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砰的一聲被撞開,窗戶抖動出嗡嗡的響聲。一個魁梧的大漢氣喘吁吁地靠在門口。背后的光亮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孔。
“請坐”,普瑞德尷尬地笑了笑。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并排走在赫德村潮濕的青綠色土路上。一個“張牙舞爪”,雙手不停地在空中畫出各種形狀;時而攔到前方,費力地比劃著;時而落到后面,企圖撿起什么東西來輔助他的表達。另一個則背著手不緊不慢地走著。
“所以說,村里來了一個異鄉(xiāng)人。還發(fā)生了一些怪事?”
“是女巫!”,大漢嗔怒地糾正道,“是女巫施魔法害了很多人。”
普瑞德不禁笑了,他太熟悉這種語氣了。
大漢名叫安格,早在普瑞德剛來到這片荒原的時候就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安格力大如牛,任勞任怨,還長個標(biāo)志性的大個子。強盜只需遠遠窺到一個巨大的身影,便知道是普瑞德的民兵隊來了,即使不逃也會嚇得手腳發(fā)抖,難以戰(zhàn)斗。
可安格也有令普瑞德頭痛的地方:太能吃和太沖動易怒。每頓飯安格旁邊堆成小山的空碗的確使普瑞德肉疼,但這還算一個富裕的村莊能承受的東西。而安格的沖動著實讓普瑞德屢次陷入險境。曾經(jīng)為了營救只身一人去挑戰(zhàn)強盜的安格,普瑞德召集起毫無準(zhǔn)備的二十幾個壯丁,從山上偷襲入強盜營地,里應(yīng)外合竟打敗了百個強盜。每次安格闖禍時,普瑞德就會用那樣的語氣教訓(xùn)他。好在隨著村子力量的不斷壯大,安格很難再有闖大禍的機會了。
“你笑什么,真的是女巫。自從她昨天晚上寄宿到梅姨家后,多少人......”
“到了”,普瑞德擺了擺手。
剛走到拐角時,普瑞德就看到了尹薇。她雙手叉著放在胸前,在一個屋子前來回踱著,顯然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尹薇的一頭長發(fā)全盤到腦后,又用布包了起來。遠處看來就像一個人頂著另一個頭一樣,這才讓普瑞德輕易認(rèn)出來。
尹薇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普瑞德,站定迎接村長,緊接著,鐵匠艾斯凱普低著頭,牧師格雷迪握著圣經(jīng),獵人雷茲彎了下腰,先后走出門來,站成一排。
“一個一個說說發(fā)生了什么事,不需要著急?!?p> “......我家的拉斯塔,就是這樣中了女巫的色誘魔咒,在梅姨家附近摔斷了腿,”,尹薇瞄了一下普瑞德的表情,“雖然很難以置信,但我可以馬上帶你去問他,你知道,他不敢在我面前說謊的?!?p> 尹薇急不可待地說出她的故事,語速飛快,仿佛下一秒就要忘掉一切要說的東西一樣。根據(jù)普瑞德長時間的觀察,拉斯塔的確是對尹薇百依百順的,所以這事可能真的有些蹊蹺。普瑞德摸了摸胡茬。
“......女巫用火焰魔法燒斷了繩子,就這樣偷走了花花,而我可憐的花花這時候很可能已經(jīng)被吃掉了,或者成了什么邪惡藥劑的原料?!?p> 雷茲作為一個高大的獵人,講的時候居然會哽咽。獵人和獵犬的感情就像戰(zhàn)友一樣,普瑞德想,看來他的狗是真的丟了。
“......錘子就這樣眼睜睜地飛走了,還在墻上留下了和錘子一模一樣形狀的洞......”,普瑞德拍了拍他的肩,“那你的任務(wù)可以暫時放一放,不要太自責(zé)或驚慌”,艾斯凱普深吸了一口氣,卻沒有再說話。
牧師格雷迪附耳細說,手上的圣經(jīng)都掉到了地上。
“......把女巫交給教會能獲得一大筆錢,特別是活的,最近每個村都在瘋一樣地抓女巫。而且村里因為入冬前接收了一波流民,不多買些物資,這個冬天......”
接著格雷迪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我第一次看到她就覺得她身上有黑魔法的氣息...我在今天早上禱告時收到了上帝的回應(yīng)...我不應(yīng)該第一時間沒認(rèn)出女巫,我懺悔......”
普瑞德笑了笑,沒有回應(yīng)。留下神態(tài)各異的眾人,向屋子里走去。陽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蜷縮著一個黑衣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