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周數(shù)在說話,所以蘇悅便一直瞧著他,只聽他話音剛落,一座金佛驟然闖入她的視線,事實上那應該只是虛影,但是卻凝實若真佛降臨。
習慣了黑暗的眼瞳閃過微弱熒光,緊縮了下,她驚奇的發(fā)現(xiàn)周數(shù)此刻表情卻顯得極為憎惡,本來只是教訓的話,似乎情緒過于激動了?
接著她便看見那面目猙獰生有四臂上各戴佛珠持著金魚、妙蓮、寶傘、右旋白螺四樣法寶的金佛高抬其中一臂,用手中右旋白螺狠狠地砸向那呂水。
“啊啊啊,我錯了錯了,真的錯了,前輩饒命??!那邊那個小姑娘,快別憂心自家情郎了,救人救命呀!”
在聽見這周數(shù)的自稱的時候便已暗叫要遭,呂水本只是想無傷大雅的搗個亂,好在之后被趕出獄部司,誰曉得堂堂獄部司司正會親自接人?
而見到金佛的瞬間,呂水便曉得自己這是玩大了,連忙喊叫饒命,卻見那白螺砸的半點不猶豫,當下知曉是躲不開了。
他雖不料周數(shù)竟會下殺手,但也不曾束手就擒,手下半點不停歇的給自己身上套了足足二十四套靈力護盾,瞬間超越了往昔布陣極限,卻只可憐兮兮的只堅持了兩個呼吸,便立即生了天旋地轉,上下顛倒,耳朵空鳴,腦袋炸裂之感。
另一邊蘇悅在周數(shù)語氣越發(fā)凌厲的時候便早早地半拖著羅笑躲在一旁,本來見到金佛還覺得這一舉有些過分了,但她又聽見那嘴賤人的話,瞬間便明白,那叫做呂水的哪里是什么憨貨,就是個故意惡心人的,當下,便是眼見那金佛做勢要砸死那個叫做呂水的家伙,心里也是半點不覺過分,甚至還頗覺解氣,只是余光卻在這金佛動作時注意到這坊門內什么都瞧不見。
奇怪?
蘇悅低下頭,確定周邊金光四射,便是手臂汗毛都清晰可見,但扭過頭,她認真的看了看,確定那地方確實本應該被照亮一片,卻也的確無法被金佛照耀,好像黑暗吞掉了那片光芒。
突然冒出的想法讓蘇悅何悚然一驚,不待細想,手指輕顫,從芥子環(huán)中取出了個不過拇指大小的琥珀色珠子,屈指彈到那片黑暗中,卻發(fā)現(xiàn)它稍觸即消,若非蘇悅一眨不眨地盯著看,眼睜睜的看著那星點火光閃現(xiàn),還以為這東西未曾存在過。
見鬼,這地方不能進!
再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已周身覆蓋了足足四十八重師門護盾,環(huán)抱著羅笑,兩人猛地向著呂水沖擊去。
三十七個,二十八個,十一個,九個……
明宗一貫擅制法器,每個弟子出門時都要帶足足一個芥子環(huán)的法寶,蘇悅本來還覺得這成摞的護盾著實沒用又占地方,但事實證明,緊急時刻這種最基礎的護盾最容易開啟最方便疊加,足足四十八重連個名字都沒有的護盾擋住了周數(shù)這一奔著要呂水性命的攻擊,繼而給蘇悅把人奪走,留下了五個呼吸的時間。
跑跑跑跑,跑跑跑!
此時此刻,蘇悅滿腦子里都是這個字,她左右兩邊各扛起一個身形算不得壯的男人,體內的靈紋激發(fā)到了極致,在這黑夜,便是隔著衣裙都能隱約見著她體內那模糊的熒光。
蘇悅不知道獄部司怎么了,但是卻本能的只想離周數(shù)越遠越好,只恐被追到,但出乎意料的,只出了那金佛的攻擊范圍,周數(shù)便再也不曾追擊。
一刻鐘后,蘇悅半跪倒在地上,只覺兩條腿軟得簡直像是被一點點的碾碎了骨頭又泡進了醋里,恨不得斬斷了它們后舒舒服服的睡個好覺。
羅笑就倒在一邊,昏的非常徹底,只呂水還不清不楚半靠著不知誰家屋子的墻壁,瞪著無神的眼,分明是腦子暈的厲害卻還堅持要刨根問底,導致讓蘇悅頗為佩服。
“你是誰?哪家的?你應該也是接了任務來給皇帝辦事的吧?為什么要把我從周數(shù)手下帶走?他既然清楚我是誰應該不會傷我的,不然你先前也不會干看著?發(fā)生了什么事讓你要這么做?”
“在下……”
蘇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么,那些想法擠在她的腦子里,讓她一時間都解釋不出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甚至,其實她連發(fā)生了些什么都不太清楚。
“在下……”
蘇悅咽了口口水,吐出兩口濁氣,這才勉強鎮(zhèn)定下來,隔了會兒,才一點點整理著思緒,慢慢的說:“在下之前被羅笑帶去了獄部司,獄部司沒有燈,和形容不同……然后,周數(shù)走了出來,他站在門口,要在下進去,之后你出來,打他……他的金佛之光無法照亮獄部司門里面,地府沒有燈,光照不亮,在下……明鏡珠丟了進去,師傅做的……進地府都不會消失的那么快,它直接燒了,直接沒了,那個人要打你,在下就,救你了?!?p> 蘇悅說著,好似也明白了什么,緩緩坐了起來,看向呂水,目光似求助的問道:“整個坊里都是鬼氣,周數(shù),說你認識他,你知道怎么回事嗎?”
呂水雙手一攤,也難為他這會兒臉色煞白卻也能笑得出來:“哎,小姑娘,你別看我啊,這人啊,我就知道有這么個人,別的可不清楚?!?p> “鬼氣,乃人魂七情六欲中的穢氣所化,能激起人的貪嗔癡三毒,便是地府中都不容太多,要鬼差日日清理……”
蘇悅話說到這,都急的快要哭出來了,語音帶泣的道:“那玉桐坊中卻比地府還多,里面,里面都是壞人!”
呂水也沒想到自己只是隨便作死而已,差點就真的死了,之前那周數(shù)的白螺,他在蘇悅說話間又仔細想了想,確認那東西是真的奔著砸死自己的目的來的,便不由得一陣后怕,此刻又聽了這等話,只捂著胸口腦袋發(fā)懵,好半天才只吐出了句:“小姑娘,別自己嚇自己,不一定?!?p> “怎么!還有別的可能!”
蘇悅正是六神無主之際,沒聽出來這呂水只是在安慰自己,只當他是有主意了,本低垂著的頭猛地抬起,看向他,便是四周無光,呂水都覺得能瞧見她眼中的光芒。
這可真是……
真是……
真是!
“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