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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路繁花

第十一章 阿梅被炒魷魚了

滿路繁花 碎碎念的梅子 5729 2020-10-07 21:26:50

  天剛亮,阿梅就醒來了,確切的說,是她一晚上都沒怎么睡著。不對,更準確的說,是她昨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新來了財務總監(jiān),還是那么漂亮的財務總監(jiān),她,心里就像是有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白天她把宿舍打掃了一下,把衣服床單被套都洗了一遍,然后去樓下買了兩個大饅頭,一包榨菜。饅頭配榨菜,就著涼白開,嗯,真好吃!

  可是到了晚上,就沒事做了,她又不喜歡玩手機,只能躺在床上發(fā)呆。

  發(fā)呆的時候微信跳出一個消息:“你好,請問同學在嗎?公司為了回饋廣大客戶,現(xiàn)在推出年中特大優(yōu)惠,只要你動動小手指,就可以幫您輕松無憂的拿到初級證書,助您在職場上更進一步哦!”

  初級證書?自己當年為了拿獎學金,天天啃高數(shù)背英語,看運籌學看馬克思這些要應付考試的書,根本沒時間考證書。

  她不聰明,甚至可以說有點笨,只能靠死記硬背勉勉強強讀完大學。

  初級證書應該很難吧?她一直在這個工廠上班,老板也沒要求要這些證書,所以她每天樂呵呵的忙于工作,從來沒想過要考證。

  現(xiàn)在,阿梅想起財務室的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前所未有的危機意識席卷全身。

  他們肯定都是有證書的吧?如果有證書,自己是不是就不用怕了呢?

  阿梅心中一動,馬上拿起手機:“你好,初級證書培訓費多少錢?”

  手機屏幕馬上彈出一條消息:“現(xiàn)在真的是超級巨大優(yōu)惠!初級證書只需要2999元哦!終身學習,免費培訓!”

  2999元?這、也太貴了吧!算了算了,以后再說吧。

  雖然新來的財務總監(jiān)讓她感到巨大的危機感,但是現(xiàn)在開始考證也沒那么快能把證書拿到手不是嗎?還是先看下情況再說吧。

  就在這樣矛盾的心情中,她翻來覆去,睡睡醒醒,一會功夫就天亮了。

  “梅姐,你先把這些單據(jù)填記賬憑證。”安琪拿了一沓單據(jù)給阿梅。

  叫她梅姐,多少有點嘲諷的意思。我都叫你姐了,你怎么好意思這也不會那也不會?

  叫她梅姐,不是因為她論資排輩比較高,純粹是因為她年齡比較大。33歲,可不是大齡剩女了嗎?還是個嚴重滯銷的大齡剩女。

  阿梅低著頭吞吞吐吐的開口:“我、我不會?!?p>  安琪眉頭一挑,好一會才開口:“你是說,你不會?你是覺得這個工作太簡單不愿意做,還是沒聽明白我的意思?”

  阿梅臉色漲紅:“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會,我、我沒做過這個。”

  安琪吃驚的張著嘴巴對著空氣無語了好半天,不可思議,難以想象。

  她預想過,按照她了解的徐愛梅之前工作過的內容,對于有難度的專業(yè)工作肯定是不會的。

  但是沒想到,連最基礎的填制記賬憑證都不會,那還算個什么財務?。克喼本臀耆枇恕柏攧铡眱蓚€字好吧?

  呵呵,連老天都要幫她,她不抓住這個機會,連老天爺都要看不過去!

  “那你會做什么?”

  安琪心里冷笑,別怪我不給你機會,是你,不給自己機會。她沒想到機會來得這么快,根本不需要她花費心思準備,天助我也!

  面對安琪嚴肅的表情,阿梅緊張的吞口水:“我、我之前,都是做內賬、”

  “流水賬嗎?那是一個初中生都會做的事情,你一個大學生只會做流水賬,不覺得太不思進取了嗎?”

  安琪很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直接了當?shù)慕议_她掩飾在外表下的羞愧難堪。

  既然她得了林森的同意,對徐愛梅,就可以放開手來。至于李總,不過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大老粗。

  既然想公司上司,財務這塊還是要交給她這個專業(yè)的人來做,而不是交給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

  土包子阿梅低著頭,心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我、我可以學。”阿梅終于抬起頭,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安琪。

  是的,懇求。心里的自卑讓她對任何事情都逆來順受,外面給她再大的壓力,她都會發(fā)揮自己的極致,去默默忍受。

  她一直都是在家里,在社會夾縫中苦苦掙扎求生存的卑微的螻蟻不是嗎?

  安琪冷不防的被她的眼睛給吸引了,那是一雙漂亮的杏眼,眼神無辜可憐,又特別清純勾人!現(xiàn)在她就這么無辜的看著你,眼里的懇求和掙扎顯而易見,倒是讓你心生不仁。

  安琪對她第一次生出了危機感,這雙眼睛會說話,連她這個女人都被勾了,何況是男人?

  安琪沒有控制表情,瞇起了眼睛。好,沒想到你這么能忍,反倒讓我不好做。

  她想起林森的話,不能直接落人口實。那我就做的光明正大。

  阿梅看著安琪的臉,只覺那張漂亮的臉此時很生氣很嚴肅,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因此心里更加惴惴不安,不敢講話,又重新把頭低下去,露出白皙的脖頸,像只待宰的羔羊。

  安琪看著她那截露出來的白皙的脖頸,真晃眼,勾人的狐貍精!

  “你過來人事部吧,我們好好談談?!?p>  阿梅看著前面帶路的安琪,那蜂腰細臀的姣好身材,修長筆直的大長腿,踩著優(yōu)雅細致的高跟鞋,一時看楞了,好好看。

  但是隨即想起,去人事部干嘛?難道要炒掉自己嗎?不!不行。

  阿梅挪不動腿,不能去人事部,如果是要炒掉自己的話,不能去。

  安琪感受到后面的人停下了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淡淡的開口:“跟上?!?p>  明明只是淡淡的兩個字,可是配上那種嚴肅的表情和威脅的眼神,馬上生成一種巨大的無形的壓力,好像如果你現(xiàn)在不跟上,那你馬上就會被扔出工廠!

  阿梅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說話,卻如鯁在咽。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子,像是要奔赴刑場赴刑的犯人,走的每一步路都充滿著不安和絕望。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人事部的辦公室門外,安琪敲了敲門,然后回頭看她,示意她進去。

  “呦,今兒個什么風把財務部的人吹來啦?請進請進?!?p>  人事部里此時只有主管林雅文一人,跟安琪不同,她一頭短發(fā)顯得知性優(yōu)雅,精明干練。

  安琪和她的眼神在空中交匯半晌,簡短的開口:“這是徐愛梅?!?p>  林雅文快速打量了一下徐愛梅,嘴角笑意更甚。呵,果然是一言難盡。

  從外表外貌,從面色表情,從穿衣打扮,不用開口,她就能大概了解站在她眼前的人。這是她做人事行政多年練就的一身看家本領。

  她看著徐愛梅,臉上掛著職業(yè)的笑容:“你好,請坐,我是新來的人事主管林雅文。我們受聘于金輝珠寶,只有一個目的,幫公司盈利,助公司上司。最近我一直在幫公司招兵買馬,當然也在去劣留優(yōu),所留下的人都是優(yōu)秀能干的骨干人才?!?p>  說完臉上微笑未變,好整以暇的看著徐愛梅,想看她會有什么反應。

  見招拆招,是她最擅長的,也是最有樂趣的。

  結果,這個徐愛梅,果然很特別,既不接話,也不看她,給她看頭頂是什么意思?

  她用眼神詢問安琪,安琪聳肩給了她一個翻白眼的表情,表示她也無可奈何。

  可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該做的事還是得做。林雅文輕咳一聲,繼續(xù):“考慮到你沒有絲毫的專業(yè)素質可言,我們認為你不適合留在我們金輝財務部。”

  這下子總該有反應了吧?

  果然,這個女人一臉快要哭的表情,慢吞吞的開口了:“我、我、我可以做其他的,比如生產文員,我會很努力的?!?p>  好家伙,算你厲害!林雅文揚撇嘴揚眉:“我再把話說明白一點吧,你年齡太大了,工資也不算低,既不適合做我們的財務文員,也不適合做我們的生產文員?!?p>  說完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她,好像在警告她,不要反抗,不要反對我說的話。

  果然徐愛梅這個慫包不敢吭聲,低著頭跟受委屈的小媳婦一樣。

  安琪心情很好,補充了一句:“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你一句會努力就可以解決的,你作為財務人員,連最簡單的填制記賬憑證都不會,我想挽留你也沒機會。更何況,你畢業(yè)八年了,連最基本的職場禮貌都不懂,你不知道跟人說話的時候要看著對方,不要低著頭給別人看你的頭發(fā)頂嗎?”

  安琪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顯然故意提高了音量,就像是在教訓自家犯錯的熊孩子一樣。

  阿梅聽到了,她抬起頭,臉上卻淚水漣漣:“對、對不起。”

  安琪覺得很可笑,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生物,裝作一副可憐的樣子給誰看?

  “收起你的眼淚,職場不相信眼淚。更何況,我不是男人,在我面前流眼淚一點用都沒有,反而讓我很反感?!?p>  說完就靜靜的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物品,眼神不帶任何感情,像冰錐子。

  這種女人必須趕走,不然天天跟林森朝夕相處,還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阿梅習慣性的想低下頭,但是又想起剛剛她的話:跟人講話不要低頭。

  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求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會努力改進的,你們讓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這句話倒是讓林雅文覺得意外,這個女人還挺有韌性,不折不撓,也很放得下臉面。

  是為了生存可以不斷苦苦掙扎的女人,這點倒是讓她很佩服。

  再開口,口氣就溫和了很多:“這樣吧,看在你為金輝服務了八年的份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按照規(guī)定,我們補償你八個月的工資,另外再額外給你兩個月的遣散費,一共是十個月的工資。你考慮一下,如果你同意,這兩天就把解除勞動合同的解約書簽了吧。”

  這是在她權力范圍內,能做到的最大的讓步了,希望她能見好既收。

  不管如何,解除她是必然的,怪只怪她自己太沒有危機意識,到現(xiàn)在還無法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跟社會脫節(jié)了,被職場拋棄是遲早的事情。

  阿梅聽了這個話楞了一會,看向林雅文的眼里有疑惑,這是什么意思?

  “要給我多發(fā)十個月的工資嗎?”阿梅的聲音有不可置信。

  安琪的聲音尖銳起來:“怎么,十個月嫌少???你要是胡攪蠻纏,我讓你一個月都沒有!”

  安琪也怕她鬧,雖然開除她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但是鬧到李總那里總歸不好看。

  阿梅搖搖頭:“不是,不是。我、我是沒想到還有額外的工資可以拿,呵呵?!?p>  這確實讓她很意外,她可從來沒有白拿別人工資的機會。她只在這一家公司上過班,反正任何假期都沒有工資,不管你是病假還是事假,只要你沒上班,就一分錢都沒有。更別說什么補貼補償?shù)牧?,遣散費她做了八年,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林雅文做人事多年,看多了小公司欺壓底層勞動者的現(xiàn)象。這些工人大部分都無知,不知道自己被欺壓,不懂得維護自己的權利。還有一部分人已經(jīng)麻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會去追究責任。更何況,跟資本家斗,花費時間和經(jīng)歷不說,往往也討不到什么好處。

  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麻木了,沒想到見到徐愛梅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倒是勾起她已被社會打磨得剩下少得可憐的同情心。

  她終于認真打量起眼前這個局促不安,惶恐無助的女人。如果對方真刀真槍的跟她撕,她倒是不怕。沒想到,她是這樣一幅逆來順受的樣子,就像是路邊一棵不起眼的雜草,格外堅韌。

  一時之間,辦公室里沒人開口講話。安靜的氛圍,給了阿梅細細思考的機會。

  她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對著安琪和林雅文鞠了個躬,對他們露出了第一個笑容。

  “謝謝你們。其實,昨天我就預感到自己會被炒魷魚,只是,沒想到這么快。我、我一直知道自己很差勁,跟那些厲害的財務相比差距很大很大,但是我并沒有去做出改變,反而是一直躲在這里反復的做些沒意義的打雜的工作。現(xiàn)在公司要改革要上市,我肯定是已經(jīng)不適合公司的發(fā)展需求了,被淘汰掉也很正常。呵呵?!闭f到這里阿梅停了下來,轉頭看著安琪。

  安琪只覺得這個女人的笑容太礙眼了,一幅楚楚可憐的樣子給誰看呀?

  阿梅繼續(xù)對著安琪說:“謝謝你,教會我第一個道理。就是跟人說話要有禮貌,要抬頭看著對方,呵呵,主要是我、我覺得你長得太漂亮了,在你面前我不好意思。還有,你教給我的第二個道理,我也會記住,以后想要努力可不是嘴巴說說就好,而是要真正的去做出改變?!?p>  安琪被阿梅突如其來的夸贊長得漂亮,臉上難得一僵,然后微微泛紅。哼,誰稀罕你的夸獎,老娘我本來就長得漂亮。不過難得的沒有打斷阿梅的話。

  阿梅對安琪彎腰鞠了個躬又看著林雅文,說:“我也謝謝你,謝謝你給我多發(fā)八個月的工資,我之前從來沒有享受過不勞動就能獲得報酬的福利。雖然我不知道其他公司的規(guī)定,但是這是我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其他地方,可能有更多的陽光。我很開心?!?p>  阿梅說完也對林雅文彎腰鞠躬。然后站直腰身準備出去。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放松。也許是這個工廠待太久了,她也想換個新環(huán)境,只是自己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哈哈。

  林雅文看著她一臉輕松的樣子,覺得很有意思,自己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果然很特別,你給她捅刀子,她還謝謝你,說謝謝你捅得不深,讓我還活著。

  “這兩天你抽個時間過來我這里把離職手續(xù)辦一下?!绷盅盼牡穆曇舳嗔艘唤z尊重和認可。

  阿梅轉身看著她,輕輕的點頭:“好?!?p>  “她倒是讓我驚喜連連啊,這樣的人,倒是有那么一點可能對你造成威脅?!?p>  人事部只剩下她和安琪兩個人,她說話就沒什么顧忌了。

  安琪臉色不好:“哼!她這是在討巧賣乖。演的一出什么戲啊,又是彎腰鞠躬,又是感恩戴德的,誰愛看?。俊?p>  林雅文對于安琪的話不可置否,只是開口:“你愛戀林森許多年,作為朋友,我得提醒你,他的眼里沒有男女,只有工作。我這次處理徐愛梅,不單單是站在是你朋友的角度,也是站在公司的角度為公司考慮。你別誤了工作?!?p>  安琪神情一正,點頭:“我知道,他想公司上市,我們就幫他公司上市。我只希望,他總有一天能發(fā)現(xiàn),我隨時在他身邊?!?p>  如果耽誤了工作,不敢想象,林森會是什么表情,應該會覺得厭惡她吧?

  林雅文心里默嘆一口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只是,你不要太偏激了。

  “老板,要一碗酸辣粉,要細米粉哦,一點點辣椒,多放點醋?!卑⒚烦隽斯S,直接來到珠寶園外的一家酸辣粉店。

  她一直都想來這家酸辣粉店吃了,一直都省著錢沒機會來,今天終于有機會來了。

  “在這里吃還是打包?”老板手腳利落的已經(jīng)把粉放到滾燙的鍋里,手不停歇的一邊調制配料,一邊問顧客。

  “嗯,在這里吃吧?!比绻麕Щ厮奚岢?,這個味道也挺重的,怕舍友不喜歡。

  “哦?鄭月娥底下的人打聽我?呵,你就陪他們玩玩。”林森的眼里滿是玩味的光。

  鄭月娥,不是一直都把他忽略的很徹底嗎?如果她發(fā)現(xiàn),他能買下一百個一千個鄭氏集團,會不會驚得把眼珠子掉在地上?

  林森剛掛了泰山的電話,驅車離開珠寶園的大門,在轉角處突然看到不遠處路邊那個女人的身影。

  雜亂無章的店鋪,路邊人來車往,不到半人高的小桌子,一張小凳子,彎著腰佝著身子在那吃著什么東西。

  林森搖搖頭,在這種路邊攤吃東西,健康衛(wèi)生一點保障都沒有。今天應該被安琪他們?yōu)殡y了吧?應該很快就要卷鋪蓋走人了吧?還有心情在這種地方吃東西?

  但是林森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路邊攤有什么好吃的?吃得這么認真?

  這種女人還真是少見!至少在他這三十年的生命中,是第一次見到。

  啊,這酸辣粉真好吃!今天她就是要吃個痛快,十個月的工資,她可以慢慢花!

  她想過了,離開這個廠,她就去別的廠找個工作,總能找到差不多的工作,慢慢做,工資總會升上去的。總不會餓死自己,不怕。

  呲溜一口酸辣米粉,再喝一口湯,在湯里撈點酸豆角花生米榨菜,嗯,真好吃!

  既然李總都不要她了,她又有什么好留戀的呢?

  此處不留,自有留爺處!

  只是,那她再也看不到那個林總了。

  唉,想到這里,她心情失落起來,覺得這個酸辣粉都變味了。

  “老板,再放點醋和辣椒!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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