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順從來做不了他這位母親大人的主,再任由母親和大哥這樣胡鬧下去,局面斷無挽回的可能,父親雖與母親早已離心離德,但事關(guān)整個國公府,斷然不會不理,還是修書一封,盼父親能早日回來主持局面。
“二哥。”賀長順把信寫好,正預(yù)備交待可靠的心腹快馬加鞭去送信,出了院子便碰上了賀長昀,賀長昀喊道。
“嗯。”眼下這事緊急,賀長順顧不得寒暄,只簡單地應(yīng)了一聲,便大跨步錯身走開。
賀長昀瞥見他手里的信件,若有所思,駐足片刻預(yù)備轉(zhuǎn)身離開,就發(fā)現(xiàn)背后站著賀之霖。
“三叔?!辟R之霖躬身行禮。
他們叔侄關(guān)系不錯,賀長昀笑道:“轉(zhuǎn)眼間,小阿霖也是要娶妻的人了?!?p> 賀之霖有些羞赧:“三叔不要取笑我。七弟也快要議親了吧?”
賀長昀頷首:“自讓你三嬸去操持?!?p> “三叔,咱們家......是不是要出大事兒了?”賀之霖正色問道,這兩天他看家里的氛圍都無端多了緊張感,父親對他昭陽城的收獲也無甚興趣。
賀長昀看著眼前已經(jīng)長成的少年,眼中的生機(jī)交織著對家族的憂慮,稚嫩中掙扎出一份成熟。
他猶豫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切自有因果,不隨你我。”留賀之霖一人在原地深思。
這邊剛回了院子,就在門口遇見神色不虞的妻子金氏,金氏一見他,便頗有怨懟,便往里走邊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劈里啪啦地說道:“你說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方才母親叫我過去,說給成哥兒定了門親事,我心想著難得母親對咱們?nèi)可闲?,心里正高興呢,結(jié)果說,議的是昭陽城里馮大人家的姑娘,馮貴妃的侄女?!?p> 她先一步到了屋前,不等身邊丫鬟動手,兀自掀了簾子進(jìn)去,都不顧走在身后的賀長昀,顯見是分外惱怒了,賀長昀倒也不氣,反而暗暗好笑。
他這位夫人就是這樣的大剌剌直爽的性子。
金氏連灌了幾口茶方才緩了一點,看丈夫的神色,揉了揉眉心:“你知不知道那位馮姑娘原是要說給二房的霖哥兒的?兩邊都過了明路的,如今讓咱們成哥兒娶了,是什么道理?傳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我真是不明白,母親真是偏心偏到了胳肢窩了,都是自己的兒子,怎么回回讓咱們?nèi)砍蕴澥軞???p> 賀長昀面色一冷,不過片刻恢復(fù)常色,屏退了屋里的下人,安慰金氏道:“無妨,這門親事成不了,但你現(xiàn)下也不要急著給成哥兒謀親事,眼下比謀親事更重要的,是謀生路?!?p> 看著賀長昀如此嚴(yán)肅,再想想這兩天家中的情境,聯(lián)想到那位大伯一系列荒誕的事情,金氏猜出一二,只是未知深情,還未覺這個“謀生路”的深意。
“后天岳丈的壽宴,你把成哥兒、嫻姐兒帶上,回去小住幾日,母親那里我自有道理,你不必管?!?p> “官人……”自金氏嫁進(jìn)來,每年回娘家的次數(shù)都有限,有時好容易去了趟未待片刻,國公府就打發(fā)人給她喊回來,這次能讓她小住幾日,她既是驚喜,又有些驚疑不定。
“不必多想,現(xiàn)在家中事多,母親管不上給你立規(guī)矩,借這個機(jī)會好好陪陪岳父岳母,盡盡孝心?!辟R長昀安撫道。
“那好,我這兩日收拾收拾,看看給爹賀壽送個什么好?!?p> 金氏懶待去深究原因了,她一下子就開心了起來,全然忘了自己方才的憤憤不平。
賀長昀笑著搖搖頭,他一貫?zāi)眠@個夫人沒辦法,可是若不是這個夫人,那他的生活,大約會更加暗無天日吧。
昭陽城,璇璣閣。
“私鹽……這個罪名,要保全人命,可有些妄想了?!?p> 滕先生寫的紙條,正躺在緋奴的手心,芊芊玉指輕送,燭火搖曳間,化為裊裊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