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用盡一切奔向你
當然不會！
翌夜，上店集王軍軍營外丘林中。
“二公子……是不是？”馬云給派來保護這位爺，心里也無奈得很。王次妃不準二公子調(diào)用兵力，可他們這些負責貼身保護的內(nèi)官動一動卻是沒關(guān)系的。
然而，親隨衛(wèi)隊能帶的都帶了，就這么幾十個，真對抗南軍上萬的兵馬，便算是押糧兵，那也有刀有槍的——他們?nèi)藭粫倭它c？
“你懂什么，以少勝多，那才叫功勞呢！只要有計策，朱能做得，袁融做得，李遠做得，我堂堂的燕王子，難道還做不到了嗎？”朱高煦嗤道，很快注意力又集中起來，凝目向篝火熒熒的敵營望去?！拔伊系霉粵]錯！如今南軍也怕了我們，不敢集結(jié)怕惹注意，只能分成一小股一小股散開潛行。按這里的帳子數(shù)，頂多也就千把個人了。”這么深更半夜，要是他發(fā)起突襲，對方多半連是敵是友都沒看清就得做了刀下鬼。什么“舉火相接”、“鉦鼓相聞”，這些套路他看都看得膩了，抄一抄還不會么？
等他以五十人大破千軍，看那個果爾娜還敢不敢給他甩臉子！
這夜烏云如密，濃霧一樣飄過，遮住了本就稀薄清淡的月光。
“就現(xiàn)在。放馬！沖鋒——”
暗夜之中，殺聲四起。李遠軍前幾次襲擊從王軍那里繳獲了不少馬匹，由于天晴看得緊，又明令本軍騎兵不得隨他作戰(zhàn)，朱高煦只得讓手下這群人偷偷牽了替馬，湊了百來匹的數(shù)量，一方面當做馱馬，另一方面便在此刻虛張聲勢。
果然，王軍一見夜幕中駿影如飛，嘶吼一片，立刻大亂起來，一邊驚叫著敲鑼示警，一邊落荒逃竄。
“哈哈哈哈哈哈——”
朱高煦一擊奏功，得意非常，高舉長劍一馬當先沖入敵營，準備收割戰(zhàn)果，卻發(fā)現(xiàn)——
怎么回事？怎么全都是空帳？！
“活捉主將！帶頭的是燕王次子朱高煦！”
乍聞喊聲，朱高煦如遭當頭一棒。
“是大舅！他已經(jīng)來了？”
原先該在營帳中沉睡休息的王軍一下從三面殺出，陣列整齊毫無倦色，重重騎兵之數(shù)，哪里止得一千？朱高煦已知中了算計，慌慌張張就要撤退。之前跟在父王身邊那么多年，他從不覺得行軍打仗是什么難事，只要依計而行，船到橋頭自然就會直——可怎么一獨挑大梁，就直挺挺跌進溝里呢？！
“二公子快走！由奴婢攔住他們！快走！”
由于眾人都做活捉朱高煦的打算，人數(shù)又數(shù)十倍于他們，為此并未對這支隊伍下死手，亂箭齊發(fā)什么自不會有。但徐輝祖沖陣在前，隨他一同的都是武勇非常的悍將，均繞著朱高煦逡巡而來，靠堵也能堵死了他。
好在朱高煦反應(yīng)極快，一聽得徐輝祖聲音，立刻料到了舅舅的計劃，靠著出色的馬術(shù)本能般飛速撤離，終于未落入步兵的包圍羅網(wǎng)，還尚有一逃之機。馬云幾個為了替他拖住敵人，已被矛兵刀兵戳中砍傷。馬云一邊捂著傷處，一邊還在支擋，咬著牙大聲叫喊。
朱高煦當然不會讓自己陷在這里，眼見馬云之況，心里九成九認定了他要成又一個張玉，拿命為主子爭取時間，便高聲沖他喊道——
“放心！你們的家里人，我一定會照顧好！”
馬云來不及去看一眼丟下這句就頭也不回跑掉的朱高煦，唯有苦笑的份。他和馬三保一樣，是自云南流徙北上的罪奴，幼時被發(fā)遣到燕王府中當差，因為斯文乖巧，受到了王妃娘娘的注意。娘娘有次問起他的身世，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他竟說出了自己還有一雙小弟妹被留在京中的事，說完情難自禁，大哭不止。后來，菩薩心腸的王妃娘娘居然真的想了辦法，托人把他的弟弟妹妹也領(lǐng)到了北平，設(shè)法安置。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得以團聚的家人，如果可以，他當然想自己照顧?？梢坏┒佑惺?，他的命、他弟妹的命，便統(tǒng)統(tǒng)都保不住了。說不得……
這一次，就為他舍身吧！
權(quán)當是償了王妃娘娘的恩情！
“藏頭露尾的孫子！有本事就來跟你老子干?。?！來啊?。。 瘪R云已置生死于度外，再無懼怕之感，豪氣上涌，放聲吼叫，一心只想把對著朱高煦的刀兵全吸引到自己這里。
“好小子！就成全了你，先了結(jié)你們性命，再去拿你家主子！”一王軍指揮使聽他叫得狂妄，獰笑著揮刀迎上。
“啊——？?。?！”
“是夜鵠！哪來的這么多夜鵠?。?！”
“要命！救命?。。 ?p> “它們到底是數(shù)眉毛還是拔眉毛?。。?！”
王軍中突然爆發(fā)出嘰里呱啦的怪叫，只為一大群數(shù)之不清的貓頭鷹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瞪著大大的眼睛，正毫無感情沖他們地飛撲擊打。民間傳說夜里的貓頭鷹是報喪鳥，發(fā)出的“咕咕”聲便是在數(shù)人眉毛，一旦數(shù)清了，陽壽也就盡了。為此人們都以之為不吉，光看見貓頭鷹立在枝頭就寒毛直豎，更別說像這樣被它們這么群起而攻了。
“啊——別過來??！”
“呸——呸——滾！滾開！哎喲——”
“哇！什么東西在咬我？”
“阿云！二公子！”
“是李遠！果爾娜——”朱高煦堪堪跑出了包圍，不期竟能見到自己人來接應(yīng)，忍不住歡聲大喊。
有天晴的鳥獸攻勢，以徐輝祖為首的王軍無暇他顧，一陣胡忙狂亂。馬云對天晴的招數(shù)不要太熟，蒙布隨身攜帶，甩手就遮好了頭臉。他手上和馬上功夫都練得不弱，帶領(lǐng)著其他幾個親從俯身策馬一陣馳突，憑著記憶的方位尋隙沖出了喧嘩的敵陣，終于成功逃脫。
李遠軍駐營。
“這下你滿意了？”
朱高煦雖然只十六七的年紀，卻已遠遠超越了成年人的身量，比同齡的少年不知壯了多少?？稍谔烨缪劾?，高自己大半頭的他依舊是初遇時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此時發(fā)泄般惡狠狠戳點著他的腦門。
“他們就是為了引出你這條大魚，所以才每次都敗得這么容易！押運軍糧有失，那也是慢軍之罪，要砍頭的！你以為他們讓你這么簡單來來去去是為什么？本來他們還做了準備，要和咱們?nèi)а嘬娍鄳?zhàn)一番，你倒好，直接帶著五十個人去送人頭了！”
“你不也沒看出不對嗎？事后諸葛亮誰不會做??！”朱高煦大不服氣，一下打開她伸上來的手?！疤热裟阍缰溃缇驼f了！要不然就是你故意讓我涉險，好趁機抖你的威風！自己屁股本來就該自己擦，你還想算我個人情？”說著又轉(zhuǎn)向馬云，“記著！都是這果爾娜害你受的傷，等到了父王面前，你可別說錯了話！”
馬云正被劉齊望上上下下包扎處理著傷口，聞言一呆，訥訥的不知該說什么好。
李遠見天晴給氣得臉都白了，忙解圍道：“二公子，請聽末將解釋！南軍那邊是否有意放水，徐大人是和末將幾個商議過的，可都覺得就此結(jié)論，未免草率了些，說出去更讓將士們草木皆兵。滅自己的士氣，那多不妥當，所以才先不表了。徐大人當時不愿意二公子親自率隊出去，就是想小心一些，怕二公子遇到危險……”
“呵！”他不解釋還好，越解釋朱高煦越氣，“你們幾個還偷偷商量過了？就單把我蒙在鼓里？李遠你搞沒搞清，到底誰才是主將??！”
“你這惡人先告狀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熟悉的呼喝聲傳來，驚得朱高煦周身一抖。
“父父父、父王……”
朱棣跨進帳中，掃了一圈，見眾人都沒什么大礙，知道天晴飛信中所說果然并非報喜不報憂，終于放心了些，略點了下頭。
“又是她……”
朱高煦一眾順利撤退，夜鷹鵠鴟們自然也一齊散去。徐輝祖望著一個個臉上身上披紅掛彩的將士，第一次對張之煥的“悔是不悔”有了別樣之感。
他親口答應(yīng)過父親，絕不會傷害大姊的骨肉——但挾持為質(zhì)不同于臨陣相敵，既然他已下了生擒令，朱高煦是沒有危險的。他的策略很直白——要想保住其余人，必須活捉朱棣；一旦朱棣死在了戰(zhàn)場，皇上得償所愿，燕王府卻再也脫不掉反賊的帽子了，大姊的骨肉都會受牽連。
可想也知道，活捉朱棣談何容易？那如果能擒了朱高煦，迫得朱棣為這個寶貝兒子投降和解，也不失為一條中上之策。
正因為清楚朱棣對朱高煦的寵愛，在得到探報這次領(lǐng)軍的是他后，徐輝祖和張之煥才決定將計就計，用此法把他誘出，卻沒料到——朱棣選擇為他保駕的既非朱能這樣的武將，亦非道衍那樣的謀士，而是常天晴！
“朱高煦年少氣盛，這回被那妖女所救，心中定然不服，會想盡辦法找回場子，以證明自己的本事。允恭兄，我們還有機會。”張之煥分析道。多年之前他就聽天晴抱怨過這個混世魔王，判定他們的關(guān)系絕不會因為燕王府的景況有所好轉(zhuǎn)。否則——朱棣也不會派她來看著朱高煦了。
徐輝祖對自己這個外甥也大有幾分了解，覺得張之煥所言有七八分確鑿。
“他們畢竟只有三千的人馬，就是正面硬拼，咱們也絕不可能會落了下風?！毙燧x祖快速思考，決定化被動為主動，“朱高煦逃出生天，又不知我們已探得了他們駐地，這時一定剛剛休息下去，準備明日再戰(zhàn)。如今，正該是他們心神大懈之時?！毕氲酱颂?，他再不耽延，直接向手下下令——“傳前左右三營，立刻準備行軍。趁天色未亮，突襲敵營！”
“是！”
然而徐輝祖萬萬沒有料到，這一次突襲，對方為他準備的驚奇，比他的更大。
“是燕王？！”
“燕王居然親自來了！”
“怎么會？！不該是朱高煦嗎！”
“鏘——”
“我不想傷你?！北晗嘟怀鲣J鳴的聲響，明明低沉的嗓音，傳入徐輝祖耳中卻清晰到足以蓋過一切，“看在妙紜的份上?！?p> “哼——你若當真顧念她，如今，怎能和常天晴做出這種事來！”
朱棣一怔，一時竟不知他所指為何。
“隨我沖殺！干翻這群孫子！！”除了對大舅，朱高煦誰也不怵。他剛才還在為自己中計惱羞憤怒，見敵人這么快就給他一雪前恥的機會，怎能放過？率著與朱棣同來的火耳灰哲、阿赤烈他們突入敵陣，一人手刃數(shù)十人，殺得酣然暢意。朱棣也很快回過神來，自知剛才一瞬恍惚，險些犯了對敵的大忌，立即棄了徐輝祖，引眾與李遠等合兵反擊。
徐輝祖這次偷襲不成，反中埋伏，人數(shù)亦不占優(yōu)，只得向南收兵回退，宿州一帶由此虛空。
雙方一進一退，四月中，王軍燕軍先后來到了睢水，分別駐扎于兩岸。朱棣召集諸將，說道：“徐輝祖一軍已與平安會和。如今他們一敗再敗，情勢窘迫，必會急于一戰(zhàn)。我方不用進逼，只需據(jù)險以待，其進則扼其咽喉，其退則拊其項背，不日之內(nèi)即可得勝。”
道衍看著輿圖道：“睢水以北要沖之處，可斷水為橋。如若我們派重兵把守，便能占據(jù)地利之勢，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敵軍必難攻取?！?p> 朱棣點了點頭，同意他的判斷：“李遠、袁融、陳文、馬云……先率步兵輜重過河；朱能、丘福、煦兒……同諸將騎兵隨后。一旦渡河，即派鐵騎二百、步兵八百輪流圍守，以待來犯。”
王軍議事帳中。
“燕王斷河據(jù)險，陳兵嚴陣以對，看來是要決一死戰(zhàn)了。”朱棣的用心，徐輝祖何嘗不懂。只是以他們?nèi)缃裰畡?，已無退路，明知山有虎也要向虎山行了。一戰(zhàn)未勝，這時若再伸手問京中要援軍要糧草，陛下那里如何都無法交代過去。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想什么圍魏救趙了。”平安按著佩劍的手緊了緊，一字一頓道，“他要戰(zhàn)，那便戰(zhàn)！若我們謀劃得當，說不定，還可直接拿下了朱棣。”
現(xiàn)在雙方都沒底牌需要再留，互相知己又知彼，朱棣一定會親率騎兵來應(yīng)戰(zhàn)。為此，這次徐輝祖倒不宜露面——唯獨見了他，朱棣恐怕不想直接對陣，還要延諉一番。
“咱們便如此行事……”
第二天，王軍將領(lǐng)何福率軍依令沿河布陣，綿亙十余里，與陳暉張開左右兩翼，緣河向東推進。朱棣未令他們失望，親自披掛上陣，上來就露了一手連珠箭絕技，童叟無欺。
王軍騎兵這回都學了乖，確信了不是替身才圍上而攻。他們每人都配了簡易的面盔，再不懼鳥群風沙之擊?？绅埵侨绱耍媳敝g戰(zhàn)斗力畢竟懸殊，面對朱棣的精銳之師，王軍實在不是對手，很快往渡橋敗走而去。
陳暉急打令旗，命步兵先行開道，爭奪渡橋。兩軍展開游擊，彼此膠著接戰(zhàn)，且打且行。何福仗著武技勇猛，一個橫掃直接將對面領(lǐng)軍的陳文從馬背擊下了河。燕軍失了指揮，一時為之大震，在橋上不能成列，王軍趁勢沖殺過河。
朱棣為引平安爭渡，此時已退回北坂臨岸誘敵。何福一行順利渡了橋，大軍轉(zhuǎn)至北岸，立刻與燕軍又戰(zhàn)了起來。朱棣眼見平安的令旗仍在河對面招展，知他也和自己存了一樣的心思，笑了一聲，接而怒喝裂空，親率諸將與何福軍白兵交接。
恰此時，燕軍人群中突然殺出一騎，挺槍直向朱棣刺來，速度之快如風馳電掣。
“殿下?。 ?p> 朱棣何等警覺，饒是如此出其不意，竟也縱馬閃開。對方應(yīng)變更是神速，反手就投出一道飛槍，雖未能擊中朱棣，卻正擲到其馬眼。那坐騎一時痛呼發(fā)狂，朱棣駕控不及，連人帶馬沖進了河中。朱棣馬鞭恰時一卷，纏住了那突襲者坐騎的雞領(lǐng)。被怒馬一帶，對方自然也給拖了過來。
一時間，水面如沸，但聽一陣混亂喧嘩，兩人都被裹入了河流之中…………
“殿下——！”
“將軍??！”
朱棣馬鞭剛一甩到，就把鞭尾結(jié)在了馬身甲上。急流之中對方一時也無法解開，只得和坐騎順帶著朱棣一人一馬拼命向下游淺灘趟去，力求自保為先。朱棣現(xiàn)在全靠著對方才能上岸，當然也不會做什么襲擊之舉，一直安撫著左目受傷的坐騎，將它也往岸邊方向驅(qū)策。
雙人雙馬一齊努力，終于在北岸邊一處碎石灘邊登了陸。此地估摸已離兩軍酣戰(zhàn)的地方有小幾里遠了，而無論哪一方順流來找，都要從岸上密林間穿行，很需費些時間。
“如今只剩了王爺和我兩人，要想分出勝負倒也簡單，省了將士們再白白流血拼斗。”那人話是這么說，可深知朱棣領(lǐng)兵厲害，個人武藝之高也是罕見，自己沒有單打獨斗定可以贏他的把握，為此并不想輕舉。
“平將軍為了本王，紆尊降貴做這奸細打扮，真令人動容。”朱棣也一副泰然處之的樣子，嘴角扯動，露出一絲嘲笑?！皩Π赌莻€替身，指揮得倒似模似樣，雖比不得你，也算有些統(tǒng)帥之才了。”
“殿下見微知著，怕早就看出了不對，心中存了戒備，才令安偷襲失敗。”平安倒也光棍，直接說穿，“王爺，安一直敬你是當世豪杰，智勇雙絕，奈何為賊！”
“保兒，當年登努若的事，我早知道是你做的，卻一句都未和先帝提過，你道是為了什么？”朱棣道，“你以為我護的，是當時的太孫朱允炆嗎？”他似在嘆息，“我不會止步于此，你的才勇應(yīng)用來保家衛(wèi)國，而不該虛耗于內(nèi)斗。這么多年，我一次次放過，一次次姑息，不為其他——只為了得到日后的你！”
任誰在這種生死相搏的時刻，聽到對方說出“我從來都不愿殺你”，都難免心生動搖，然而平安到底是平安，電光火石間便想了明白，朱棣的目的，和他別無二致——只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等到部下發(fā)現(xiàn)他們并前來支援，有必勝的把握，朱棣便會將他生擒；當然，如果能說得他動搖，自己投誠效忠，那是最好了！
他平安從來都是朱棣的在背之芒。朱棣連替身都免了，招搖著告訴眾人自己身先士卒，不就是為了把他引出來嗎？
“殿下的美意，安銘感五內(nèi)，安只擔心……”平安的臉上浮起幾分躊躇痛苦之色，一手掩面，隨后無力地垂在鞍邊——
“殿下等不到日后了！”
小巧的袖弩不知何時已被他握在掌中。朱棣一眼便注意到了鏃矢頂端森冷幽藍的光。這顯然是用劇毒淬煉過的箭頭，與之前那些烏頭附子的小角色絕非一路。
“好一個平安，真想取我性命。本王沒看錯——你果然有種！”
“閑話不必再說。朱棣，你已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