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人被面具藏到了哪里?邊界在腳下打開,說明他們離這不遠才對。
但自始至終他沒感受到其他人的存在,這也是鐘名為什么忽略了他倆的原因。
或者……
有沒有可能和剛剛的情況不太一樣。
那種粗糙的自爆襲擊,準備前搖長,作為錨點的人過于羸弱,一點威脅都沒……好像還真有,假如那個家伙沒有被中途攔住,跑到外面,然后……后果不堪設想。
這么看來,還真是個巧合,面具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行動,他只是要制造一場混亂。
至于現(xiàn)在,可能是一個不需要媒介的邊界被打開了。
鐘名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辦法。只有面具知道他做了什么,但面具已經(jīng)變成灰了。而他們也沒有對付影子世界的能力。
時間不會因為無措的思考而停下。
陰影的范圍擴大到超過火焰蔓延的極限,影子從每一處倒影中爬出,忠誠地履行它們將生者轉(zhuǎn)化為死者的本能。
明亮的火在身邊環(huán)繞,譚姐將火焰圍成保護圈,驅(qū)散影子。
影子無法靠近,但他們也拿陰影邊界沒有辦法。
然后鐘名聽到了一個更壞的消息。
譚姐道,“我必須要壓制怒氣了。我積攢的憤怒宣泄了多余部分,剩下的都是嵌入靈魂的根源之火。再繼續(xù)下去我的理智將被怒火侵蝕,這是不可逆轉(zhuǎn)的損傷。”
鐘名感到不妙,問道,“壓制怒火有什么影響?”
“我需要使用全力,才能徹底壓制住怒火?!?p> 也就是說,全心全力的精神斗爭,和不能使用能力沒有區(qū)別。
“沒有緩和的余地嗎?”鐘名皺眉,“一定要完全壓制,不能拖一拖。”
“有?!?p> 譚姐看著始終鎮(zhèn)定自若的他,笑容綻放,那笑容真的是縱情豪邁,好像多日的陰天忽然晴朗,陽光四射,是平時根本無法想象的她。
聽見譚姐的應答,鐘名明白了,接下來才是譚姐真正想說的話。
“折中的辦法確實是有的。我可以平衡理智與憤怒,使其兩者共存,暫時遏制怒火侵蝕,能力也不會停止。但是這意味著憤怒會加大對我的意志的影響,我會變得更沖動更暴躁,我自己都不能確定我會做出什么事來。”
“解決的辦法是?”
“很簡單,只要我不由我做決定控制自己的行為就行了?!?p> “這……”鐘名眉頭一挑:“原來,還能這樣么……”
“噢噢噢,我知道?!狈榉蚝鋈怀雎?,“以前你們……”
熾熱的目光投向他。
樊介夫感覺到了熱量在身上傳遞,好像被投進了熔爐……如果是真的熔爐,他反倒不會畏懼,只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他的身體就會變成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東西。
矛盾之爭,從很早以前開始直到現(xiàn)在,結(jié)局從未改變,是他這個盾敗了。
所以樊介夫順從,“我閉嘴,我什么都不說?!?p> 譚姐安撫完躁動的火,繼續(xù)道,“我將放棄獨立思考的能力,剩余的理智只堅守一個念頭——聽從你的命令。”
“來吧,下令吧,將我作為兵器,來使用?!?p> 不是,為什么要這么正式……好像什么宣誓儀式一樣。
鐘名有點不太適應。
他不是來劃水的么?怎么好像一下責任就全由他扛著了。也沒人提出異議,他看了看梁成平和樊介夫,他們的眼神好像在說,快上吧少年就決定是你了。
真是隨便啊大人們。
“真的能做到嗎……聽起來好像沒什么問題,但那種狀態(tài)下……”
“可以的?!弊T姐打斷他的話,手掌半掩左胸,感受心臟跳動,“只要信任,我就能貫徹你的意志?!?p> 她和煦地笑了笑,“而且,是你的話,你能做的更好。我們能配合默契的?!?p> 信任?我?默契?
鐘名不知道譚姐的信任哪來的,他也不覺得他平時那半死不活的喪氣樣能獲取什么信任。
他準備回復。
就聽譚姐說道,“那么,交給你了?!?p> 火焰向內(nèi)收斂,火勢漸消。這只是表象,火焰變得更不穩(wěn)定了,壓縮的能量爆裂開來會造成更恐怖的沖擊。
譚姐自顧自地行動了,鐘名不知包含什么情緒的嘆氣,他根本就沒拒絕的余地。
“干嘛不情愿的樣子,你剛剛不是做的挺好的嗎?!狈榉蛱鹗窒肱呐倪@個小家伙的肩膀,動作做了一半連忙止住了,在空中亂點,“像這樣,咻咻咻的,就把那家伙引出來了?!?p> 鐘名默然,并往旁邊跨了一步,不想和他說話。
“擔子是推給我了,但是,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啊……”
影子的邊界越來越大了,它的擴張似乎不會停止一般,繼續(xù)下去影子世界會徹底侵占現(xiàn)實嗎……說不好,那可真是災難。
鐘名注意到腳下發(fā)生了變化。
覆蓋地面的陰影逐漸變得虛無,似乎有模糊的影像在顯現(xiàn),踩著地面的實感漸弱。
那是現(xiàn)實與倒影相接的一線,它上移的很快,他們馬上就要掉到影子世界里去了。
快想辦法。
快想辦法。
快想辦法。
對了,影子世界不可能這么無解,不然它早就逆轉(zhuǎn)現(xiàn)實了,它一定是弱勢的角色,只是鉆了空子。
“嗯?那邊好像有什么……”樊介夫撓了撓頭,“看錯了?”
“什么?”
鐘名從沉思中脫離。
“不知道,好像是……有點像……算了,你要看看嗎?”
樊介夫絞盡腦汁的想了想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隨后嘴上發(fā)問,實際根本不等他回答,一下把他提到自己肩膀上。
“抓穩(wěn)了。”
“你想干什……?。?!”
鋼鐵巨人一躍而起,迎面的風怒而咆哮。
鐘名用力的勒住樊介夫的脖子,以免被甩飛出去。他滿手都是堅硬的觸感,甚至按不動樊介夫的皮膚。
這一下跳了多遠?
鐘名看著腳下向后劃過的景象模糊成一片,完全失去了對距離的感知能力。
總之,非??植赖膹椞Γ瑳]有技巧,全是純粹的力氣。
眨眼間他便跳出了由譚姐制造出的那一大片空地,直直地撞向大樓,然后一拳砸進墻壁里,把身體固定在半空。
鐘名被震得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了。
“好像還是看不太清楚,我們到樓頂上去”
樊介夫一拳一個坑,野蠻粗暴的向上爬。
鐘名緩了緩,在他耳邊大喊,“停下!”
樊介夫偏頭,“別那么大聲,我聽得見?!?p> “我快聽不見了,我耳膜都要被風吹爛了,”鐘名沒好氣道,“把墻打破,進去,走樓梯。這墻經(jīng)不住你折騰,你這樣爬到一半就全塌了,全一起掉下去?!?p> “沒事,再高一倍也摔不死我?!?p> 鐘名全身無力,“我有事,你這憨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