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斜掛,繁星點(diǎn)點(diǎn),今夜的天空,分外絢爛,牛郎織女相隔銀河,兩邊清晰可見。銀河兩邊白云漂浮相連,看上去像是給河岸的兩邊,搭了一座橋,讓河兩岸相愛的人得以相見。
七月初旬正是一年中溫度最高的時節(jié),即使太陽下山許久,石凳還是有些許的溫?zé)帷?p> 晚飯后,鈺舒坐在院中溫?zé)岬氖噬?。她半仰臉,看著頭頂?shù)囊箍?,微風(fēng)徐徐撫過,帶來些涼意,格外舒服。
等了半晌,還未見家人們出來,她半仰身子看向廳中,見長輩們?nèi)栽趶d中說話,不禁有些著急。
心里焦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時而抬頭看天,時而又探頭看向廳中。她坐立不安的等待家人,等著祈愿。
因為祈愿結(jié)束之后,她和芊禾便可悄悄行動,趕往那熱鬧非凡的河畔。
祈愿在晚飯后一個時辰左右進(jìn)行的,府中的下人們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貢品一一擺在露臺的案幾上。
主人們依次站著,對著二星默默地祈禱。祈求家中兒女能嫁個好兒郎又或是覓得佳媳,愿他們的姻緣如牛郎織女般恩愛綿長。
鈺舒仰頭看著二星,默默祈禱,若是有緣,今夜定要遇見一位良人。不過,這是她對二星說的玩笑話,她自是不需要的,因為她覺得自己還小,不急于一時。
祈愿結(jié)束后,芊禾見主子們都散開了,便繞過假山,輕輕的喚了一聲,“小姐。”
鈺舒聽見她的叫聲,先是巡視一下四周。見長敘等人已回屋,志凌等人正在閑談,沒人留意到芊禾正躲在假山旁,鬼鬼祟祟叫自己。便走過去,低聲問:“衣裳準(zhǔn)備好了嗎?”
芊禾沒說話,只是笑瞇瞇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于即將要出府玩,她是既興奮又害怕。但是為了鈺舒,她是愿意的。
兩人匆忙回到房中,徑直往內(nèi)室走去。
鈺舒巡視一圈,沒發(fā)現(xiàn)小廝衣裳,只見一套男子白色長衫馬褂擺在床上,不禁問:“不是讓你找一套小廝的衣服嘛,怎么是公子裝?”
芊禾笑了笑,拿起衣裳便給她換,一面又道:“小廝的衣裳太難看,小姐穿在身上不好看。我就自作主張向三少爺借了,一套他幼時的長衫和馬褂?!?p> 來不及多想,鈺舒迅速更換衣裳,摘下發(fā)髻上金邊梅花樣式的珠花,散下青絲,匆忙的編成長辮,拋向身后。又指了指自己的頭頂,低聲道:“帽子。”
見芊禾轉(zhuǎn)身,笑著拿來一頂白色金邊圓帽,便迫不及待的接過來,戴在頭上。穿戴整齊,她問:“怎么樣?”
“好看,比三少爺還好看!”
“走!”
兩人低頭俯身往前跑,眼看西側(cè)門就要到了。卻見一人影晃動了一下,擋在前面。
鈺舒心中一驚,頓覺不妙,微微低著頭,不敢抬起。過了一會兒,見來人并沒有開口說話,便抬頭看了一眼,竟未料到是志凌。她瞬間笑容綻開,喚了一聲,“哥哥。”
沒想到志凌卻一臉嚴(yán)肅,打量她許久,好奇的問:“為何鬼鬼祟祟,還穿著我幼時的衣裳,這是要去哪兒?”
他的聲音其實并不高,但是鈺舒心虛,連忙看了看周圍,小聲的說:“哥哥,你別這么大聲。”
志凌不禁笑了笑,挑眉問:“那你和哥哥說說,你穿成這樣要去哪兒?”
此事告訴志凌,鈺舒相信他定不會出賣自己,但是有些擔(dān)心他不讓自己出府玩。所以她有些猶豫,抿著嘴,沖他笑了笑,繼而低聲道:“我們想出府玩一會?!?p> 見志凌垂眼看著自己,還沉著臉不說話,便湊近他,抱住他的手臂,撒嬌似的晃了晃,笑道:“哥哥,就一小會兒。”
她的笑容,她的語氣,已經(jīng)令志凌折服,瞬間笑容綻開,點(diǎn)了點(diǎn)頭,低聲道:“早去早回,注意安全,不要暴露身份。還有......”他還在說,她已經(jīng)跑開了,只留給他三個字。
“知道啦!”
志凌跟上走了幾步,見鈺舒和芊禾匆忙跑開,繼而停下腳步,無奈的笑了笑。因不放心她們,立即叫來兩名得力的小廝,低聲道:“你們倆去跟著五小姐,不要聲張。她從西門出去,應(yīng)該是去祈愿河畔。若是她們安全,盡量不要打擾她們,讓她們好好玩玩?!?p> 小廝應(yīng)聲,趕著馬車,追鈺舒去了。
雖然志凌也想跟過去,但是方才長敘找他有事,他只得先將鈺舒交給得力小廝,自己留在府中等著。
星光燦爛,風(fēng)兒輕輕,月色誘人,夜晚寂靜。
如此美麗的夜景,令鈺舒振奮,仿佛府外的夜色,較府內(nèi)的更加絢麗。她蹦蹦跳跳的跑到馬路上,肆無忌憚的大聲道:“我終于出府了!”
然而芊禾倒是有些擔(dān)憂,因為祈愿河畔甚遠(yuǎn),沒有腳力,想要徒步過去,還得需些時辰。見鈺舒如此興奮,有些不忍心告訴她,于是她低聲道:“小姐,祈愿河畔還遠(yuǎn)著呢?!?p> 不過,鈺舒心情大好,至于祈愿河畔在哪兒,她并不在乎,所以她道:“沒關(guān)系,大不了不去,就算出來走一圈,我也舉得舒暢?!?p> 不禁停下腳步,閉上眼睛,仰面深深吸了一口氣,好似府外的空氣,比府中的更加香甜。
這時,芊禾好似聽見馬蹄聲,便回頭看向遠(yuǎn)處,小聲的嘀咕,“好像有馬車的聲音?!?p> 鈺舒睜開眼睛,側(cè)頭看著她,笑著問她在說什么。
漸行漸近的馬車,匆忙駛來。芊禾指著向她們奔來的馬車,興奮的大笑,繼而道:“是馬車,小姐?!?p> 然而鈺舒卻不明白她為何如此興奮,也并未看向身后疾馳而來的馬車,而是執(zhí)起她的手往前走,一面又道:“別人家的馬車與我們何干,難不成人家還能停下捎上我們!”
與此同時,馬車與她們擦肩而過,繼而緩緩?fù)T谇胺?。接著見趕車的人探出頭,看著她們問:“敢問公子,可知祈愿河畔如何走?”
芊禾正要上前答話,卻被鈺舒給攔下。并且見她嘴角微微上揚(yáng),問:“我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寧小生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腦袋,一時不知要如何作答。
載湉聽著馬車外的聲音,便猜是個女子,不禁有些好奇,繼而掀起紗簾,看向她們,道:“知道我便載你一程,不知便是在下打擾了?!?p> 朦朧的月光,看不清載湉的模樣,但是他的聲音,吸引了鈺舒。不禁往前走了幾步,繼而看清他的容貌,好一張英氣的臉,那黎明似的雙眸,深邃又清澈。
她竟然被他吸引,略看了一會,便情不自禁的拉著芊禾,往馬車走去。
載湉凝視著走近的鈺舒,見她雖著男裝,但是身材嬌小,嗓音甜美,便篤定她是女子。不禁放下紗簾,笑了笑,誰家的閨秀,竟扮成男子,實在有趣。
“小姐,我們不能隨便搭人家馬車。”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辦法,能快速到達(dá)河畔嗎?”
寧小生明白她們是要搭乘馬車,在詢問祈愿河畔地址之后,立即掀起紗簾。并且對鈺舒點(diǎn)頭笑了笑,等著她們進(jìn)去。
載湉看著俯身進(jìn)來的鈺舒,見她對自己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對她笑了笑。她那俊俏的模樣,倒是有些觸動他。又見她手中拿著面具,不禁猜想她定是偷偷出府的,于是他笑了笑。
聽見他的笑聲,鈺舒一臉懵,本來還想和他說聲謝謝的,但是此刻,她不想說了。就是他那抹莫名其妙的笑容,令她打消了這個念頭。不禁挑眉問:“公子為何要發(fā)笑?”
載湉笑而不語,而是讓寧小生快點(diǎn)走。過了一會兒,他看向她手中的面具,笑著說:“我是瞧二位姑......”頓了一下,本想說姑娘的,想了一下,打趣道:“二位公子是未經(jīng)家中長輩允許,偷偷溜出來的吧?!?p> 如此打趣自己,鈺舒自然不愿讓他得逞,于是她道:“公子真聰明。夜已深,公子駕著馬車趕往祈愿河畔,莫不是怕心上人等急了!”
“巧舌如簧!”
“彼此彼此!”
載湉抿嘴笑了笑,沒有接話。而是瞟了她一眼,她不僅長得好看,還如此伶牙俐齒。
鈺舒也沒再看向他,而是側(cè)身看向窗外。一面又不禁想,他真有意思,如此英俊的男子,不知是誰家閨秀的心上人。
馬車一路向北駛?cè)?,穿過白日熱鬧的街道。
祈愿河畔,月光照著河水,撒在河的四周。河畔邊人頭攢動,放眼望去,仿佛空中的點(diǎn)點(diǎn)星光。
寧小生停下馬車,說了句到了,繼而掀起紗簾,等著載湉出來。
載湉起身跳下馬車,又回頭看著馬車的人,道:“二位不打算下車么,如此美麗的夜景,豈可辜負(fù)!”
“即是美景,自然不能辜負(fù)?!?p> 月亮斜掛在天空,笑盈盈的,星星擠滿了銀河,眨巴著眼睛。淡淡的月光,灑向大地,整個河畔皆被月色,浸成了夢幻般的銀灰色。
芊禾見河畔邊人頭攢動,不禁有些激動,挽著鈺舒的手臂,笑著說:“小姐,好熱鬧??!”
鈺舒鄒眉看著她,嗔道:“噓,你又忘了,我是陳公子。”
芊禾拍了拍自己嘴,點(diǎn)了點(diǎn)頭,低聲道:“知道了,公子?!?p> 突然,載湉?fù)O履_步,看著鈺舒,淡淡的問:“公子可愿與在下同去?”
鈺舒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同乘馬車,同在月下,我本就與公子同在,自然同去?!?p> 載湉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雙手負(fù)后,和她并肩往人群走去。
在人群中隨意的看了看之后,載湉見鈺舒一直并未拜星祈愿,便猜想她和自己一樣,只是為了出來玩。見她年紀(jì)尚小,許是深宅內(nèi)院住煩了。便跟在她身后,問:“還未請教公子大名?”
鈺舒一面走一面看了他一眼,道:“請教不敢當(dāng),在下姓陳,單名一個舒字?!庇謧?cè)頭看著他,問:“公子大名呢?”
然而載湉卻在想京城誰家姓陳,他想知道她是哪家千金。見她看著自己,連忙道:“在下姓艾,單名一個湉字?!?p> 聽說他姓艾,一時鈺舒沒有反應(yīng)過來,而是打趣道:“艾甜,你是愛吃甜的么?!?p> 見她打趣說笑,載湉不禁笑了笑,正要答話,卻見她回頭沖自己莞爾一笑。
那一抹笑容,頓時令他心中一陣騷動,不禁盯著她,出神似的凝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