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雷火

　　就在滕瑞麒與小南小北兩兄弟大快朵頤之時，八方客棧內(nèi)正討論著他。

　　安慶鴻獨自一人返回客棧后，幾個知道他出門做什么的江湖人立刻笑道，“人呢，安掌柜？”

　　“我就說姓姚的不靠譜你還不信，非得認為他能在縣太爺那里說上話。”

　　“一個窮酸秀才，憑什么和縣太爺搭上話。你還不如找哥兒幾個，我們幫你疏通疏通關(guān)系，到時候小南小北也少受點罪?！?p>　　安慶鴻?quán)托σ宦?，“搭不上話？我告訴你們，姚老弟和縣太爺是世交，他一開口縣太爺就把小北倆人放出來了，這個點估摸著正在外面吃飯呢。呸，一幫狗眼看人低的玩意，我和你們說，現(xiàn)在去抱大腿還來得及?！?p>　　幾個江湖人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姚三才居然有如此關(guān)系，看他之前窮酸落魄的樣子可怎么也不像認識什么大人物。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瞬間，一個二個的都在心里尋思起來，想著怎么才能與滕瑞麒搭上話沾沾光了。

　　捧高踩低，不外如是。

　　估摸下午三四點的樣子，滕瑞麒吃飽喝足趕回了八方客棧。

　　此時那幾個江湖人還沒散場，三三兩兩坐著閑談，一看到滕瑞麒，立刻就招呼起來。

　　“姚哥今兒還出攤嗎，幫兄弟我算一卦？”

　　“你一邊排隊去，要算也是先給我算?！?p>　　昨天晚上這幫人還對他冷嘲熱諷，今天忽然就阿諛奉承起來，哪怕滕瑞麒見多識廣看到這一幕也有些不明就里。

　　想不明白又不重要的事那就不要去想，滕瑞麒沒有理會圍在自己面前的江湖人，“諸位且散了，我還有些事，這兩天都不會出攤，算卦的事我們過幾天再說?！?p>　　說完后，他自顧自上樓去了。

　　等他走后，原本臉上堆著笑的幾人直接變了臉。

　　“裝什么裝，不過是認識縣太爺而已?！?p>　　“就是，再怎么認識，不還是和我們一樣都是江湖人嗎，而且住的還是下房。”

　　“安掌柜，我聽說那姓姚的還欠了你不少飯錢，抓緊要回來吧，以后要不要的回來還兩說呢?！?p>　　對于江湖人的嘴臉安慶鴻清楚的很，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之前覺得姚三才字不錯，有求于人開始稱兄道弟，低價讓他寫了一副門匾，后來就冷淡了下來。

　　頭幾天侄子進去，病急亂投醫(yī)看上了姚三才秀才的身份，又親近起來。

　　上午見了縣太爺后，更是對其言聽計從，想死死抱住大腿。

　　“呵，與其擔(dān)心姚老弟還不上賬，我反倒更擔(dān)心你們還不上賬。牛老二，上個月的酒錢是不是該結(jié)一下了？還有你，馬老三，前幾天醬肉的錢還沒給呢?！?p>　　眾人討了個無趣，打個哈哈作鳥獸散了，這心里卻把滕瑞麒恨上了，要發(fā)達居然不讓我們沾沾光，這怎么能成？

　　另一邊，小南與小北兩兄弟已經(jīng)開始聊起滕瑞麒對祥源布行算的卦了。

　　“小南，你說姚叔真算得準(zhǔn)還是裝的啊，莫非這祥源布行過幾天真得走水？”小北好奇道。

　　小南撇撇嘴，“你問我我問誰啊，走不走水過幾天不就知道了。不過你別說，我看姚叔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也對，咱哥倆兒走南闖北這么些年，不說別的，眼力還是頂尖的。誰是什么樣的人，一眼就能看穿?！痹拕倓傉f兩句，又扯到他們自己身上了，開始吹噓起來。

　　狗改不了吃屎，看來在衙門里面吃的教訓(xùn)還是不夠，愛炫耀的毛病改不過來。

　　剛剛吃了癟的江湖人湊到了兩兄弟面前，問道，“姚秀才說祥源布行會走水是怎么個事兒，那祥源布行是百丈大街那家不？”

　　有人來問，正好搔到二人癢處，當(dāng)即竹筒倒豆子般都說了出來。

　　等二人講完，旁邊立馬有人嘲諷道，“不知天高地厚，真當(dāng)祥源布行和其他小店一樣詐唬兩句就能騙錢？那祥源布行在天北府開了一百來年，一場水沒走過，他這次可算是撞到馬蜂窩上了。”

　　幸災(zāi)樂禍的不止一個，“這話不對，萬一姚秀才打算自己放把火呢，哈哈哈?！?p>　　事情的發(fā)展雖然和滕瑞麒預(yù)料的有些不同，但結(jié)果卻是一樣的，甚至更好一些。

　　部分看不慣他裝杯的與沾不到光的江湖人四處傳播他算的卦，短短一天功夫就鬧得整個三不管市場人盡皆知。

　　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有向外擴散的趨勢。

　　滕瑞麒對這一切都置之不理，除了下樓拿衣服與吃飯外其他時間都待在自己房間內(nèi)，連擺攤都沒去。

　　該做的事都做了，出去刷存在感反而降低逼格，讓子彈再飛一會兒，等大火蔓延之時就是他成名之日。

　　現(xiàn)在的嘲笑與謾罵有多狠，到時候就有多么震撼。

　　至于大火不會燒起來這種事滕瑞麒從沒有放在心上過，百丈大街百十號商家，他都一一看過，為什么會獨獨針對祥源布行呢。

　　因為那場火避無可避。

　　三天后，子時。

　　滕瑞麒站在窗前遙望天空。

　　陰云密布，不見星辰。

　　久旱的天北府即將迎來一場秋雨，對于千盼萬盼的農(nóng)民來說這是一場天大的好消息。

　　百丈大街，祥源布行內(nèi)。

　　“那姓姚的說我們布行這兩天會走水，今天可是第三天，照樣風(fēng)平浪靜?！笔匾沟幕镉嫶蛄藗€哈欠，滿不在乎道。

　　負責(zé)看店的掌柜瞪了他一眼，“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和你們講，東家可是放話了，今天真要走水了，我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哥幾個都精神點，四處走走看看，免得有小人作祟。”

　　“是?！?p>　　外面，傾盆大雨狂瀉而下。

　　雨氣籠罩大地，天北府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咔嚓！”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浮光掠影，如神龍經(jīng)世。

　　隨后，轟隆隆的雷聲響徹蒼穹，吹響了秋雨進攻的號角。

　　漫天大雨，徹底淹沒天北府。

　　“這種天氣，走個屁的水，來來來，哥兒幾個來打牌啦?！?p>　　話音剛落，雷霆當(dāng)空劈下，正中祥源布行倉庫！

　　萬幸伙計都在四處巡視，倒也沒人員傷亡。

　　“走水啦！走水啦！”

　　“快來人?。∽咚?！”

　　驚呼聲、雨滴聲、雷聲在這個夜晚響了一夜，天明方才停下。

　　此時的滕瑞麒，竟生出一種掌控雷霆的錯覺，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

　　不過轉(zhuǎn)念間，他就把這種念頭丟出腦海，他最多是預(yù)測，而不是掌控，等什么時候手心一指就是一道掌心雷時再這么想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