一起朗讀,盡管自己提的問題太過簡單而被同學(xué)們嘲笑,他還是一臉認真地一直提問老師。

  三木心想,這次事情給他們的觸動這么大嗎,竟然脫胎換骨了。

  周五來了,學(xué)校通知同學(xué)們放學(xué)就要立馬回家,不得逗留,因為市里的部隊進行拉練演習(xí),需要借用同學(xué)們的宿舍一晚。

  劉晴每次來都帶很多零食,這次還剩幾個橘子,便丟給了三木,自己便先急急地走了。

  眼前的橘子已經(jīng)足夠讓三木流口水了,但她思來想去,把它們留在床鋪上,然后從書包里拿出紙和筆,寫下:

  “請您解解渴

  ——劉晴、三木”

  然后將紙條壓在了橘子下面,再三確定不會被風(fēng)吹走,才轉(zhuǎn)身離開了。

  因為是第一次在這么多這么大的人流里走出校門,三木不由自主地將頭低得不能再低了。

  “三木,你都駝背啦,我們先走啦,拜拜!”

  是劉晴,旁邊還有汪濤,不見川土。

  因為學(xué)校規(guī)定校內(nèi)自行車只能推著走,不能騎,三木看去覺得他倆很般配。

  “駝背”兩個字刺痛了三木,只能尷尬地對劉晴笑笑,象征性地伸了伸背,結(jié)果背還是駝著的,能怎么辦呢,駝著背縮著頭才有安全感,才能有勇氣走在著無數(shù)眼睛的人群里啊!

  三木一直不見川土,一是,三木很少出教室,二是,好像川土也突然從籃球場上消失,很少出現(xiàn)在外面了。

  難道這次的事件可以這么大地改變一個人嗎,三木突然有點想念柳老師。

  三木的家離縣城很近,所以往縣城這個方向的路,很少人走。

  但是劉晴那個村子方向的小路總是擠滿了人,熱熱鬧鬧,汪濤最近總是和劉晴一道走。

  三木突然發(fā)現(xiàn),對川土了解甚少,他家在哪個方向?住在哪里?家里是否同她一樣有兄弟姐妹?父母對他可好?放學(xué)后是回家還是去哪里?腳好了沒有......

  所有關(guān)于川土的一切,三木都想知道,然而她也清楚,自己永遠不會了解這些信息,自己都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自己,更何況像川土那樣陽光自信完美的男孩呢?

  人很多,三木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經(jīng)過自行車修理鋪的時候,三木覺得那個修車爺爺看了她一眼,這個眼神很復(fù)雜,三木想不明白,又驚又怕之后,三木告訴自己是自己太過敏感,說不定那個修車爺爺看得根本不是自己,人群里那么多人,為何會是我?

  辛苦的周末過去了,三木不知道,有一個大大的禮物在等著她。

  周日傍晚到校,三木來得總是比較早,這次覺得宿舍比以往更加干凈整潔了,三木滿心歡喜,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大概是從看到柳老師的軍人未婚夫開始,便開始對兵哥哥們心生敬佩。

  三木從床底下拿出枕頭,重新擺在自己的涼席上,卻發(fā)現(xiàn)自己涼席下面露出一個白色的紙角,很好奇,拿出來:

  “同學(xué)你好,

  非常感謝你們的橘子,很感動,謝謝你們!

  如果愿意,可以給我寫信,這是我們部隊的地址......

  ——陸果”

  三木開心地從床板上跳起來,如果她自己能看到,會發(fā)現(xiàn)她少有的快樂的毫無掩藏的透明的笑容。

  同學(xué)們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了,三木主動將字條給同學(xué)們看,問她們要不要給兵哥哥寫信,讓三木出乎意料的是,沒有同學(xué)表現(xiàn)地很開心,甚至從她們的臉上找不出一絲的興趣,包括劉晴,似乎除了學(xué)習(xí)已經(jīng)沒有別的可以打動她們了。

  節(jié)奏緊湊的晚自習(xí)一如往日。

  三木做了決定,從自己省吃儉用下來的零用錢里,除了買衛(wèi)生棉,還要買信紙和郵票,異常堅定!

  學(xué)校里只有一個小賣鋪,是哥哥班里的物理老師開的,因為被爸媽請到家里來吃過飯,三木每次去小賣鋪的時候,師母都會對著她微笑,很友善的師母。

  這天買來了信紙和郵票。

  “陸哥哥:

  您好!看到您留下的字條,我很開心。拉練演習(xí)應(yīng)該很辛苦吧,希望那天晚上,你們睡了一個好覺。

  我叫三木,學(xué)習(xí)成績一般,不太會說話,如果讓我面對面和你講話的話,一定會緊張到發(fā)不出聲音,我真的太膽小了......

  ......我很好奇,軍營里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樣的,很嚴(yán)格很累嗎?

  ......希望我的來信沒有打擾到您......

  ——三木”

  信寫好了,三木心跳得厲害,趁晚上無人的時候,跑到了學(xué)校門口,將它投進了信箱。

  這是三木人生中的第一封信,她暗暗期待,這位尊貴的兵哥哥可以成為她的筆友。

  邱黎明和他的學(xué)姐,突然從“地下”轉(zhuǎn)到“地上”,一到自由安排的時間,邱黎明就跑到學(xué)姐的教室里,還抱著一堆的書本,這大概就是在“開小灶”吧,邱黎明變了,這樣奮進學(xué)習(xí)的態(tài)度,竟然讓學(xué)校對他“早戀”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最近汪濤找劉晴也找得比以前勤快了,還經(jīng)常在走廊里討論課本上問題。

  三木覺得這就是所謂的“成長”吧,男孩子突然的改變真的很讓人驚喜,三木之所以驚喜,是因為她不知道是柳老師離開前的功勞,是柳老師的推心置腹,是柳老師的再三勸說,讓這群血氣方剛的男孩重塑了三觀,脫胎換骨。

  但是,為什么川土不出現(xiàn)呢?

  一周結(jié)束,三木照常等同學(xué)們都走光了才出校門,自行車停放了一周,車輪扁扁的,去打氣吧。

  天開始昏暗了,三木在修車鋪外面找了一圈不見打氣筒,便走到修車爺爺面前去問,因為駝背太嚴(yán)重,爺爺抬起頭來回答她:

  “在里面,我?guī)氵M去拿?!?p>  三木跟著爺爺,修車鋪里擺了一個臺子,上面擺滿了零食,因為沒有零花錢,三木從來不走進來。

  修車爺爺沒有立馬告訴三木打氣筒在哪里,而是指著臺子上的零食,笑著對三木說:

  “你看看喜歡吃什么,自己拿,隨便拿......”

  這個笑容讓三木不寒而栗,這個笑容讓她覺得似曾相識,這個笑容讓她感覺反胃惡心......

  有河可以跳嗎,我要洗澡!

  臟!臟!臟!

  閉眼跑出的三木撞到了一個人身上,骯臟地身體碰到了一個人。

  “三木,你怎么了?”

  川土警惕地往修車鋪里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位慈祥的老爺爺。

  三木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怎么跑怎么躲,僵在了原地。

  川土已經(jīng)幫忙打好了氣,推著三木的自行車走來。

  三木恨不得扶著川土走路,但是,但是,這么骯臟不堪的自己怎么能觸碰到川土的身體!

  出于對修車鋪的恐懼,三木下意識地靠近川土;出于對自己的憎惡,三木又不得不遠離川土;她的腳步異常的滑稽痛苦艱難......

  “三木,你不舒服嗎?”

  “沒有......”

  “三木,我知道你不愿意幫我,但是,我之前真的不學(xué)無術(shù)太久了,這幾天我學(xué)得很辛苦......”

  三木第一次沒有用余光偷看川土,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帥氣完美,陽光立體,有力量有自我,精致的衣服,精致的發(fā)型,精致的球鞋,精致的項鏈,精致的他!

  川土你是從哪個世界來的呢?

  我的世界你看得懂嗎?

  川土你知道我是從淤泥里長大的嗎?

  你知道我現(xiàn)在還在骯臟的泥土里嗎?

  你知道我骯臟的過去嗎?

  你知道了真正的我,還會靠近我嗎?

  “所以三木,能不能每天放學(xué)后給我一點點時間,我不會耽誤你太久,一點點時間,幫幫我,可以嗎?”

  三木已經(jīng)魂不守舍,川土你是說什么,是在說每天都要見我嗎?

  我怎么配呢,靠近你我就更加覺得自己骯臟不堪,如此的我,你怎么會喜歡呢?

  三木收回自己大膽的視線,接過川土手里的自行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然后踏上自行車,“吱呀吱呀”地騎走了。

  后面?zhèn)鱽泶ㄍ翋瀽灥囊宦暫鸾校?p>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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