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莊生曉夢】
【回夢一游：夢里不知身是客，醒來卻道如南柯。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遵循自己的直覺行走，不要做超出規(guī)則的事情，勿要沉迷夢中?！?p> 看了看落款ID，大師兄。
很熟悉的名字，翻出榮耀榜，可以清晰的在第八的位置上找到他。
S級評價有兩次，A級評價四次，已歷經(jīng)二十多場輪回世界，想來如今已在大地樹界。
蘇燦看的云里霧里，想要搞清楚究竟，便試著添加對方好友，結果是對方拒絕添加好友。
頓時苦笑一聲，看來也是如自己這般受騷擾了。
又繼續(xù)翻閱其他信息，卻沒有得到更好的答復。他心知這類問題，能夠幫他解答的人并不多，而那些人不大可能無償幫他。
便熄了這份心思。
上次S級任務獎勵，還有一次抽獎機會（最低綠色），留著也無用，索性用了吧。
“叮，獲得生活技能【圍棋之道】。”
【技能解釋：圍棋之道，非常之道。下士下棋為吃子，中士下棋為占地，上士下棋為悟道；下士人生為趨利，中士人生為避害，上士人生為智慧。君子問兇不問吉，高手看盤先看險，勝敗原是尋常事，陰陽幻變存玄機。
學會了圍棋之道，你看似會下棋，又似什么也不會。人生如棋，棋如人生；一招不慎，滿盤皆輸。領悟了圍棋之道，將有機會追求那虛無縹緲的神之一手?！?p> ……
這次沒有使用“魚唇一擊”，只獲得了保本的最低抽獎結果。
而那錦鯉周圍近乎凝聚的赤色霧氣，也仿似虛無，一點作用也無。
心中腹誹不已，蘇燦還是用心感悟這個新的技能。
半晌之后，他猛然睜大眼睛，“怎么回事，真好似初學，只是懂得基本的圍棋規(guī)則而已?！?p> 但仔細回味，卻發(fā)現(xiàn)自己能憶起成千上萬張棋譜，有恒古流傳的絕世名局，亦有信手而為的斷局殘篇。偏偏這些棋譜你認識它，它卻不認識你，還需要一點點歸納總結，才能徹底成就自己的圍棋之道。
可這有什么用？
一晃又過去一周，工地里放假一天，允許人們回家里看看家人，順便換洗一番。
蘇燦沒有回去，他準備妥當后，再次進入樹界都市。
“使用【真實大世界回夢一游】！”
剛剛啟動獎勵，蘇燦便覺腦袋有些昏昏沉沉，一屁股跌倒床上，倒頭就睡了過去。
夢里他再次經(jīng)歷初次進世界樹世界的奇異夢境，渾身輕飄飄隨風而起，在一顆巨大樹影間飄蕩，周圍每一片樹葉都仿似一個世界。
有些樹葉血氣彌漫，有些樹葉黑影騰騰，有些樹葉則光明大方，有些樹葉平平無奇……
該去哪里？
“大師兄的留言，說要跟著直覺走。
可我怎么覺得，去哪里都可以？”
但凡遇到這種選擇困難的難題，蘇燦也有絕招。
立即溝通錦鯉，發(fā)動【魚唇一擊】。
才積攢起來的紅色氣運霧氣又瞬間消耗一空。
而方才還處于迷茫中的蘇燦，也突然有了靈感，直往一處樹葉墜去。
“鐺鐺鐺~”
秋光澹巖岫，入谷聞晨鐘。
“快點阿燦，早課要遲到了?！?p> 蘇燦睡的正香，被旁邊一小光頭給推醒了。
當時就挺突然。
他迷迷瞪瞪好像睡足了一個世紀，恍恍惚惚好一陣才醒轉，是了，該去念經(jīng)了。
“我是薛阿燦，乃雷山寺中一介小沙彌。家中慕佛，又因為饑荒養(yǎng)不活，便自幼將他賣進寺中出家。每日青燈古佛，遠離紅塵，至今已有三載之功?！?p> 昨日是他選拔進入羅漢堂的日子，因為身體發(fā)育不良，遠比同齡人要瘦弱矮小，根骨亦是欠佳被刷了下來，正沮喪不已呢。
話說這雷山寺，本是一千年古剎，因前朝年間，有天妖降世行兇，寺中僧眾奮起降妖，卻被天妖屠戮殆盡而荒廢多年。
后不知從哪來的一群和尚，將寺廟修繕一新，入寺中侍佛。
說來也怪，自此后寺中便常顯佛跡。
寺上空云端隱隱有佛誦經(jīng)，法相莊嚴，所見之人無不磕頭膜拜。更為奇異的是，寺中養(yǎng)有無數(shù)豺狼虎豹，看到有人前來，額首低眉，溫順如貓。
每逢有僧人開壇講經(jīng)，兇獸便會聚于臺下側耳傾聽，神態(tài)虔誠。
方圓數(shù)十里的信徒聽聞蜂擁而至，自此雷山寺香火鼎盛，虔誠信徒與日俱增。
“不對！
我是蘇燦，我正在回夢一游，正歷經(jīng)到一處不知名大世界之中?！?p> 蘇燦恍然醒悟，才道厲害。
原來這一夢，已過去三年。
這三年里，他真當自己是一出家的小沙彌。
每日習字、念經(jīng)、侍佛，心中最大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能進入羅漢堂習武，從而得進上院。
直至今日，方才徹底蘇醒本念。
然而……蘇燦摸了摸自己的小光頭，這身軀也是如自己一般瘦弱矮小，個頭也沒見長，那他這三年到底是真實經(jīng)歷還是虛幻夢境。
“好厲害的夢，真讓人分不清現(xiàn)實與虛幻。”
不知不覺已來到大殿，早課過后陸續(xù)有人進香拜佛，后院塔林區(qū)也不時傳來羅漢堂的弟子們“哼哼哈哈”的習武打拳之聲。
雷山寺號稱有七十二絕技，哪怕筑就不了金身，習得一二絕技也是方圓百里響當當?shù)娜宋铩?p> 蘇燦一朝醒來，自然不肯與昨日般傻傻念經(jīng)。面對金燦燦的佛像，一副神游天外模樣，思緒早就飄飛過院墻翻入后院之中。
“砰~”
蘇燦慘叫一聲，捂著光頭。
怒目瞪向敲他腦門的家伙，接觸到大師傅慍怒的目光后，立刻縮起脖子，做一副小雞崽狀。
“早課也不用心，罰你抄寫今日經(jīng)文十遍?！?p> “是，真定大師。”
蘇燦雙手合十，恭敬應答。
入夢三年，他倒也不是毫無所得，至少學會了這個世界的神奇文字。
這是一種本世界大圣者，以先天道文為根基，演化而來的通用文字，名曰玄文。玄文規(guī)定了普世的語言文字，也蘊含著一股奇異的規(guī)則能量，若掌握這種文字中的規(guī)則奧妙，即便口誦經(jīng)文、咒語也能有奇妙效果。
而這種高等文字的神奇還不僅僅如此，在面向低等級世界語言時，也是一通百通。
低等級世界的文字你即便不曾見過，稍稍學習一下也能聽得懂并且很快掌握，你與低等級世界眾人講玄語言，他們能聽得懂你講什么。
“所以，我一下子就成了語言學家了嗎?！?p> 就很頂。
因為長得比較秀氣，蘇燦在功課之余，被安排在大雄寶殿做接待僧人。
一身白衣，唇紅齒白，寶相莊嚴，誰見了都得多看幾眼。
他也不知這夢到底能持續(xù)多長時間，便抓緊時間學習玄文字。
耳邊不時傳來信眾的祈禱之聲，有人來抽簽供奉，他便宣揚佛號一一回禮。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望菩薩保佑我兒早日歸來，愿傾家蕩產(chǎn)供奉我佛……”
“咦，這是丟了孩子？”
蘇燦聞聲看去，卻是個熟悉身影，乃是與他同村的薛老實，名叫薛懷良。
記得他上山時薛懷良的兒子已經(jīng)有八歲大，至今已有十一歲了吧。農(nóng)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十一歲已是個小大人了，竟然走丟了嗎。
薛懷良也認出了他，四目相對一臉凄苦，從背包里取出一身小僧衣，“阿燦師傅，這是你娘為你縫的冬衣，讓我?guī)仙絹??！?p> 蘇燦腦中閃過一個悲痛臉龐的秀氣婦人，稍一遲疑，“謝謝阿叔……我娘……還好嗎？”
“挺好的，挺好的。今年地里豐收，你家里又添了一個弟弟，一家都挺好?！?p> “那就好。阿叔，方才聽你祈禱，是薛仁禮走丟了嗎？”
“唉，上山砍柴就一去不回，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天了?！?p> “……佛祖會保佑他平安歸來的。”
“但愿如此?！?p> 薛懷良悲痛表情掩藏不住，恭恭敬敬又朝著佛祖拜了拜，無奈離去。
這一天安排的非常緊促，誦經(jīng)禮佛、挑水砍柴、洗衣做飯，還要擦拭佛祖金身使其不落塵埃。直忙碌了一天，楞是讓他找不到半點空閑時間。
直到夜幕降臨，人影漸少，才端著一碗沒什么營養(yǎng)的齋飯，坐在樹林邊上吃著。
他已經(jīng)試過了，在這里依然能使用神通【黃金空間】。
趁著四野無人，忽的翻出一塊牛肉丟進碗中大吃特吃起來。又喝足一杯鮮奶，這才肚里暖呼準備回去。
忽然腳邊黑影無聲靠近，一回頭，一頭吊睛白額猛虎正在他身后不足三米遠，以他的靈覺愣是沒發(fā)現(xiàn)。蘇燦嚇得一哆嗦，差點把碗丟出去。
那猛虎只眼巴巴看著他的碗，也不過來。
蘇燦反應過來，這是寺中養(yǎng)的猛獸，“你……要吃嗎？”
猛虎狂點頭。
蘇燦看了左右，快速摸出一大塊牛肉丟進它嘴里。
猛虎一口咬住，囫圇吞下，還前膝跪下成作揖狀不住朝他磕頭。
蘇燦看的有趣，大著膽子摸它的頭。虎王果然如貓兒般溫順，拱了拱他的手才迅速離開。蘇燦卻敏銳發(fā)現(xiàn)它身上有許多被抽打的鞭痕，不知何人所為。
入夜，四野無人聲。
僧舍內(nèi)一個小小的身影快速跳起，悄聲翻出房間。頭頂月光如銀，他裝作起夜夢游模樣，四處亂竄起來。轉了一圈，下院寺中到了夜晚竟一個成年的僧人也看不到。
來到高處，眺望上方雷山。
巨大的佛像隱沒山林之間，頭頂佛光法相在月光下印現(xiàn)光暈，端的一副莊嚴寶相，讓人幾欲頂禮膜拜。
好在蘇燦的精神意志非尋常人，很快就抵御住膜拜沖動，循著記憶往藏經(jīng)閣方向走去。寺中十分安靜，他一路順暢，快到大門時卻忽然被一頭小狼攔住去路。
那小狼本縮在藏經(jīng)閣門邊，可憐兮兮地舔著小腿，那里有一道鞭痕深可入骨?？吹酵蝗挥腥藖恚±橇⒖陶酒?，張嘴就要大叫。
“噓~”
蘇燦做禁聲手勢，緊張得直冒汗。
小狼眨眨眼，轉頭看看藏經(jīng)閣門里又看看蘇燦，竟真沒叫喚。
蘇燦擦了把額頭，心道僥幸，看向漆黑的藏經(jīng)閣，門內(nèi)有人嗎？他從懷里摸出一塊肉干，遞給小狼。小狼一口吞下，眼巴巴看著他。
蘇燦卻沒有再掏出肉干來，悄聲原路返回。
一晃半月過去，日復一日的繁忙。
寺周圍的大型猛獸隔幾日就會變換，小獸多會停留此地，說明野獸越來越多，而且來下院的猛獸各個帶傷。有僧人也會幫猛獸稍稍治療一陣，待猛獸傷勢好了就又會消失不見。
數(shù)日功夫，蘇燦已經(jīng)將整個寺廟下院摸了個通透，還與小狼達成協(xié)議。
自此，只要藏經(jīng)閣無人，便會天天進去觀覽典籍。
雷山寺藏經(jīng)閣內(nèi)，并無武道秘籍。卻多的是抄錄的佛經(jīng)、卷藏，有許多都涉及基本修行理論，這正是蘇燦所缺的。
結合偶爾的大僧講經(jīng)，他已然將此世界修行的基本概念搞清楚了。
如此，他反而更加艷羨后院練武的羅漢堂師兄們。
這一日，許久未見的薛懷良再次上山拜佛，他神情更加凄苦，仿佛蒼老了十幾年，虔誠跪在佛前嘴中念念有詞。
蘇燦側耳傾聽，原來他做了噩夢，夢到自己的兒子變成一頭小狼，身上傷痕累累，抱著他的腿哭著不停地喊，爹爹救我。
夢醒時淚流滿面，馬不停蹄就上了山禮佛。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那只是尋常人對夢境的片面解釋，做不得數(shù)，這薛懷良卻能夢到如此情形，不禁讓蘇燦側目。
他心中一動，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頭干巴巴快要渴死的錦鯉來，對著那薛懷良瞧去。
只見他頭頂青氣如柱，直沖霄漢，沖散了頭頂一片灰蒙蒙的濃霧，在云間如龍如虎不斷翻滾。
蘇燦雙目淚流，差點被晃瞎了眼。
“好龐大的氣運！他到底是誰，當真是自己同村的薛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