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公主府對紅了十年的袁家說拋棄便拋棄,怪不得傅家做什么都如此順遂。其實小青陰陽怪調(diào)地曾經(jīng)說了什么,自己從未當回事,只以為她是在開玩笑。
那么自己呢?是不是已經(jīng)沒有了利用價值?他許久不曾回家,是不是已經(jīng)打算拋棄自己了?
正胡思亂想,頭頂卻暗了下來,一陣疾風刮過,有雪珠子打在臉上,冰冷生疼。街上眾人罵罵咧咧地收攤子,綺夢抬頭望天,才發(fā)覺不知何時已經(jīng)陰天,紛紛揚揚的竟飄起雪花來了。
因見天色好,出門未曾著披風,只有一件及膝的短夾衣,冷風一吹不覺打了個寒戰(zhàn)。她四下里環(huán)顧,街道有些陌生,不知不覺竟逛到北市來了。她忙不迭地轉(zhuǎn)身回走,一路上雪越下越大,才不過轉(zhuǎn)過三個路口,街道上就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
此時她雙腳已經(jīng)凍得有些麻木了,鼻尖通紅,頭發(fā)睫毛上沾滿了雪碴子。有馬車聲遠遠而來,她往路邊挪一挪,卻不想車夫長長地吁了一聲,馬車竟停在她身側(cè)。
她遲疑扭頭看,有人掀起布簾,是袁榮:“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馬車呢?“
“嗯。“她不知怎么回答,此時的她十分狼狽,抱緊雙臂牙齒打顫,竟還被他瞧見。
“快上來?!霸瑯s伸出一只手。
綺夢有些猶豫不決,倒退了一步。
“上來,這么冷的天,沒走到家,你就會被凍死?!霸瑯s皺眉,隱隱帶著怒氣。
他還是老樣子,從不征求意見,習慣了直接下達命令。他探出身來,手伸到眼前,只怕容不得她拒絕,那只手便會抓她上去。
綺夢嘆氣,沒有直接抓住那只手,自己攀著韁繩,爬了上去。才一鉆進去,撲鼻的暖氣把她整個裹了起來。綺夢不由發(fā)出嘆息,靠在門邊癱坐下來。
車內(nèi)炭盆籠著火,是提前燒好的碳,銅蓋頂上鑲嵌著香球,時下流行的清水香,淡淡地若有似無。袁榮沉著臉盯著她看,遞過來干凈帕子,綺夢接過來默不作聲擦拭已經(jīng)潮濕的頭發(fā)。
兩人相對無語,車子走的平穩(wěn),綺夢手腳漸漸暖過來,卻有些酥麻,像是有小蟲子爬來爬去。她忍不住將腳縮到裙擺下對蹭,袁榮眉眼松開,忍不住翹起嘴角。
“怎么一個人跑這么遠?也不備馬車。”袁榮忍不住開口,打破尷尬的寧靜。
綺夢不知怎么回答,繼續(xù)選擇沉默,總不能說自己看見朝暮與公主曖昧,所以無厘頭地四處亂逛吧。
袁榮見她不愿開口,從車角取出銅壺:“喝口姜茶吧,你都濕透了?!?p> 綺夢身上一陣熱一陣冷,額角隱隱作痛,鼻子也開始有些堵塞。她點點頭,總歸生病還是不好的,從袁榮手里接過熱滾滾的姜茶,低頭道謝,雙手捧著慢慢喝起來。
車內(nèi)溫暖舒適,一杯姜茶下肚,整個人從里到外都暖烘烘的,綺夢只覺四肢百骸舒坦極了。她靠在車角處,隨著馬車規(guī)律的晃動,昏昏沉沉的,竟忍不住倦意濃濃。
另一邊的袁榮嘟噥一句什么,她勉強想要睜開眼睛,可是眼皮沉的好像被縫起來一般。才不過擦黑的時間,怎么會這么困?她直覺不對,可是困意太重,連大腦都無法思考。
不行,還不能睡,快到家了。她對自己說,抬起一根手指想要掐自己,還未等落下,已經(jīng)沉沉睡去。車子慢慢停下來,四周一片寂靜,只余雪珠子落在地上的簌簌聲響。
雪碴子打在窗棱上,嗶啵地響個不停,綺夢陷在夢境之中,費力掙扎。身上重重的壓著什么?胸口沉悶,呼吸不暢,耳邊有濃重的呼吸聲。她費力睜開眼睛,整個人暈暈沉沉的,窗外雪光映襯,隱約可以看見屋內(nèi)景象。
她張張嘴,想要喚朝暮,可卻發(fā)不出聲音來。屋內(nèi)擺設熟悉,卻很奇怪。朝暮喜歡的水仙哪里去了?不是一直就擺在床頭的嗎?等等,桌椅也不對,這是哪里?看著眼熟……
電光火舌間,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身。絲被從光滑的肌膚上滑落,落在身邊沉睡的男人臉上,袁榮的一只胳膊還橫在她的腰間。綺夢啊的一聲,抱緊了腦袋,頭炸裂般的疼痛。
這是袁榮的外宅,他們經(jīng)常來這里,也是嫣然第一次撞見他們的地方。怎么會?自己這是做了什么?不,不對,是袁榮做了什么?他竟至卑鄙如此,要趁人之危?
綺夢連抓帶拽地推開袁榮的胳膊,發(fā)瘋般四下里尋找自己的衣物。天,床上,地上,甚至桌子上,到處都是兩人的衣物,貼身小衣還掛在床頭。
“綺夢?!“袁榮模模糊糊抬起頭來,突然怔住,如遭雷擊一般。
綺夢想要嘶吼,咒罵,可光腳站在冰冷地地上,張大嘴巴如失了聲一般,怎么都發(fā)不出一絲聲音來。衣服凌亂地罩在身上,她整張臉蒼白異常,對眼前的一切不敢置信。
門外一陣喧囂,有人大力砸開門,沖了進來。無數(shù)燈籠擠了進來,屋內(nèi)一時光亮如白晝一般,有人驚訝大喊,有人低聲咒罵。袁榮突然從床上跳起來,兜頭將絲被罩在她的頭上,綺夢眼前一花,跌坐在地,整個人被蒙在絲被之中,渾身忍不住地顫抖不停。
她不知道是怎么被帶了出去?怎么就身在公主府里?只知道一天一夜過去,兩個嬤嬤不停歇地審了又審,都是關于她不守婦道?什么時候和袁榮勾搭成奸?這是第幾次茍且之類?
綺夢喉痛腫痛,嘴唇干裂,一直無法發(fā)聲。她只有不停的搖頭,縮起來不住瑟瑟發(fā)抖。極度的無助羞恥,沒完沒了的盤問,尖聲厲喝。薄薄衣衫抵擋不住初雪后的寒冷,她就像被扒光了被眾人盯著瞧,最后實在忍不住,尖聲嚎叫,一聲一聲,不停歇。
有人循著聲音趕來,一腳踹開了柴房的門,沖了進來,一拳打開嬤嬤,將她抱在懷中。
青草香氣,是他,他終于來了。綺夢慢慢止住顫抖與尖叫,朝暮脫下斗篷將她裹起來,打橫抱起,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