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行醫(yī)之所(5)
流動的風沒有痕跡,人走過的路卻是有的。
在某地偶然遇見過某人,相談了了,過不多時,也就忘在腦后了。
那么。
需要怎樣的遇見,才會讓人在數十年這般大的跨度之后,乍一相見,便能認出一個人來呢?
華青衣不認為這個何姓的老人家是在說謊,從見面開始,雖然他的思緒很亂,但是這般距離之下,這個老人家的氣息變動也并沒有什么不當之處。
驚乍之時,氣急而促。
惶恐之時,氣弱而虛。
激動之時,氣滯而澀。
這都是常人的反應。
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出聲,一方面是突逢此變,心態(tài)有些失衡。
另一方面,也是在思考這位老人家話里隱含的問題。
他自己心知肚明,他并非是什么失憶癥。
那個夜晚從土里爬出來,這自然是有些不尋常的事情。
華青衣在祖上口口相傳下的青衣書中,倒是有見提過他這般情況。
假死而復生,氣息全無,與死者無二,過數日乃返。
不過那也只是數日而已,他這般跨越千載的情況與其差異了太大了些!
這何姓老者,華青衣認為確實是見過他的,那種眼神不會騙人。
但是幾十年前…
“老人家…”
總是讓張春華一個女子代為開口,終是有些不好。
華青衣沉默了這半天,也是終于出了聲。
不過這聲音出來,倒先把他自己嚇了一跳。
可能是方才內火有些旺,心緒又燥,這乍一開口,確實嘶啞的很。
不過此時也不是關注這些的時候。
方才張春華去倒的茶水擺在面前,趁著那老人家還有張春華注意力轉過來的空檔,端起小抿了一口。
再開口,已是好多了。
“老人家,我應該并非是你曾見過的那人。”
華青衣并不是一個容易被他人帶著走的人,縱然他也認為這老者并沒有說謊,但是他不認為他在幾十年前會出現在這老者的面前過。
中醫(yī)有摸骨識齡的說法,華青衣也是懂一些的。
他自己的身體,也就是如今這歲數,哪里有這老者所說的幾十年這般夸張。
先是否定了這個可能,那老人家聽了似乎有些話想說,不過看了看華青衣還沒有說完的樣子,終究是沒有插話。
“這是我的身份證,您可以過目一下,如…”
看了一眼張春華,眼里多少有些謝意。
這個女子實在是有顆玲瓏心。
“如春華所說,我如今確實才二十歲出頭,與您所說的那人差距不小。”
那老人家看了看那身份證上的信息,這東西確實做不了假。
不過臉上的神色還是有些不信,那…
所他所見的那人不是眼前這人,那為何長相一致,甚至姓名也是一般無二?
沒有開口,華青衣卻看出了這老人家的疑惑。
心中暗嘆一聲,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實不相瞞,很多以前的事情我都已經不太想的起了,也許…”
看了一眼那老人家,那一雙眼里閃爍著的信任的光芒,正在慢慢淡去。
這是他曾在許多經他手治好的病人們眼中曾看到過的光芒。
一旁的張春華聽著,也是點點頭,算是為他做了證明。
“也許您見到的是我的長輩,只是如今我也想不起家中長輩相關的事情,有記憶以來,都只是我一個人了?!?p> 這老人家聽著,臉上的神色似乎也不再是那么掙扎。
確實,在這般鐵證下,又還有什么話好說呢?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人,必然是不可能出現在幾十年前的。
這是常識。
看了華青衣一眼,依這倆人所說,這失憶的事情應該也是假不了,不可能專門為了哄騙突然出現的他而串過供吧?
嘆了一聲,也是接受了華青衣的這番解釋。
華青衣知道這老人家算是接受了。
心中雖有些過意不去,不過還有更緊迫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老人家,您既然是見過我家長輩,可是方便給我們講講相關的事?”
這位老人家所說的那些事情,才是他最想要盡快弄清楚的。
“您還是我遇見的第一個知道我身世相關的人,您知道,我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如果方便,希望您能多告訴我些相關的信息?!?p> 難得的說了這些話,華青衣也確實是急切了些。
張春華看了一眼華青衣這樣子,也是嘆了一聲。
轉過去望著那老人家。
“何爺爺,您如果見過青衣的長輩,希望您能幫幫他?!?p> 語氣比起方才,也是軟了許多。
從華青衣認識她起,這個隨性的女子似乎也就是在他面前語氣有這般軟過。
如今這難得對著旁人這般,卻也是為了他。
這何姓老人家面善,有道是相由心生,在中醫(yī)理論中稱之為居移氣養(yǎng)移體,平日里少有面惡之人,自然容貌上也就不會顯出那般惡相來。
老人家看了一眼兩人,起先他是以為這是他曾見過的那人,對于兩人的禮貌多少有些惶恐。
眼下接受了那番解釋,那些惶恐也是煙消云散。
眼前這華青衣與他曾見過的那人如同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一般,如今既不是那人,想來也必然是那人的晚輩。
聽著方才華青衣所說,他自然是愿意伸手幫一把,若是通過他提供的信息找到了那人,對于他也是喜事一件。
“咳?!?p> 清咳了一聲。
“也不是些如何隱秘的事情…”
這一開口,華青衣與張春華神情都是放松了許多,知道這老人家是答應了,也便收拾了心情認真聽起來。
故事不長,從老人家口中講來也是沒有經過太多的潤色。
但是卻并不平淡。
張春華聽著聽著,不自覺地用手捂住了嘴,不讓臉上吃驚的神色表現的太過明顯。
華青衣越聽,臉上卻是越黑了幾分,這故事里所蘊含的東西,對于他而言,實在是太詭異了些!
“…就是這樣?!?p> 老人家講完了,華青衣二人卻是還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老人家起身告辭,才醒轉了過來送老人家出去。
這已經是午飯的點了,也就沒有過多的客套,只是說了些若是有了消息便會前去知會一聲。
聽老人家說來,他住的也不遠,倒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