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離家
??????高一結(jié)束了，通過各種考試我的成績還算可以，學(xué)校也基本擬定了高二讓我去參加高考，待在家里我也不再教學(xué)生鋼琴，全身心的投入到高考的籌備當(dāng)中。只是因為之前對王玉琳學(xué)琴進(jìn)度的放松，我不在家看著她的時候，她每天的練琴時間大大縮水，其實我也知道僅靠她一個人的自覺去練琴真的很難，我不得不每天在她放學(xué)后抽出很長的時間陪她練琴，正是因為這樣我與爺爺奶奶之間的矛盾也愈演愈烈。
“別看手，看譜子，看譜子!”
“這是什么音，什么音你看清楚了沒？”
“這是什么節(jié)奏，這上面彈幾拍？”
就這幾句話我一天不知道要對王玉琳說多少遍，因為課業(yè)的繁重，我每天的睡眠時間僅有四五個小時，還要再抽出時間陪她練琴，每當(dāng)她不用心的時候我就會很著急，我對她的耐性也越來越低，每天我的暴躁情緒基本上都是她給我惹出來的，有時候我很難控制自己不去打她。
“音符清清楚楚的寫在這里為什么彈一次錯一次，就這么幾拍數(shù)不清楚么？錯音錯了又錯，節(jié)奏錯了再錯，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是不是？”我拿戒尺狠狠的打在王玉琳身上，王玉琳疼的大哭了起來。
“玉琳，這琴咱不跟他學(xué)了，還沒學(xué)會就被他打死了！”奶奶從外面沖進(jìn)來就拉王玉琳往外走。
“王玉琳你敢走一下試試!”我大聲朝王玉琳吼道，王玉琳眼里含著淚水瞪著我不敢動。這已經(jīng)不是奶奶第一次這樣擾亂我教琴了，我最討厭的就是在我教琴的時候有人在旁邊起反作用的打亂我。
“動一下怎么了？跟你學(xué)個琴就該被你打死??？你沒生她你沒養(yǎng)她，還輪不著你天天打她。你看你把她打的，一個小姑娘整個后背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你教別人家孩子也這樣打人家嗎？”奶奶跟我大吵了起來，我自知理虧，也不直接跟她吵。
“王玉琳，坐下，繼續(xù)練?！?p> “走，咱不練，”奶奶又拉王玉琳，我瞪著王玉琳，王玉琳看著我，任奶奶怎么去拉也不敢動。
“我管不了你是吧，有人能管的了你!”奶奶氣沖沖的走出去了，沒一會就又折了回來。
“你自己跟你的好兒子說吧，給，你爸要跟你說話，”奶奶滿臉怒氣的把手機(jī)遞給我。
“您把手機(jī)拿開，誰的電話我都不接。再不拿開我就給您摔了?！?p> “好啊，給給給，你摔吧，你摔?。 蹦棠烫翎叞愕恼Z氣再次激怒了我，我奪過手機(jī)就給摔在了地上，手機(jī)碎成了碎片散落一地。奶奶看著被摔碎的手機(jī)，心疼的直落淚。
“王玉琳，我往后不打你了，但我告訴你，只要我在這個家待一天，你就必須得給我練一天，聽到?jīng)]!”說完就當(dāng)著王玉琳的面把戒尺折斷扔了。
????第二天，我到鎮(zhèn)上給奶奶買了部新手機(jī)，下午王玉琳放學(xué)后我讓她給奶奶送了去。沒多久王玉琳跑回來說奶奶不要，不要？為什么不要？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心里開始惶惶不安起來。
“王玉琳，我打你你恨我不恨？”心里實在是苦悶，忍不住這樣問王玉琳。王玉琳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如果我說我都是為了你好你相信嗎？你本來是不需要學(xué)鋼琴的，不用受這個苦，但你知道我為什么還要教你鋼琴嗎？”我頓了頓，
“我沒指望能把你教成鋼琴大師，也沒想過將來讓你用鋼琴發(fā)家致富，我就是想教你一門語言，鋼琴就是一門語言，跟我們說的話用的文字一樣，是表露情感的一種非常好的東西，你一旦掌握了這門語言，對你將來的生活工作婚姻情感都會帶來極大的便利，你開心的時候可以用音樂表達(dá)你的喜悅，你難過的時候，可以用音樂來講述你的哀愁，當(dāng)你愛慕一個人的時候，如果你不敢直接跟對方表達(dá)情意，你就可以用音樂去直接了當(dāng)?shù)母嬖V他你有多愛他，你……你看哥哥又神經(jīng)了，一個小孩子跟你說這些干嘛，你站起來，讓哥哥給你彈首曲子吧！”王玉琳起身與我換了位子。
“彈什么呢？彈首肖邦吧，升C小調(diào)夜曲，你知道肖邦嗎？”
“嗯，知道?！?p> “肖邦是一個非常著名的鋼琴作曲家，也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鋼琴家，他一輩子只寫鋼琴曲，別的什么交響曲之類的都沒寫過，他非常有才華，人們都稱他為鋼琴詩人，很厲害的，不過他也是三十多歲就死了。很多人都說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但我覺得他那才是真正的愛情，因為一個作曲家想寫出東西，除了需要他本身的才華和技藝，還需要一樣?xùn)|西，那種東西能讓他的才華與技藝發(fā)揮到極致，就像畫龍點睛的那個眼睛一樣，你知道那是什么嗎？”
“眼睛？”
“不對，那是靈感，靈感是一種非常美的東西，它就像一個水杯里的氣泡，平常放在那里，有時候甚至一年都冒不出一個泡來，但往里面加點東西就能冒出來，什么愛國情操，家國情懷這些東西都能激發(fā)出一個創(chuàng)作家的靈感，激發(fā)肖邦靈感的是愛情，愛情為他帶來的靈感氣泡就像沼氣池里的沼氣一樣，源源不斷，他絕大部分非常偉大的作品基本上都是在他擁有了愛情之后創(chuàng)作出來的。所以對一個鋼琴創(chuàng)作家而言，感情非常重要，沒有感情的作品都是空洞蒼白的，我們在演奏他們作品的時候，一定要仔細(xì)的體會他們的情感，不只是要去機(jī)械的彈奏?！?p> ????????晚上王玉琳練完琴寫完作業(yè)就去奶奶家跟奶奶睡去了，我心里開始惶惶不安，總覺得有什么事要做而沒做，但我好像進(jìn)入了思維的怪圈，一遍遍又一遍的回想，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書也看不下去，琴也談不下去，心總是不靜，總覺得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
?????????半夜十一點多的時候我突然聽到有人砸門，我起身走出臥室細(xì)聽說話聲，是男人跟女人回來了，我忙給他們開門，門剛打開，男人一腳就把我踹倒在地，他手里拿的不知是腰帶還是皮鞭什么的，就往我身上抽，疼的我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
“你想打死他呀！”女人跑到我跟前護(hù)住了我。
“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能不能讓我們省點心??！”女人哭訴道。
????男人好像怒氣很大，跑到房間里把我的書都扔了出來，嘴里罵罵咧咧的，又跑到堂屋里翻箱倒柜了一番，拿出一個油桶來，出來就澆到書上，隨著啪的一聲，整個書堆開始燃燒了起來，我以為男人只是在嚇唬我，看到書都燒了起來我才反應(yīng)過來，書里還有我寫的好多東西在里面，還有很多我沒有完成的作品，我哭喊著爬過去試圖撲滅燃燒的火焰，不想被男人一腳給踹開了來。
“我們都白養(yǎng)活你了，你長這么大連個爸媽都不喊，上學(xué)連個學(xué)校都不敢去，你這是上學(xué)嗎？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你真把自己當(dāng)神童了!你不是脾氣很大嗎？我讓你有脾氣，今天我要治不了你，我喊你爹!”男人罵完又跑到堂屋里霹靂咣當(dāng)?shù)陌唁撉僖捕荚伊耍伺芰诉^去試圖阻止他，男人又跑出來拉著我把我拖到房間里反鎖了門，又開始拿皮鞭抽打，女人在外面哭喊著讓他停手，男人則像發(fā)怒的老虎一樣，有那么一瞬間我發(fā)現(xiàn)我可能會被打死在這里。
????結(jié)束了，男人的怒火好像發(fā)泄完了，男人開門出去了，女人大罵男人，進(jìn)來扒開我的衣服看我滿身的傷痕，女人抱著我大哭了起來，我躺在床上像死神就在我周圍等我斷氣一樣，恐懼，無比的恐懼。
“兒子你要哪兒疼就跟媽說，想哭就哭出來，你別嚇唬媽好不好!”女人見我這樣倒有些不安的說道。
“我沒事兒，您出去吧，如果該我死的話，誰也救不了我，如果不該我死，誰也打不死我！”我緩了緩神對女人如是說道。
“兒子你別亂說話，什么死不死的，你爹個天殺的，下手沒個輕重的，媽媽先去奶奶家看看你妹妹，你爹肯定也在那兒，我現(xiàn)在就找他算賬去！”女人說完話也關(guān)門走了。
???????夢里，我見到了母親，確切的說，應(yīng)該是我前世的母親，牛頭馬面拉著她正往一個棺材里面走去，我被困在一個鐵籠里，腳上鎖著一條鐵鏈，我大聲喊:“媽!”母親回頭看到我滿臉淚水:
“我兒受苦了！”
我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任憑我如何使勁的搖晃著鐵籠，都無濟(jì)于事“媽”……我醒了，淚水沾濕了整個枕頭。忍著渾身疼痛，我起身開了燈，看時間早上四點多，平常這個時間我已經(jīng)起床開始學(xué)習(xí)了，可現(xiàn)在我的書卻都沒有了。我胸口開始發(fā)悶，悶的我喘不上氣來，我突然預(yù)感到母親會不會有不測。我心里開始緊張了起來，這么長時間，我竟然都沒有想著去找她，我開始懊惱不已。
????????回家的心是迫切的，好像一刻也等不得。收拾好東西，我跑到奶奶家，王玉琳還在熟睡，我搖醒她，把包好的兩萬塊錢放她床上，
“鋼琴被砸壞了，明天讓媽媽去給你再買架鋼琴，哥哥走了。”我不知道王玉琳迷迷糊糊的有沒有聽清我說什么，我起身就往外走。
“哥，你要去哪兒？”出了奶奶家門沒多遠(yuǎn)王玉琳跑出來叫住我。
“哥哥要回自己的家了，快回去睡覺吧！我不在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練琴，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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