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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っ向勝負(堂堂之戰(zhàn))

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代安澄 5692 2021-01-09 12:00:00

  建文二年十二月,朱棣繼續(xù)舉兵西進,輕而易舉擊潰了孫霖所率的前部,突破盛庸布置在滑口的防線,直逼其大部所在的東昌城。不出朱棣所料,盛庸并沒有死守城池,反而開門在平原迎敵候教。

  “殿下算的可真準(zhǔn)!盛庸仗著有火器,就想靠它們來一決勝負了!”朱能遠遠便看見了盛庸擺下的陣列,心中已有了計較,轉(zhuǎn)頭對眾將士喊道:“先不急接敵,等本將號令,打出角旗,以守代攻!”

  “上次王驥說過,這批火銃的射程不過百步,如果派兵從城頭射擊,等于無物,所以一向保守的盛庸才要開門迎戰(zhàn)??山裉臁?p>  這個冬日的早晨不見絲毫陽光,只有凜冽呼嘯的冷風(fēng)刮臉而過,為原本肅殺荒蕪的戰(zhàn)場更籠上了一層陰郁氣氛。張玉望著有些灰霾暗藍的天空,忽而莫名地不安。

  “注意保護側(cè)翼!燕王慣常的戰(zhàn)法,就是從旁側(cè)突入,借此撕開豁口直插中軍。記得不必力敵,只要守?。 笔⒂乖俅味诓繉?。

  兩軍即將相接,空氣卻詭異地靜默。莽莽荒原中,只有甲胄摩擦著皮革金屬的聲響、戰(zhàn)馬奔踏的蹄音、和粗重的噴鼻。每一個人似乎都在等待著什么。士兵在等待將令,守衛(wèi)在等待進攻,殺意在等待時機。

  一個王軍小兵緊握著長*槍,手掌中已緊張得泌出了汗水。這緊張并非由于他對于即將到來的戰(zhàn)斗的恐懼,而是因為興奮——他最尊敬的長官昨日告訴他們,這次會贏!那位他曾在戰(zhàn)陣中驚鴻一瞥、所向披靡如天神降世般的燕王,定會成為他們的手下敗將。

  這一戰(zhàn)——

  會贏!

  臉頰倏忽一涼,讓小兵的思緒也隨之一冷。正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旁邊的同袍卻低呼出聲——

  “下雪了!”

  小兵抬頭。是了,下雪了,臉頰沾染的雪花火速被體溫融化,很快,更多細絨般的雪花鋪天落下,越來越大片,越來越密集,被狂風(fēng)吹卷紛飛,如亂花迷人眼目。

  “真的下雪了!”

  張玉看了眼身邊的天晴,不由嘆服。正如她所說,好大好急的一場雪!

  “呵……這也是那妖女做的法么?”盛庸一手拂去了坐騎馬鬃上的細雪,心中暗道——你就是在等這個吧?朱棣!

  瞬時,燕軍擂鼓大作,喊殺聲直沖云天。朱棣一馬當(dāng)先,親自率騎兵三千沖向敵陣。然而看似薄弱的左翼卻像一根堅韌的牛筋,隨著他的沖鋒縮退;一旦他攻勢稍緩,又不緊不慢還復(fù)過來,簡直跟真的有彈性一樣。如是三次,全力沖擊的燕軍騎士已有些氣喘吁吁,王軍卻每次退得利落,并沒有大的戰(zhàn)損。

  不對……

  如果盛庸的計劃是用火銃來決勝負,知道他的用兵習(xí)慣,該在此地就設(shè)好埋伏,先故意示弱留下空隙,再祭出火器,仿佛用鞭炮驅(qū)趕年獸一般,把他誘到最適宜合圍捕殺的位置。

  朱棣原本準(zhǔn)備將計就計,佯裝要沖入陣中,誘使他們在最遠射程把第一輪火力用出來。將近百步的準(zhǔn)度和破壞力是不足為懼的,騎兵機動又快,火*槍無法對他的隊伍造成多少傷害;而到了第二輪時,亂飛亂舞的雪花雪子會打濕火*藥,銃兵填匣時一定會手忙腳亂,與負責(zé)掩護他們的刀牌隊、弓箭隊也會配合失當(dāng)。對方的節(jié)奏一破,那就到了他調(diào)頭反擊的時候。

  可看他們現(xiàn)在的樣子,他已經(jīng)如此“深入”,都能看清到火銃隊手中黑洞洞的槍口了,為什么這些銃兵還不動手?只零零星星的幾發(fā)槍響,用來打鳥都嫌不夠。

  難道盛庸帳中也有像天晴一樣通曉鳥語的奇人、或是道衍大師那般可觀星知天的術(shù)士,知道今晨會降大雪,所以才不敢把彈倉滿匣的火*藥一次用完么?

  朱棣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他中計了!

  盛庸未必知道今晨會下雪,可卻知道他一定會有對付這批火銃的對策——天氣,所以始終以靜制動,等他率先發(fā)動。

  一旦他出手,便說明他認為到了必勝時刻;而盛庸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就算在這樣的大雪天,也有將他擊敗的把握。所以王軍才始終不慌不忙,既不急著將他合圍,也不先使用火銃以防真的逼退了他或打亂了計劃。上次那批火銃并不是盛庸的殺手锏,而是他的誘餌!誘他朱棣以為自己可“必勝”的誘餌!

  好一個連環(huán)計中計,他居然上了這賊廝的當(dāng)!

  朱棣暗暗咬牙,又佯攻突進了一次。待王軍這回稍退,他不再戀戰(zhàn),迅速抽身而出,下令鳴金撤退。

  “撤退?!”眾將雖然驚奇,但素知朱棣令出必行,看著殿下的帥旗果然一路東返,也立刻結(jié)陣收攏,以弓手阻住敵勢,邊掩護反擊邊往帥旗所在的方向撤離。

  “怎么回事?燕王撤了!他、他已經(jīng)知道了嗎?”負責(zé)指揮左翼的陳暉大驚?,F(xiàn)在叛軍未見任何敗象,這場仗都還沒正式開打呢!他居然就嗅出了苗頭,果斷撤軍,只能是這位將帥已見微知著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可能!他心高氣傲,怎會就這么退兵呢?”坐鎮(zhèn)中軍的盛庸看著那帥旗果真漸漸遠離,還是無法相信。

  “元帥,燕王已經(jīng)撤軍!如這次讓他逃走,此后他決不會再中計,陳將軍辛苦押運的這批火器等同無用了!末將請求帶隊追擊!”平安從右軍策馬而來,向盛庸抱拳請令。

  “燕王騎兵精悍,他既有心要跑,你如何追得上他?折損我軍將士,就為抓到幾只小魚小蝦,又有什么意思?”盛庸搖頭。

  “這一次,就讓末將去追吧!”一吊眉細目的青年策馬出列,“自為元帥效力,末將還未曾立下寸功,如今合當(dāng)一效犬馬,就是挫挫逆賊的銳氣也好!”

  盛庸看了他一眼。這人號稱是白蓮妖教的什么東壇香主,率領(lǐng)的人手也是曾經(jīng)的白蓮“余孽”,可京中來的密旨卻說此人可以信任,在大名,心懷鬼胎的妖僧彭瑩玉就是因他而折戟沉沙,徒子徒孫們死的死散的散。

  現(xiàn)今白蓮教可堪用的人馬都在這人手里,若他能叫朱棣吃癟當(dāng)然好,一個區(qū)區(qū)裨將,又是被招安的反賊,便立了功,頭功還是正軍的;就是做不成,也不損傷他盛庸手下主力軍一兵一卒。

  盛庸幾乎沒怎么想,便答應(yīng)道:“希望鄒將軍旗開得勝?!?p>  鄒覺槐抱拳領(lǐng)命,擎舉角旗,領(lǐng)著一千騎兵三千步卒向朱棣攻殺。他的隊伍里不少曾是滇西的馬賊,騎術(shù)精湛武技刁鉆,什么鐙里藏身、八步趕驏、飛刀、火蒺藜一齊涌上,很快便讓負責(zé)掩護真打?qū)嵖傅难嘬姳砍粤颂潯?p>  盛庸眼望著越來越密的雪絮中對手漸奔漸遠的背影,仍是不解。

  朱棣,你怎么能甘心呢!

  朱棣當(dāng)然不甘心,可他無可奈何。

  他雖有精兵強將十?dāng)?shù)萬,但盛庸顯然想畢其功于一役。這次盛庸以有心算無心,一旦戰(zhàn)事陷入膠著,東昌城內(nèi)和相鄰郡縣的助軍肯定傾巢而出,或直接圍堵或沿途使絆,令他撤退都不得。盛庸的勝券已有了七八成,便是不巧應(yīng)了那兩成輸了,還能指望京中的補給——而他的燕軍,卻無法再經(jīng)受折損了。

  “就這么走了?”天晴被安排在燕軍左前鋒營,做張玉的副手,顯然是朱棣希望老成的張玉能看住她。可他們這隊“前鋒”跟著朱棣一直在敵軍外圍逡巡,連盛庸的鬼影子都看不到。她知道朱棣的計劃為何,也只能耐心等候他的總攻號令。

  “殿下這么做自有道理,請大人別再任性了!”明明說是他的副手,他卻要叫她作大人,時隔數(shù)年又要當(dāng)她保姆,張玉也是一頭黑線,一邊安排斷后的人馬,一邊呼喝著要將她帶離。

  西邊又起擂鼓,喊殺聲漸漸逼近。張玉忍不住挑了挑眉:“盛庸竟這么有膽色,我軍全身而退,又非敗逃,他還敢派人來追截?!?p>  “!”

  天晴只眺目一望,心頭如遭重擊——追兵隊伍那面將旗上揚揚翻飛的,正是一個“鄒”字!

  “我去幫忙掩護!”未等張玉反應(yīng),她已撥轉(zhuǎn)馬頭,向西邊馳去。

  “大人!”張玉又驚又怒,這人怎么回事!

  天晴前鋒變殿后,如龍風(fēng)馳電掣就到了陣列的最尾,手中長*槍前掃后頂,替撤退的本軍清路。對軍打著將旗的都是旗兵,她往下掃目一圈,并未見到穿著特別突出像是將領(lǐng)之人。她認臉本就困難,再加這大雪漫天,更是著急,真盼著那姓鄒的能自己喊上一嗓子才好。

  “小心左邊——”

  這聲音對天晴太過熟悉,主人的名字剛剛出現(xiàn)在腦海,瞥見腰側(cè)銀光一閃,如龍立刻踏蹄跳轉(zhuǎn)。那柄斬馬大刀隨即打了個彎,直往她右肩砍下。

  如龍再是乖巧,也不能剛落地就再次起跳。斬*馬刀刃長三尺,這么橫揮而來,天晴前后均無可避,就是避開,只要對方反戈一擊還要重傷;當(dāng)即仰面后倒,伸臂借勢往來襲的刀背上一推,松鐙從左側(cè)跳下馬來。待舉槍對格,看清了那執(zhí)刀人的臉,她終于確信了——

  “鄒覺槐,真是你背叛了師父!你到底什么目的!”他不是朱棣的奸細,卻真的投奔了朝廷,還有臉領(lǐng)了將職!

  鄒覺槐冷笑一聲,揮刀又下:“你自己去地下問他啊!”

  天晴此刻力氣不強,全靠招式抵擋,再加以步對騎,以低打高,劣勢不言而喻。眼看鄒覺槐一刀又直遞向她喉嚨,天晴駭然后退,可四周都是兩軍纏斗的人馬,又能退到哪去?

  “吡——”破空聲干脆得驚心動魄,面前一皮鞭如靈蛇般翻轉(zhuǎn)作阻,鏘然擋開了斬*馬刀的攻勢。

  天晴眼前一花,激動之下失聲叫道:“你來這兒干什么啊花姣!”剛剛喊她小心的正是她。

  花姣一身騎兵戎裝,策馬到她身邊:“我不放心你?!?p>  “沈姑娘你快撤了!”張玉要留著指揮整個左營撤退,只能先派穆華伊去接應(yīng)天晴。原本花姣請求這次出戰(zhàn)跟隨在他身邊,穆華伊知道不妥卻愣是無法拒絕,這時才真正后悔起來——一碰上徐天晴的事,她跑得可比他快多了!他才不管這幫狗咬狗的漢豬誰輸誰贏,徐天晴被大卸八塊也無所謂,但沈姑娘絕不能有閃失!

  天晴只想如何都要拿下鄒覺槐弄清首尾,后者也不愿讓她就這么跑了,一時間竟誰也不退地僵持著,紛紛開始指揮自己的人馬“擒賊先擒王”。

  “抓住那個戴鴨盔的妖女!”

  “抓住那個斬*馬刀大將!”

  穆華伊能不管徐天晴,其他燕軍將士卻不能任她自生自滅,立刻將她團團圍護起來。雙方以各自要保護的人物為中心形成漩渦,像兩股龍卷風(fēng)般朝彼此席卷而去,一邊防守一邊進攻,拼斗極是兇狠。

  天晴見鄒覺槐果然意在拿她,低頭往人群中一躲。她本就是普通的槍兵打扮,身形也不高大,唯一和眾人的區(qū)分便是她頭上左前鋒騎兵的鴨盔。待頭盔一脫,她便從地上撿起殘兵掉落的圓盔戴起,很快讓攻擊的人沒了方向——才一眨眼的功夫,撥開人群要尋找的目標(biāo)沒了!下手陡然變得猶豫起來。這般拼斗最忌諱分心走神,頃刻就給燕軍的人占了上風(fēng)。

  鄒覺槐帶的人馬本不算多,一些人在和其他敵軍拼殺,也不可能都集中在這處小土丘上。張玉深知天晴的重要,將大部安排好后,也立即帶小股精銳來會和接應(yīng)。眼看又有一隊敵人將要殺到,一旦受張玉一沖,己方必敗無疑,鄒覺槐知道時間不多,暗暗咬牙,換了策略。

  “別管妖女了!并肩子上,先殺了那個韃狗頭子!他一死,那班韃狗也要散了!”鄒覺槐突然大喝一聲,舉刀向穆華伊戟指。

  情勢一下詭譎起來。原來正云里霧里朝著妖女(不知道哪位?)方向砍殺的兵卒突然棄了那一團亂戰(zhàn),轉(zhuǎn)頭長*槍短棒全向穆華伊一人一馬招呼。

  穆華伊和天晴不同,他不屑做漢軍裝束,始終是耳墜金銀、腰嵌寶石的蒙古頭人打扮,就算穿了戰(zhàn)甲也掩蓋不住,好認極了。饒是他手下騎兵不弱,可方才大半都被他指揮去維護徐天晴(身旁的沈花姣),正是最靠近人陣核心的位置,這時再想轉(zhuǎn)向來幫他,也一時不及。

  “蠢貨!你們對付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那妖女?。 蹦氯A伊勢同落單,邊掄刀迂回抵擋,邊大聲叫道。

  燕軍人陣中突然傳出一陣大喊:“&%#$…^#+{*!”聲音尖利響徹。

  天晴看著身邊聲嘶力竭到幾近失態(tài)的花姣,頓時一懵。以她的苗語基本功,只能聽懂當(dāng)中“寶物”一詞,但轉(zhuǎn)過頭,卻清楚看到鄒覺槐手下不少人都迷茫地回首望向他,還有人表情激動地相互交語,而后者臉色一滯,也用苗語大叫:“@¥…#…&」*(&*!”

  這下天晴全然聽不懂了,只猜測花姣應(yīng)是為穆華伊拖延了時間。就在鄒覺槐喊叫的間隙,穆華伊趁著圍攻稍緩,已調(diào)馬跑開了一段。本軍中福余衛(wèi)的騎士們也從人縫中擠出,快速向自家少主的方向支援。

  可隨著鄒覺槐那聲喊過,花姣的臉色忽而煞白,那群圍攻者的神情卻變得更加狂熱。騎馬的回頭去阻截福余衛(wèi)的援軍,更多的步兵跟著一小隊騎士,嘴里怪叫著揮刀向穆華伊直沖而去。

  穆華伊的馬臀上和后腿已受了刀傷,在那里痛叫嘶鳴。他只得勉力縱馬回旋,左右避擋攻擊,眼看就快要不支……不管他是不是福余衛(wèi)少主,看在花姣面上,天晴也不能任他被活捉受辱或是給亂刀砍死,見圍攻的眾人多是步卒,他總算還騎在馬上,不及細想,立即唿哨口號,向著馬匹發(fā)令。

  那馬匹果然勉力躍起,發(fā)足向東狂奔而去。穆華伊雖說一驚,但他也是打小馬背上長大的,很快反應(yīng)過來,死力攀住馬頸,任由它瘋跑。鄒覺槐警然回頭查看人群,可天晴只發(fā)了一哨,又泯然眾人,已找不見蹤影;他也不再費心,驅(qū)馬向穆華伊直追。

  天晴也不知他為何突然對阿穆這么執(zhí)著,此時再也顧不得其他,驚叫大喊:“鄒覺槐你不能殺他!他也是陳善盟友!”

  也不知鄒覺槐聽沒聽到,但見他呼斥一聲,胯下坐騎忽而往前一拱。他借勢一蹬,便向著穆華伊躍出,當(dāng)即撲到了對方馬上。那馬本就受了傷,再被一個成年男子這么從天而降重壓突襲,哪里承受得?。堪Q一聲前腿跪地,鄒穆二人紛紛撞下馬去。

  兩人滾出一段,穆華伊的兵器早就不知散在何處,鄒覺槐卻從腰間抽出一柄黑金短刀,獰笑道:“好好,殺了福余衛(wèi)少主,那也是數(shù)得上的大功一件了!”

  穆華伊見他要來真格的,生死關(guān)頭,縱使全身作痛也顧不得那么多,側(cè)頭堪堪躲過,待要拔出靴內(nèi)乾刀,斷了的肋處又是一陣劇痛。鄒覺槐一擊劈下無果,正欲再舉,“啪”地一聲,手腕卻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鞭,短刀掉落在地。

  “是你?!”

  “對,是我。”風(fēng)雪中,一個身影盈盈躍下馬。

  “沈、花姣姑娘?你快走!”穆華伊捂住腹肋,呲牙喊道。

  花姣并不看他,只向鄒覺槐走去。“我說過,承你的情,一定會還你?!?p>  鄒覺槐見來的竟不是天晴,大失所望,短刀倒提,呸了一口:“勾結(jié)韃子,什么東西!”

  “阿兄,收手吧。你是贏不了的。”花姣注視著他道。

  “阿兄?”穆華伊一愣。

  “哼……你到底沒有聽我的?!薄班u覺槐”的表情隨之一變,原來粗厚的聲線,此刻忽然清朗而冷酷,“你果然早背叛了沈家,投靠了那個妖女!”

  “沈家除了一個姓,什么都沒給過我。我本就不被當(dāng)作沈家人,又怎么算背叛。”

  “哼,忘恩負義的畜牲。你這手功夫,還是我教的呢!”沈昂陰森道,“蠻婦生的賤種,果然是靠不住!”又看了眼一旁的穆華伊,“你不在意自己的命,也該在意別人的。殺了我,可救不了誰!”

  花姣忍痛般蹙了蹙眉尖?!拔冶揪蜎]想殺你,阿兄這就回去吧?!?p>  “你道我是來玩的么!”沈昂恨怒?!把嗤跆恿耍焯烨缒莻€妖女再不死,我無功而返,皇帝會饒我活路?”

  “你已經(jīng)殺了鄒覺槐,還殺了彭瑩玉,再不走,白蓮教也不會饒你活路?!被ㄦ馈!澳銖脑颇线h道至金陵,能帶的心腹也就剛剛小丘上那些了,大多數(shù)人都誤以為你是東壇香主鄒覺槐,又知道秘寶的下落,才勉強聽你號令。你方才已夸下了???,等回去要如何踐諾?要讓中原白蓮教人發(fā)現(xiàn),從頭到尾都被你利用,連他們護法天尊都是你害死的,他們會放過你嗎?”

  “所以我非殺了這韃子不可!三衛(wèi)本就是為了活命和富貴才協(xié)助的燕王,福余衛(wèi)少主一死,定會鬧起內(nèi)訌——只要立功,皇帝定會保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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