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繡荷包
魏持松這樣說著。
卻沒管身后柳鶴年的表情,負(fù)手行在前,看巷邊張揚(yáng)的滿枝的桃花——他搖扇風(fēng)流,“他日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p> 雖然是一席不起眼衣衫,但此時他眸中的眸中光亮卻讓人看了一時分外移不開眼。
慢一步落在后頭的柳鶴年見著,神色卻微微一動。
一時之間也沒再去計較他拐著彎說自己姿容出眾,比之女子的事情。
他也抬頭看那一樹桃花,一身閑適,唇邊含著一抹淡淡的笑,介乎少年人與青年人之間的因形貌昳麗而顯得幾分男女莫辨的臉上無怒,他道:“若是真如魏兄之言,來日瓊林,你我必對酒當(dāng)歌,撫琴作詩?!?p> 魏持松也笑。
青年人不說姿容出眾,但也是俊朗風(fēng)流之輩。
今年若非是有從小教養(yǎng)矜貴出身的名門世家公子下場,還有似柳鶴年一般天生才思敏捷之人異軍突起,只憑借魏持松的學(xué)識能力,還有如此相貌,必然是今年許多世家想要拉攏人物。
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魏持松生性豁達(dá),倒也不抱怨過什么。
最后,兩人相視之間已然引為知己的暢然氛圍,終于消散在柳鶴年開始徒手折桃枝的辣手摧花的舉動中。
魏持松:“……?”
“柳兄住手!”魏持松扇子也不搖了,一張頗為好看白凈的臉皺起來,他扯扯嘴角,拉出一個勉強(qiáng)不解的笑,然后指著柳鶴年此時正折花枝的行為,“……花開正好,柳兄為何,為何……”折了它。
如果再夸張些,柳鶴年懷疑自己可能會看見他一雙顫抖的雙手。
他不由沉默。
手里是他挑選好的一支花開最是精巧的桃花,開的甚是妍麗可愛。
要他舍了,那是不可能的。
聞言,柳鶴年手里拿著那束花枝,然后回頭看著魏持松,眉目舒展好看,瞳仁漆黑的眼睛里透著隱隱光亮,是無數(shù)旖旎流光。
好半天,他臉上隱是遲疑的開口,“魏兄,怕是還沒有喜歡的女子吧?”
魏持松:“???”
柳鶴年微微一笑,見之道:“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特別是見此美景,也想留一枝春色,畫一副滿園,供她展笑顏,欣賞?!?p> “嬌花配佳人,又有哪里不妥?”
魏持松還是無言,但他也聽懂了,倒也不是指責(zé)柳鶴年辣手摧花的破壞氣氛,畢竟這樹桃花現(xiàn)在開的正好,到明日點狀一甲踏馬戴花游街,還不一定能剩下多少。
他了然的長哦了一聲,不曾想柳家兄弟小小年紀(jì),心中竟然已是有佳人相許,看著也是深情。
只是想到不久的瓊林宴游上會出現(xiàn)的盛景,他搖搖頭,滿是感慨的又長嘆一口氣。
一把風(fēng)流扇又呼呼的搖起來。
柳鶴年看他一眼,并不理睬。
魏持松卻是不依,長吁短嘆,“可惜啊可惜,明日京中多少貴女小姐都會芳心暗許于俊逸郎,她們拋花丟帕子的時候,肯定萬萬沒想到,這樣一個年輕俊美的俏郎君,竟然是早早心有所屬?!?p> “……”
“嘖嘖?!笔朗聼o常。
“……”
柳鶴年一忍再忍,忍無可忍無須再忍,隨著額頭上青筋跳動的,是他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后的話,“魏兄獨(dú)身自好,想必明日也定是那些貴女榜下捉婿的首要目標(biāo)。”
他說著,唇角緩緩勾起一個極為善意的笑,說:“待金榜貼下,柳某就先祝愿魏兄能一舉覓得佳人了?!?p> 魏持松:“……”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這位新晉知己,性子卻實在是過于小氣了些。
到了巷口,兩人分道揚(yáng)鑣。
柳鶴年手執(zhí)著桃花枝,在直接回租住的小院,和中途拐去見過面的姒小姐姒煙塵居住的槐花小巷兩個選擇中猶豫一番,最終還是捏著花枝回了院子。
走到窗口,漸沉的日光透過雕花的窗幾透進(jìn)來,傾灑一斜黃昏。
柳鶴年在耳房梳洗一番,換了一身更簡便的衣物出來,帶著一身未凈的水汽,半濕的頭發(fā)未擦,披散在肩頭背后還在滴答答滴著水,浸了大半衣裳。
柳鶴年卻仿若未覺,他踩著柳母親手做的軟底絨鞋,一雙俊逸旖旎的臉上艷若芙蕖。
郎艷獨(dú)絕,世無其二。
也不愧回來程中魏持松半是開玩笑的感慨,這世上女子,沒有真的對自己容貌自信,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美貌,誰又敢伴在柳郎身側(cè)?
只怕不消一天,就要遭受嚴(yán)重打擊掩面而泣了。
雖然這話說的多少有夸張成分,但柳鶴年生的極好,說一句貌比潘安,面冠如玉也不為過。
他從病好后撿起以前的字跡并不容易,短短一年的時間只勉強(qiáng)有個形貌。
所以心知自己能力的柳鶴年也頗為贊同魏持松的看法,若是自己當(dāng)真能進(jìn)一甲,朱筆點狀的榮貴也不可能輪到自己。
除了狀元之外,其二三兩名則立于左右,如其兩眼,皆為榜眼。
但天子愛風(fēng)流,也是天生對俊俏兒郎歡喜,后來就對于進(jìn)士之中年少貌美者點為探花。
論能力,他自認(rèn)不輸他人,論字跡,定然比不過那些自小大儒教導(dǎo)的有學(xué)之士。
而若論進(jìn)士中年少貌美——柳鶴年雖然平時也并不自持容貌,探花之位舍他其誰?
他在屋內(nèi)尋了一盞頗為精致好看的高頸花瓶,灌了些水,將那支仍不見半點枯萎的花枝,根部輕輕浸入水中。
開的正嬌艷的桃花襯著墨綠濃艷的花瓶,被柳鶴年端端正正擱在窗臺邊的桌案一側(cè)。
正在他的書房之內(nèi),保證練字讀書之時,一抬眼就能看到。
柳鶴年心底含笑,桃花盛景,又怎抵佳人展顏一笑?
而這頭,被一無所知的魏持松和柳鶴年相繼念叨的姒煙塵卻是不大好受。
不知道怎么的,下午日頭將沉的時候,一連幾個噴嚏,簡直莫名其妙。
桃枝憂心忡忡的看著自家姑娘,看著外頭要落不落的日頭,覺得是因為自己沒上心注意到姑娘身體的緣故,才會讓姒煙塵不小心受涼。
動作快的拿來披風(fēng),在姒煙塵的肩頭小心披上。
頓時暖和的一批。
姒煙塵感受著披風(fēng)帶來的重量和溫度,放下掩口的帕子,好些好笑的說:“我又不是個瓷娃娃,這樣的天氣哪里會真正的冷著?!?p> 不過她倒是沒拒絕。
剛才忽然噴嚏時,她手里正拿著針繡著一叢綠竹,一時不慎,險些叫尖針猛地刺入皮/肉里。
不過縱是她反應(yīng)快,事實也沒討著好。
躲著的時候,尖銳的刺針蹭著她表面的皮肉,在白凈的虎口處劃出了長長一道紅色口子。
雖然只是極小的傷,無意被劃了一道連傷都算不上,沒出血,但放在白凈細(xì)膩如玉的皮膚上看著,還是顯得格外礙眼。
桃枝驚訝的“呀”了一聲,心疼的看著姒煙塵的手,不明白她為什么要繡這個荷包,而且不管是顏色還是款式,明眼人一看就是男子佩戴的。
世間男子,又有哪個人值得自家姑娘竟然親手繡荷包?
還為此受傷!
姒煙塵搖搖頭,她只是簡單繡個荷包算什么,比起心中的那些計劃,只用一個荷包為代價就是便宜她了。
撐舟渡水呀
柳鶴年:媳婦為我繡荷包了,她絕對絕對特別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