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現(xiàn)在就告訴你!”施勻認(rèn)真的看著向景,眼里的真摯不容置疑。
可是瞥見她眼里逐漸流露出的全然陌生和極致冷漠時,他的心臟還是不受控制的莫名緊縮了下,連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以后,我們不要再見了,我不允許我的身邊存在一個心懷叵測的人,你讓我覺得……你很危險也很可怕!”向景轉(zhuǎn)了回身,隱入不多的人流,舊街青磚,盛著層層暖光色,璀璨如琉璃,街戶小店,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不再見嗎?
施勻不自覺就紅了眼眶,無奈的遙遙頭,用著那么可笑的舉動,遠遠望著沒入嬉鬧人群中的單薄身影,顯得是那么的孤單和另類,分明同處一個空間,可仿佛他們的悲歡并不相通。
低下眸的那刻,淚光盡掩,施勻毅然往她相反的方向離開,幾步后卻又停下,閉眼望向一碧千里的天空,深做呼吸才覺得心悸緩下。
向景……沒有告訴你施音是我姐姐,親姐姐。
我們終會再見,這一生也無法真正扯開的聯(lián)系,一個破壞你家庭的小三的弟弟。
真的是……令人惡心又可悲的稱謂??!
黎珊胃癌幾度病危的消息比報道尋人的新聞還要更快的傳來,以至于當(dāng)天報道的新聞熱度高出了三案合并的刑事案件,稱做“焦作區(qū)連環(huán)兇殺案”。
社會負(fù)面事件把控輿論壓力最好的策略是放出比之更能具有影響力的三好事件來緩解一定程度的不利局面,也是精準(zhǔn)拿捏人們對危機事件的恐慌心理繼而做出的最明智選擇。
事實證明也的確如此,熱度高居不下的黎珊尋母事件,讓全網(wǎng)情報堪似中情局的網(wǎng)民們立即魚肉出了她母親的相關(guān)信息甚至是住家地址,似乎早對前者事件高呼要抓兇手的熱情拋之腦后。
然而似乎要該回應(yīng)什么的社會各界,仿佛都已見怪不怪的隨波逐流,哪熱度高就往哪里蹭,分明是一種病態(tài)的逐利,可卻在這種事情上一點兒也不讓人意外!
向景震驚黎珊的病,但是細(xì)想她們之間的那次見面,倒也是可以解釋并不是那么突如其來。
她不例外的作為采訪記者的身份,為了做好工作,直接搶在其他報社記者之前,在轄區(qū)楊鎮(zhèn)見到了黎珊闊別已久的母親,可卻只是一座令人冰冷的墳?zāi)埂?p> 李尚明是黎珊母親的繼子,從他口中得知,在他上初中的時候,他的單身父親從松花江流域捕魚時救回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像是生病了一樣什么都不記得,卻總是忘東忘西,也很安靜和少話,然后看她可憐又無處可去的父親決定收留她,同時也在幫她尋找家人,可是之后不知在什么時候他們便生活在了一起,后來他喊她媽媽,也會得到回應(yīng)。
那個連她名字都不知道的媽媽,真的待他很好,也真的和別人的媽媽一樣,讓他活的很好,再之后父親出江捕魚死于松花江,是在六年前,而母親則是在兩年前,是因為抑郁癥復(fù)發(fā),郁郁而終。那個時候,他正娶了妻還生下了他們的兒子,以為和母親會一直很好的生活下去,在這個普通極了了的小鎮(zhèn)上,因為所有人都是那么的喜歡她和可憐她,畢竟生病是那么的痛苦,她也不想的吧。
向景萬萬沒有想到一切會是這樣的無可挽回,一旦錯過就是永恒,但是為了給那個撐著最后一口氣也沒有死去的女子不留遺憾。
她力邀李尚明去樺川市見黎珊一面,起碼告訴她一句,她的母親在被自己的丈夫和女兒拋棄后活的很好,那么她的內(nèi)疚也會減少一些的吧!
起先李尚明并不愿意,可到最后他還是同意了。
向景想來他還是有什么話需要問她吧!
相比起黎珊死前的孤身一人,除了還在懵懂不知事兒的兒子外,李尚明帶了自己的妻子還有孩子,孩子的外公外婆。
可在黎珊見到她的繼弟不到三天后便死去了,是在他們回到了楊鎮(zhèn)看望了他們的母親之后。
黎珊葬在了她母親的墓邊,喪事兒一切從簡,向景除去李尚明一家便只見到了她的三歲兒子,她的親生父親和前夫并沒有被受邀前來。
向景從李尚明哪里得知,是黎珊的意思,可見真是不想見吧。
還有那三天的黎珊狀態(tài)很好,和他們相處的就像是一家人,他們各自訴說了從前的往事,有開心有不開心。
可能這就是醫(yī)生所說的回光返照吧,所有要死的人都會這樣在最后的時刻輕松一些的離開人世。
松花江流域經(jīng)過楊鎮(zhèn)的下游,岸邊種了很多的樹,秋季的樹葉像是披上了天上的陽光。
向景坐在岸邊的椅子上,手里捧著DV,安靜的看著江域的水流,映著藍色的天空和岸邊昏黃的樹。
坐在一旁的向何捏著手躊躇許久,還是忍不住出聲兒問道:“葬禮都結(jié)束了,我們要不要回去?”
“你跟著我做什么?”向景不答反問,目光一瞬不移的掃向他,終于問出口。
向何躲開她太過直列的目光,那讓他異常不舒服,卻故作尋常的解釋道:“只是順路!”
“哦!”向景收回目光的同時,不痛不癢的應(yīng)了聲兒,清楚他并不是順路,可見他不想說,她也不愿逼他。
向何欲再次開口時,向景卻突然說道:“李尚明只問了黎珊一個問題,就是他們母親的名字!”
“所以你在糾結(jié)報道不報道這個后續(xù)嗎?”
“嗯?!毕蚓叭鐚嵒卮穑驗樗孟癫]有能夠說話的人了。
默了些久,她繼續(xù)又道:“黎珊的父親和前夫是在葬禮結(jié)束后帶走了黎珊的兒子,李尚明向他們轉(zhuǎn)達黎珊的話,請他們往后不要再帶這孩子來了,會打擾到她們!”
“因為,她嫁的丈夫是父親現(xiàn)任妻子和別人的兒子!”
“或許是太懂黎珊的意思,所以,他們保證再也不來,也不會帶著孩子來!”
“可我見到黎珊的父親偷偷在母女二人的墓園角落里,買了座墓?!?p> “嗯,他們也算是尊重了死者的意愿,也是好的吧,至于死后便不遵守也沒有關(guān)系,畢竟已經(jīng)是逝去的人了,要不要原諒,那要看他去找的人了!”向何的眼里蓄集著某種莫名的傷感,許是想到了他們的父親,只覺得向景更加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