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姑娘把話說清楚?!鄙蚯逵行┚o張的盯著李長今,額間已經(jīng)滲出了幾滴汗。
李長今也不著急,轉(zhuǎn)而開口問道:“沈姑娘的夫君可是叫李戶?”
“是……”
她又問:“那沈姑娘的夫君可是身形微胖,鼻尖有顆半圓的痣,右手有些許磨損?”
沈清的聽到這兒,心已經(jīng)涼了半截:“是……”
李長今也不看她,而是垂下頭一副難過的模樣喃喃道:“那就沒錯了?!?p> “沒錯……什么?”沈清眼中泛紅問道。
“沈姑娘的夫君,確是家父,戶部侍郎李大人李洪沒錯了?!崩铋L今哽咽開口。
她一邊說著,眼中的淚比沈清先落了下來,楚楚可憐道:“我母親生下我便去了,家父向來貪戀美色,本以為娶了兩房妾氏他就知足了,沒成想后來還禍害了好些姑娘,甚至……甚至如今都在外有了家室!”
沈清已經(jīng)把這話信了大半,平日里李洪藏不住的怪異現(xiàn)下都有了解釋,她又忍不住對李長今心懷愧疚:“我不知道他是這種人?!?p> “我也沒有怪沈姑娘的意思,其實這都是家父做的孽,沈姑娘是受他蒙蔽的可憐人,想來等這孩子出世,我就該叫你一聲沈娘子了?!崩铋L今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淚道。
“我沈家雖已落敗,但我好歹是個世家嫡女,斷不可能給人做妾,只是我腹中孩兒不能沒有爹,他總歸是無辜的,我……”
李長今遮在袖后的面龐爬上一抹淺笑:“我也說不準(zhǔn)家父對沈姑娘是何意圖,沈姑娘可以當(dāng)今日沒見過我,若家父對你坦白,就算為了我這弟弟妹妹,也要先答應(yīng)才是。”
沈清看向李長今的神色帶著不可置信道:“李姑娘這是……”
“浪子回頭金不換,若家父對沈姑娘有幾分真情,我也不愿做那棒打鴛鴦的事兒,但若是家父對沈姑娘全是假意,也請沈姑娘認(rèn)清現(xiàn)實,務(wù)必復(fù)他毀你之仇。”李長今止住眼淚,目光平靜地看著沈清。
“可我怎知他是真情還是假意,我到方才之前可都被他一直蒙在鼓里?!?p> 李長今又道:“是真情還是假意,只要沈姑娘進(jìn)了我李府的門,我自會給沈姑娘試出來看,就算日后李府垮臺,我憑著我母家也能保沈姑娘和孩子后半輩子衣食無憂?!?p> 沈清沉默地低下頭,看著隆起的肚子思考,李長今見狀也不逼她,起身說:“沈姑娘還有很多時間考慮,其實我不來走這一遭沈姑娘也會被家父想方設(shè)法抬進(jìn)李府,我只是想讓沈姑娘知道,我是個可靠的盟友,可以幫助沈姑娘和孩子?!?p> “既然是盟友,那我需要做什么?”
“沈姑娘只要安心當(dāng)沈娘子,必要時為我所用,總歸也不會更糟了?!?p> 李長今說完笑了笑,抬步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回頭不忘又叮囑了句:“我來過這里的事,還請沈娘子千萬保密,別做我的敵人?!?p> 說罷也沒等沈清回答,徑直離開了小院,月牙貼心的幫沈清關(guān)上了院門。
“姑娘是真一點都不怕那個沈姑娘告訴老爺嗎?”月牙跟在李長今身后小聲問。
李長今好笑地瞧了她一眼,原來女生都是八卦的,她也不知道如何與她解釋,只是搖了搖頭:“她不會說的?!?p> 月牙撐著小臉又問:“那我們?nèi)缃窕馗畣???p> 李長今還是搖了搖頭,上了方才送她們過來候在外面的馬車,對著那師傅道:“勞煩送我們?nèi)ピ┏抢镒钯F的酒樓?!?p> 那師傅聞言應(yīng)了一聲:“元京最貴的酒樓約莫是醉仙樓,姑娘可是要去那?”
“嗯?!?p> 李長今其實根本不知道元京有哪些酒樓,只是想找個好地方吃飯,月牙在寺廟長大,想來也沒怎么去過酒樓,應(yīng)該也不尚清楚,貴的地方公子姑娘最是多,想來味道也不會錯的。
走下馬車的那一刻,李長今知道自己想的果然又是對的,醉仙居里的食客無一不是錦衣華服,滿堂的菜香味撲鼻,裝潢華美,一樓都是些散客,二樓全是包間。
被店里的小二領(lǐng)上一個包間,她沒看菜單,只扔給了小二昨日從春紅那搜來的那個錢袋,讓小二看著錢袋里的錢弄就是。
月牙沒好意思告訴自家姑娘那小二看他們的眼神,好似在看兩個賊人。
“李姑娘,我家主子有請?!币坏郎碛扒臒o聲息出現(xiàn)在包間門口,李長今朝他瞅了眼,認(rèn)出那是昨日早上把劍架她脖子上的人。
“姑娘,要不要打發(fā)了?”月牙也瞟了眼沐影。
李長今拿著碗筷起身:“你在這兒等我就是。”
說完,她打開門跟著沐影走到了隔壁包廂,這個包廂顯然是某人的專屬,陳設(shè)別具一格,桌椅皆是靠著窗的,窗外正對著的是一所青樓,那人晾了一桌子的菜,拿著紙筆不知在寫些什么。
“公子,又見面了?!崩铋L今朝他微微一笑道。
與昨日見到的不同,九方錦今日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錦衣,周身都不見那淡淡的煞氣,反而舉手投足間都藏著一抹說不出的風(fēng)流。
他也朝李長今淡淡一笑:“李姑娘,真是好巧。”
前后簡直是判若兩人,這偽裝的功夫饒是李長今也忍不住心生敬佩。
“九方錦,盛津七皇子,六歲來到元昭,八歲就習(xí)得頂碗走鋼絲,十一歲就會胸口碎大石,十三歲會鉆火圈,十五歲后潛心專研寫話本畫春宮至今?!?p> 只聽他說道:“李姑娘心心念念的,可是這位錦世子?”
李長今聞言點點頭,走到他對面坐下,淡定夾菜:“是他,公子可是想好如何讓我結(jié)識這位錦世子了?”
九方錦挑挑眉,看著她堂而皇之的把他的菜一塊塊夾進(jìn)自己的碗里,也拿起筷子幫她:“這個貴,夾這個。”
“多謝。”李長今手下動作不停,自己也夾了三筷子那道貴的菜,轉(zhuǎn)眼她拿的那個碗就要裝滿了。
“你明日來這兒等我把人領(lǐng)來就是?!本欧藉\面色不變,放下自己的筷子,拿手撕了個燒雞腿塞嘴里道。
“我明日早有事兒。”
碗已經(jīng)裝滿了,李長今還在往上疊,那叫一個貪得無厭。
“那就午后再來?!?p> 九方錦吃的滿嘴油,伸長了胳膊把雞骨頭疊到了李長今夾的那碗菜上,笑的人畜無害。
李長今:“……”
她放下裝菜的碗,沒有理他,直接拿了那盤子貴的菜和九方錦撕了個腿的燒雞,頭也不回的走了。
九方錦坐在原位摸了摸鼻子,朝一旁的沐影道:“叫她買單?!?p> 沐影:“……諾?!?p> 李長今直到最后也沒有再見到沐影或是多花一兩銀子,她和月牙吃了那兩道“搶”來的菜就差不多飽了,自己買的反倒是都打了包送回李府。
回到棲妗苑里的時候,工匠和花匠都到了,李長今按著自己的想法和二人溝通了一下,把圍墻翻新,再定個貴妃椅放在院子里,種一片雛菊和兩顆桂樹,這些都是沒問題的,不出半月就可以完成。
李長今心下有些可惜,這個時代還沒有她最心儀的紅玫瑰,但也已經(jīng)不錯了,旁的小姐都素愛牡丹蘭草那些華貴的品種,她卻是一直是欣賞不來,唯獨鐘愛小小一朵卻能遍布一片的花種。
約好修整了這一番用了也不過兩千兩,雖然是元昭的首都,但出乎意料的,元京的物價并不高。
李長今又叫人帶那兩人和月牙去李長慈的聽楓閣,也為李長慈的小院修整一番,把費用全算在了她的賬上。
晚些時候李長慈拿著三百兩銀子來尋她,紅著眼眶倔強(qiáng)地伸著小手逼著她把錢收下,還有模有樣地打了張欠條給李長今,叫李長今著實有些哭笑不得。
次日一早,李長今在房門前收到了一千兩的銀票和抵消欠條外加多謝的字條。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的手筆,沒想到這么快元子修的情根就生芽了,李長今把銀票收進(jìn)懷里,領(lǐng)著月牙就動身去了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