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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死城戀

第十九章 回家

枉死城戀 魯鎮(zhèn)1987 3945 2020-10-19 16:18:01

  秋風瑟瑟掃冬涼??

  葉滿濃濃兩排楊

  枯枝落葉易歸根

  新生舊客難入鄉(xiāng)

  ???????回家的路是漫長的,漫長的煎熬,漫長的等待,靜的或是動的。靜的等待時,總希望要乘坐的列車能快些到來,載我飛馳回家;動的等待時,即使是坐在飛速行駛的列車上也總會嫌棄車速開的不夠快,總希望身上能插雙翅膀飛出窗外,即刻就能飛到目的地。有時候精神恍惚時我總在懷疑那個目的地是否真的存在,那些看似如此清晰的記憶是否只是我的精神分裂幻想出來的。幾經(jīng)周轉(zhuǎn),我還是到了,下了車,離目的地還有幾里路要走,我再次確認了這不是我幻想出來的地方,或者說我記憶里的世界都還沒有消失。我拄著拐杖,看著眼前的景象,除了曾經(jīng)滿是溝坎的道路變成了現(xiàn)在平整的柏油路,別的倒沒什么變化。

  ????????路途走到一半的時候,淚水便開始在眼睛里打轉(zhuǎn),我不知道我該不該來這里,該不該來打擾早已將我遺忘的人們,這里是否還有人會記得曾經(jīng)我在這里存在過,我該以什么樣的身份出現(xiàn)在這里!我又該如何契合我曾經(jīng)的身份呢?除此之外更讓我恐懼的怕就是物是人非了吧。

  ???????沉重的腳步猶如巨石一般,一點點耗盡我的心力,我停了下來坐在地上,淚水終于再也沒能忍住,朝思暮想的目的地就在眼前,我卻不敢再往前走,我與周圍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這是我曾經(jīng)生活的地方,但卻早已沒有我存在的位置,或者說我的位置早已被定格在一個狹小的墳堆里,我為什么還要來?我不知道。我說我是我,誰又會相信呢?我又怎能接受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出現(xiàn)在我一直摯愛的地方?矛盾而又糾結(jié)的心理讓我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擦干眼淚,望著天空,看著前方的路,秋天泛黃的葉子落了一地,常言道是落葉歸根,是啊,落葉歸根,葉子終歸是特性附屬的,春天發(fā)芽為新春添滿新綠,夏天葉滿肥大為大地遮出蔭涼,秋天即使干枯也會選擇葉落歸根!我不就與這樹葉一樣嗎!只是我沒有了樹葉的簡單與純粹,我有了人的心理,有了人的情感,有了比樹葉更為復雜的人性。我站起身來,背起行囊,拄起我的拐杖對著前方深呼了一口氣,繼續(xù)往前走,不往前走又能如何呢?落葉不會永遠飄在半空中,它總是要落地的。

  ???????再往前走有個岔路口,分出了兩條路,一條是新修的筆直的柏油路直穿進村里,另外一條是我們曾經(jīng)經(jīng)常走的土路,現(xiàn)在已沒落成了莊稼地里的綿延小道,裸露在田地里細長而又白亮,我選擇走了這條土路,曾經(jīng)總感覺這條路好長好長,走路總要走很久很久,現(xiàn)在突然感覺它原來是那么短,我一瘸一拐的走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就到了村口。在村頭旁邊有個池塘,記得小時候我經(jīng)常在這里下水游泳捉魚,如今的池塘早已干枯,里面長滿了葦蕩,池塘中間的那座土橋也早已塌陷,我駐足在池塘邊,看著這座土橋,感慨萬千,誰曾知道,這里留有我多少的記憶,我已經(jīng)記不得有多少次夢里曾來到過這里,就在這土橋兩側(cè)總有捉不完的魚。

  ???????走過池塘,到村頭就看到一個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老太太見到我就一直盯著我看,我細看才發(fā)現(xiàn)她是我發(fā)小勝子的母親,按照村里的輩分我還該喊她嫂子,我這嫂子現(xiàn)在已蒼老了成了一個老太太。

  “你找誰啊?”老太太看著我問道。我看著她想說話叫她一聲嫂子,嗓子里卻像卡了東西一樣叫不出來,眼淚倒是呼之欲出。我沒做停留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

  ???????家門口到了,好多年前的大木門已脫落了漆皮,木門上一道道裂開的紋路倒像是記載了它在這個家里的歷史。站在門前好久好久,我不敢進去,緊張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物是人非,多么令人恐懼的畫面。我后退倚在背后的墻上慢慢蹲了下來,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沒有辦法面對眼前的這一切,我已是個廢人,我為什么還要來?我又問自己,沒人給我答案。熟悉而又陌生的環(huán)境與我像是磁鐵上的同面磁極一樣,是那么強有力的排斥著我,淚水再次濕了眼眶,走吧,可我又能去哪里呢?世界之大,卻再無我容身之地,看看吧,看看我曾經(jīng)生活的地方,看看我曾經(jīng)成長的地方。

  “小伙子,我看你半天了在這兒,你找誰?。俊蔽彝蝗宦牭揭粋€女人的聲音,抬頭看與我說話的是一個中年婦人,仔細看時才發(fā)現(xiàn)那不是別人,正是我堂弟學武的媳婦艷梅,看她的樣子,比起我最后一次見她胖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哎……你……那個……我大娘說有一個拄拐的小男孩會過來找她,不知道說的是不是你???”艷梅支支吾吾的有些驚訝的說道。

  ????????我沒等她說完就站起身來急匆匆的沖進家里,我不知道母親怎么會知道我會來的,但聽完艷梅說的話我便猜出或許母親早已知道我的存在。伴隨著淚水,我沖進房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大木床上躺著的一位老太太,頭發(fā)花白,滿臉皺紋,那是母親,蒼老的已不成樣子。我站在那里,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母親看到我驚呆了,從床上很是艱難的坐了起來,盯著我看。

  “兒啊,是你嗎?”母親揚起顫抖的手叫我,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淚水,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跪倒在母親的面前,顫抖的雙唇已讓我說不出話來,母親撫摸著我的臉,為我擦拭著眼淚,

  “跟我夢里見到的一個樣,老天爺保佑,我兒活過來了!”

  ?????家里變化很大,除了我熟悉的房間布局沒變,人都變了樣。母親身體有些不適,近些日子也都全靠著堂弟一家人的照顧。父親已經(jīng)不在了,這是我沒有預(yù)想到的,看著茶幾上供奉的父親和我生前的遺像,自是難以控制的多流了些眼淚。艷梅在旁邊見我與母親淚眼相認,有些驚訝的跑了出去,母親躺在床上,繼續(xù)跟我說著話:

  “我多少次夢到你就是這個樣子過來看我,每次都是一句話也不說,就在這哭啊,哭啊,我就在那干著急問你,你也不說話,媽就怕你受苦。你走了之后你爸沒過兩年也跟著走了,主要是你走了他心疼啊,天天流淚,躲在家里不敢見人,見人就哭,看見你用過的東西他也哭,直到后來我都不敢讓他來這屋里來,你的衣服照片書籍我都藏了起來,就怕他看見了哭。看到那架鋼琴了嗎,本來我想讓人把它搬走的,你爸死活不愿意,可是他每次走到那架鋼琴旁就蹲在那里哭,就這樣你爸的身體徹底垮了,他活著的時候還一直怨我說是我絕了他的后了!”說到這里母親又抹起了眼淚:

  “你爸臨走的時候問我能不能看看你在那邊過的怎么樣,我跟他說你已經(jīng)投胎了,他才笑了,那天他特別開心,中午還吃了一大碗飯,晚上人就不行了!“母親一直跟我念叨著父親,眼淚在她眼里就沒再停過。

  “前段時間就老聽我大娘念叨說她兒子要回來了,是個拄著拐杖的小男孩,今兒果然就來了?!斑@時外面有人進了院子,聽聲音說話的自是艷梅不假,正聽他們說著話,人已進了屋,后面跟著一位老先生。

  “二叔,“我驚喜的叫道,那跟著的老先生竟是我二叔。

  “二弟,快來看看咱學路回來了?!澳赣H也欣喜的跟二叔說道。

  “哦,“二叔抽了口煙,臉上沒有驚喜,更多的是疑惑仔細的打量了我一番。

  “嫂子啊,學路可走了不少年了呀!”二叔沉默了良久說道。

  “是啊,十七年了,你大哥也都走十五年了,我今年都七十二了,明年就七十三了!”母親說道。

  “孩子你今年多大呀?”二叔問我。

  “我今年十五了二叔!”我回答。

  “哦,十五了,對了,你認識她是誰嗎?“二叔指著艷梅問我。

  “怎么會不認識呢,學武結(jié)婚的時候我也在,他們結(jié)婚那天,還是我跟學文領(lǐng)著好幾個人開著拖拉機去她家拉嫁妝去的,那天還下了好大的霧,到了他們家我們那車燈還壞了,裝完嫁妝走的時候天還很黑,艷梅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你爸還從你們鄰居家借了把礦燈給我們?“

  “啊!”艷梅有些驚訝。

  “哦,學武現(xiàn)在在鎮(zhèn)里上班,你沒去找文靜跟桃兒她們?“二叔又問道。

  “還沒有,“

  “你應(yīng)該先去找她們的,你們一塊兒來,你媽才高興呢,是不是啊嫂子?“

  “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怕是很難去見她們吧!”說完我突然覺得二叔話里有話。

  “二叔,我記得小時候您最疼我了,因為我是咱們家第一個孩子,您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兒的都會想著我。我還記得您結(jié)婚的時候讓我去壓床,晚上我還尿您床上了,第二天您看了很生氣,想揍我又舍不得,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那是奶奶故意讓我尿的,當時奶奶還給了我兩毛錢?;丶椅疫€把那兩毛錢藏到一個茶葉罐子里了,后來再看就沒有了,媽,您說當時是不是您給我拿走了呀?我當時問您您還說是被老鼠給拉走了,當時氣的我還下了好幾個老鼠夾子要去捉老鼠?!?p>  “哦,”二叔說著話轉(zhuǎn)過身去揉了揉眼睛然后就起身出去了,母親又抹起了眼淚。?

  ????過了一會兒二叔回來看著墻上掛著的照片,意味深長的說了句:

  “嫂子,學路的照片拿下來吧,人回來了就別掛這了,下午學武下班回來我讓他給學路接風,艷梅啊,你去跟你媽說一聲讓她準備準備,算了,還是我去吧!”二叔說完就走了,艷梅見二叔走也跟著走了。下午二叔嬸子學武艷梅都過來了。

  “就你小子啊,你說你是誰?”學武進屋就抓著我的衣領(lǐng)質(zhì)問我。“陳學武,你放開我,我是你哥!”

  “那你告訴我你是我哪個哥呀?騙人騙到我家來了是吧?小兔崽子欺負我們家沒人是不是?”

  “學武,你想干什么呀你?快放手!”二叔走過來拉住了學武。

  “好好好,現(xiàn)在你就跟我說說,讓我見識見識,你是怎么從一個死人變成活人的,說說吧,說有一句對不上你那條腿也甭想再站著走路。”學武放開了我,踢了一個凳子坐了下來。

  “學武你可以啊,幾年不見還真點當官的樣子了!”學武原先很瘦,現(xiàn)在胖的一臉的橫肉,還挺著個大肚子,看著就覺得有些好笑。

  “看你胖的那樣子,你現(xiàn)在要再掉進南地那河里我可撈不動你了。你小子現(xiàn)在脾氣怎么那么大?小時候怎么沒見你有那么大脾氣,小時候要有現(xiàn)在這脾氣,那個叫劉冰的小子也不敢欺負你了吧,”

  “你……你說這些都沒用,這些隨便找個人都能打聽出來,我哥從小學鋼琴的你不會不知道吧!你說你是陳學路,那你一定也會彈鋼琴了,鋼琴就在那兒,你隨便彈吧,稍微能彈出調(diào)來我就信你!”

  “你上小學的時候說你喜歡你們班的一個女同學,你說你同學喜歡唱小路,你就讓我教你,你笨的練了好長時間都沒學會,你大伯怕你耽誤我練琴,就不讓你來我們家來,你還記得嗎?”我掀開琴布,拉出琴凳坐下,打開琴蓋,試了試音,然后就彈起了那首《小路》:

  “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

  一直通往迷霧的遠方,

  我要沿著這條細長的小路,

  跟著我的愛人上戰(zh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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