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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青春

第12章 新的開始

爛青春 七月雪人 4787 2021-05-19 17:56:20

  高中開學(xué)第一天,陽光明媚,天空一藍(lán)如洗。

  于莫穿了新買的白色襯衫,搭配直筒牛仔褲,這是她為步入“神圣”一中,特地準(zhǔn)備的乖巧“盛裝”。

  胡安一中大門口,立著三米高的陶行知雕像,穿過綠樹成蔭的柏油路,視野開闊,左邊是寬廣的操場,右邊是氣派的教學(xué)樓,教學(xué)樓翻修過好幾回,仍舊保有著這所百年老校最初莊嚴(yán)神圣的模樣。

  于莫沿著路標(biāo)指示找到了自己分配到的班級,高一3班。

  這里和破舊簡陋的羅海中學(xué)簡直是兩個世界,教室的墻壁貼著雅致的青色瓷磚,墻上嵌著新式推拉窗,嶄新的白色課桌椅閃閃發(fā)光,每個教室都配置了全套的多媒體設(shè)備。

  “嗨,于莫,我是張瀅?!?p>  于莫才剛坐下,一位皮膚白皙,小眼圓臉的女生隨即坐在她前面的位置,轉(zhuǎn)過身來,雙手盤在于莫桌上,熱情地打著招呼,聲音沙啞而爽朗,自然得仿佛兩個人是認(rèn)識了很久的朋友。

  張瀅的鞋子有四葉草的圖標(biāo),衣服胸前印著大大的耐克logo。

  于莫在大腦里仔細(xì)搜索了一遍,確定對這張圓臉沒有任何印象。

  還沒等于莫開口說話,張瀅很亢奮地繼續(xù)說道,“我聽說過很多你的事情?!?p>  不知是因為身處陌生環(huán)境,還是因為乖巧的打扮感到不自在,或者是因為聽到張瀅說知道她過往的事情,于莫有些不安。她微蹩著眉,一只手撥了撥耳邊的碎發(fā),但很快就調(diào)整過來,坐直了身體,舒開眉宇,微微一笑,問道:“是嗎?”

  張瀅的身體前傾,豎起了食指,目光拉遠(yuǎn),“我記得上次見到你時,還是一頭長長的卷發(fā)。”

  “那得是一兩年前了。”于莫說。

  “你看起來一點(diǎn)也不壞?。 睆垶]瞪大了烏溜溜的小眼睛,認(rèn)真地端詳著于莫,說話間帶著咯咯的笑聲。

  “好著呢!”于莫大笑。

  不一會兒功夫,兩個人便熟絡(luò)了起來。

  于莫得知張瀅的爸爸是一中的老師,她在入學(xué)前就看過班級花名冊。她說,知道和于莫一個班級后,她可高興了。

  這個高興,才讓于莫終于安下心來。

  張瀅還告訴于莫,她是花錢買來胡安一中的,并且這個班級一半以上的同學(xué),都是花錢買來的“一中學(xué)生”。

  “什么?”于莫難以置信,她拼了命努力抵達(dá)的地方,不過是有錢人的后花園。

  “不然你以為怎么會有這么好的設(shè)備和環(huán)境?”張瀅理所當(dāng)然地說。

  于莫環(huán)顧四周,同學(xué)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熱絡(luò)地談天說地。

  大家分明都是頭一回見面,有什么事情能聊得那么起勁呢?于莫不得而知。

  這時,一位穿著粉紅色上衣,身材矮小的年輕女人走進(jìn)教室,她站在多媒體講臺桌后,用力拍了拍桌子,教室頓時安靜了下來,不一會兒,所有人都整整齊齊坐好了。

  這個長著娃娃臉的女人,是高一3班的班主任,她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

  “恭喜大家考上一中!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孫穎。”

  ——

  放學(xué)時,張瀅十分自然地挽著于莫的胳膊,她津津樂道地分享著聽聞的趣事,于莫心不在焉地應(yīng)和著。

  穿過教學(xué)樓,拐向通往大門的泊油路時,她遠(yuǎn)遠(yuǎn)看到,藍(lán)天之下,一位紅發(fā)女子正蹦蹦跳跳地朝她招手。

  是許靜。那頭紅紅火火的頭發(fā)太顯眼了。

  小谷和慧子家里管得嚴(yán),很少出門。整個暑假,于莫幾乎天天和許靜玩在一起,關(guān)系也越發(fā)親密。

  在陌生的環(huán)境呆了半天,看到熟悉的面孔,于莫倍感親切,匆匆跟張瀅道了別,朝許靜奔去。

  “不錯啊于莫!開學(xué)第一天就交到那么好的朋友咯?!痹S靜佯裝生氣,略帶醋意地說,那雙涂著亮晶晶眼影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于莫哈哈大笑,又驚又喜地問:“你怎么來了?”

  “慶祝你開學(xué)第一天呀!”許靜踩著玫瑰色的高跟涼鞋,往后退了兩步,瞇著眼睛打量穿著白色襯衫,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的于莫,邪魅一笑,“哎呀!于莫,瞧你都變了一個人。我像是要拐賣你的人販子?!?p>  “可不是!那你要把我拐到哪去?”于莫笑著伸出手臂勾在許靜脖子上。

  “我從我姐夫那拿了瓶進(jìn)口酒,還定了包間,走!唱歌去!”許靜晃動著手里一瓶印著洋文的葡萄酒,高興地說。

  “于莫!”忽然又跳出一人來,身穿蘋果綠的寬松短袖,手里抓著個高檔的小盒子,原本就小的眼睛,笑得只剩兩道縫。

  是葉曉鵬。

  “嘿嘿嘿,于莫,送給你的開學(xué)禮物。”葉曉鵬滿臉憨笑,緊張得同手同腳地朝兩人走來,遞出了那個磨砂材質(zhì)的墨綠色盒子,那是一盒進(jìn)口巧克力。

  于莫拉著許靜,轉(zhuǎn)身要走。

  聰明的許靜一眼就看出這是一位正在追求于莫的純情小男生,她把于莫拉住了,兀自伸手接過了那盒巧克力,嫵媚地笑著說,“好東西可別浪費(fèi)?!?p>  葉曉鵬摸著頭傻笑。

  十分鐘前,許靜踩著高跟鞋晃到一中學(xué)校門口時,葉曉鵬已經(jīng)等在那。

  這十分鐘間,許靜抽了好幾根煙,葉曉鵬則在一旁不停自言自語說著什么。

  許靜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葉曉鵬,貼在于莫耳邊說:“這小子來得比我還早,沒想到是你的忠實小粉絲啊?!?p>  還沒等于莫說話,許靜回過頭對葉曉鵬說道:“都是自己人,一起去唱歌吧!”

  葉曉鵬激動地連連說“好”,高亢地表示他來買單。

  許靜將于莫拖著往前走,一路上了解了葉曉鵬的情況后,更是來了興致,“別老念著林雙木了,這個葉曉鵬有什么不好?”

  那位于莫魂繞夢牽的少年,依照許靜看來,就是一個柔懦寡斷、見異思遷的渣男。

  進(jìn)了KTV包間,許靜立即拆開那盒巧克力,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還非要喂給于莫,“這巧克力好吃啊!于莫你也來一塊,啊——”

  于莫躲開,許靜不罷休,又遞過來,兩個女孩扭在一起,倒在KTV的皮質(zhì)沙發(fā)上,互相撓起癢來,發(fā)出格樂樂的笑聲,絲毫沒有因為葉曉鵬的存在而不自在。

  葉曉鵬呆坐在一旁,望著于莫傻笑。

  于莫歌聲有如鬼嚎,但每當(dāng)一首唱完,葉曉鵬都賣力地鼓掌吆喝。

  許靜看在眼里。

  于莫去上洗手間的時候,微醺的許靜跌跌撞撞坐到葉曉鵬身邊,涂著紫色唇釉的嘴幾乎貼著葉曉鵬的耳朵問:“你真的,那么喜歡我們家于莫嗎?”

  “當(dāng)然!”葉曉鵬正襟危坐,大聲回答。

  他酒量不好,幾杯酒下肚,早就頭暈?zāi)垦?,紅著一雙小眼睛,冷不防又是一番傻笑。

  “好!那我?guī)投懔?!?p>  許靜端起兩杯酒,一杯遞給葉曉鵬,自己則舉起另一杯,兩杯碰撞后,算是達(dá)成約定。

  與此同時,于莫的手機(jī)收到了一條簡訊,是方思洋發(fā)來的:“我在江南KTV,你的隔壁?!?p>  她至今不知方思洋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只要想到這個人,就會忍不住想起林雙木,心頭莫名隱隱作痛。

  ——

  方思洋每天都會給于莫發(fā)簡訊。

  于莫自從第一次問他是誰之后,就再也沒有回復(fù)過。

  但他絲毫沒有因此懈怠,早晨醒來問好,晚上睡前道晚安。除此之外,他還常常分享自己的生活,比如“今天吃到一家很好吃的面館,有機(jī)會希望可以一起去吃”;有時候會發(fā)來問候關(guān)心,比如“今天可能會下雨,出門記得帶傘”。

  這個連備注都沒有的陌生號碼,活像一個手機(jī)AI機(jī)器人。

  “我猜辛苦的軍訓(xùn)結(jié)束時,會想要吃點(diǎn)好東西,我知道一家很棒的甜品店?!?p>  于莫掃了一眼簡訊,便將手機(jī)塞進(jìn)書包,換上了迷彩服。

  烈日當(dāng)空,灰色的水泥地冒著熱浪,悶得人透不過氣來。

  教官如同不知疲倦的永動機(jī),始終筆挺著身軀,用渾厚有力的聲音發(fā)出一個又一個洪亮的指令。

  “向左——轉(zhuǎn)!”

  “向右——轉(zhuǎn)!”

  于莫來了例假,幾個小時的暴曬,幾乎要暈厥過去,她的嘴唇已經(jīng)沒了血色,緊咬牙關(guān),將全身的力氣集中落在腳后跟,深怕自己一個踉蹌昏倒過去。

  “向后——轉(zhuǎn)!”

  這一轉(zhuǎn),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那人站在遠(yuǎn)處的樹蔭下朝她招手。

  昏昏沉沉的她還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用力眨了眨被汗水模糊的眼睛,瞇著眼一瞧——真的是林雙木!他穿著白色上衣,藍(lán)色牛仔褲,手里舉著礦泉水瓶,舉得高高的,朝她又揮了一揮。

  于莫那雙呆滯的眼睛忽然瞪得碩大,身體里所有的血液都活絡(luò)了,被烈日灼燒的心臟噗嗤噗嗤地跳動,搖搖欲墜的身體緊繃了起來,滿腹的牢騷頓然不見蹤影。

  千萬只螞蟻爬上心頭,撓得她不知所措。

  所有人已經(jīng)向后轉(zhuǎn)了,只有于莫還呆在原地。

  “向后——轉(zhuǎn)!”教官再次高聲命令。

  “你!出列!”

  等到于莫緩過神來,教官已經(jīng)筆直地站在她跟前,板著那張黝黑的方臉,再一次厲聲命令:“出列!”

  于莫惘然地瞪大著雙眼,木訥地往前邁了一步,她的耳朵聽到教官說懲罰她做30個手抱頭深蹲,于是她的身體開始機(jī)械地動了起來,思緒早已飄到了別的地方。

  當(dāng)這個她費(fèi)勁所有力量逼自己一定一定要從腦中清除干凈的身影,毫無預(yù)兆地出現(xiàn)在眼前時,最讓她感到難堪的是,她的心里,除了慌亂,全是竊喜!

  似乎過去所有的眼淚都是白流的,所有的酒都是白喝的,所有為了放下而做的那些痛苦的掙扎都變得毫無意義。

  “那個少年,已經(jīng)屬于別人了,再不能有任何念想?!彼谛睦餆o數(shù)次這樣自我告誡,但此時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她幾乎要被欣喜沖昏了頭腦。

  俄而那張溫柔的笑臉浮上心頭,笑臉的對面是張陌生女孩的臉孔,心臟再一次如同被撕扯般疼痛了起來。

  集訓(xùn)結(jié)束,林雙木依然站在那里。

  于莫舔了舔被太陽曬得干裂的蒼白嘴唇,用手捋了捋被汗水浸濕的劉海,深吸了一口氣,昂然朝樹蔭下的少年走去。

  她知道,如果丟掉了驕傲,她就一無所有了。

  這一次她不會逃跑,將來的任何一次,她都不會。

  “你怎么來了?”于莫揚(yáng)著下巴問,那一刻她是一個演員,笑得那么自在,仿佛方才的千思萬緒都不曾有過。

  于莫穿著軍綠色的迷彩服,頭發(fā)梳得高高的,馬尾辮穿過迷彩帽的口子垂在腦后。

  “穿上迷彩服很帥氣?。 绷蛛p木笑著說,笑容依舊明媚。他坦坦蕩蕩地抬起手來,扳正了于莫頭頂有點(diǎn)傾斜的帽子。

  于莫如同觸電一般,渾身一顫,立即哈哈大笑起來,拳頭重重地錘在林雙木臂膀上,爽朗地說道:“那當(dāng)然!”

  “一陣子不見,力氣更大了?!绷蛛p木擰開手中礦泉水的瓶蓋,遞到于莫手里。

  這一幕,又讓于莫想起了當(dāng)日遞給他礦泉水的女孩,心如滴蠟,瞬間刺痛,又瞬間凝結(jié)。

  “我家就住一中對面?!绷蛛p木指著對面的大樓說,“暑假工結(jié)束了,看到一中在軍訓(xùn),就過來看看你?!?p>  “一中這么隨便讓人出入的嗎?”于莫笑著說,聲音異常洪亮。

  “胡安二中和一中是兄弟學(xué)校,帶了?;站瓦M(jìn)得來?!?p>  林雙木手里抓著?;?,在于莫面前揮了揮,臉上露出稚氣又得意的笑容,那熟悉的模樣將場景拉到了環(huán)宇網(wǎng)吧的門口,那時候的林雙木,得意地?fù)]著兩張綠色的網(wǎng)卡,臉上是一樣的笑容。

  好像什么都沒有變。

  于莫別過臉去,咕嚕嚕地喝起水來。

  林雙木若有所思地望著于莫,喉結(jié)輕輕蠕動,等到于莫放下了水瓶,他很輕地舒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對了,你最近——”

  才剛開口,話就止住了。

  于莫抬頭看到林雙木怔怔地望著前方,嘴巴呆張著,眉心微蹩。

  她順著林雙木目光的方向望去,一位少年正迎著兩人走來,他和林雙木差不多身高,鼻梁高挺,濃眉大眼,穿著潔白的襯衣,姿態(tài)昂藏不凡。

  “嗨,雙木。”他微笑著跟林雙木打過招呼后,望向于莫,“終于見面了,我是方思洋?!?p>  他的臉上是極其自信的笑容,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說話的樣子像在表演。

  “你們已經(jīng)認(rèn)識啦?”林雙木臉上換回了一貫的笑容。

  “當(dāng)然啦!”

  于莫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撒謊,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林雙木,似乎妄圖從那張英俊的臉上看出點(diǎn)什么。

  她知道,林雙木會將自己的手機(jī)號給別的男生,這足以說明一切,她早就不該自作多情,不該抱有任何幻想。可是理性從來沒有贏過,一次也沒有。

  林雙木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于莫仍不放棄,她的臉轉(zhuǎn)向方思洋,熱情地問,“你說等下去吃什么來著?”

  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她不曾死心。

  方思洋臉上閃過剎那的驚訝,但自信如他絲毫沒有察覺到于莫的小心思,只顧得意于自己的魅力。

  畢竟他算得上是校草級人物,連日的體貼加上他完美的外表,再難搞定的女孩也會乖乖就范。

  “一家很棒的蛋糕?!狈剿佳竽谀?,微笑著說。

  他的目光深情得有幾分詭異,已然忘卻面前還有林雙木的存在。

  見到方思洋后,于莫倒是理解了這個人為什么能夠每天堅持不懈,發(fā)來那些自我感覺良好的簡訊——他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于莫的目光仍在林雙木的臉上一遍又一遍地尋覓著什么。

  林雙木雙手插在口袋里,不自在地聳了聳肩,臉上是于莫看不懂的笑。

  嗯,他在笑。

  算了。

  于莫泄氣地垂下頭,立即又若無其事地抬起頭來,望向林雙木,笑著問:“你剛剛要跟我說什么來著?”

  “沒什么。”林雙木的笑,一如往常,溫暖明媚,他說:“高中加油?!?p>  于莫悵然若失地“嗯”了一聲,等她回過神的時候,林雙木的背影正在遠(yuǎn)去,滿身披著落日余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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