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沉默了三秒,李嘉琪才哽咽著嗓音回應一聲。
詹夢宇深吸一口氣,幾乎用盡雙臂的力量抱緊她,這一刻,他只想把自己所有的勇氣都給她,讓她從此不再因彭春曉的事情而悲傷。
高處的白路燈映照著兩人相擁的身影,看似幸福,但背后卻有只有他們知道的痛苦。
盡管心中很難受,但為了不讓彭春曉發(fā)現(xiàn)破綻,李嘉琪和詹夢宇又在外面待了一會兒,整理好心情,擦干眼淚,這才以平和的態(tài)度回了家。
“媽,您這是要睡了嗎?”剛進客廳,李嘉琪就看到彭春曉正有些艱難地起身向衛(wèi)生間走,便出于關心地問了一句。
她旁邊的詹夢宇見彭春曉走路吃力,趕忙上前扶著她走。
彭春曉看向李嘉琪:“嗯,我有點不太舒服,想早點休息?!?p> 不太舒服?
聽到這四個字,李嘉琪條件反射地蹙起了眉頭,語氣滿是擔憂:“您怎么了?身上難受嗎?”
盡管聽女兒如此關心自己,心里很溫暖,但彭春曉是那種不愿讓女兒為自己擔心太多的母親,也不愿讓她因為自己有太多壓力。于是,她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沒有,媽就是覺得有點累了,可能是坐久了,別擔心?!?p> 看著母親臉上略顯蒼老的笑容,李嘉琪心中無不有些許酸楚,每當想到曾經(jīng)和母親相依為命、布衣蔬食的歲月,她的心就像被一把錐子猛刺一般生疼。
那時母女二人的生活是那么艱辛,那么貧窮,好不容易艱難地熬過來了,李嘉琪不但以優(yōu)異的成績順利畢業(yè)了,而且還運氣使然般找到了工作,以及工作兩年后也天眷般遇到了一個愿意全心全意愛她的男人。按正常發(fā)展趨勢來說,這原本是美好生活的開始,可誰承想,彭春曉偏偏在這個時候生了重病,
這樣無奈的事情十有八九只會發(fā)生在電視劇或小說里,在現(xiàn)實中發(fā)生的概率極低,可這極低的概率還是降臨在他們身上了。
對此,李嘉琪能做的只有接受,即使這個事實很殘忍,但她深知,事已至此,怨天尤人毫無意義,那樣只會使自己變得郁郁寡歡。與其那樣,不如在母親剩下的時間里好好孝順她,不愧對自己的心。
若有所思般沉默了三秒,李嘉琪才朝母親微微一笑:“我?guī)湍词??!?p> 話落,她不作猶豫地走上前,扶著彭春曉走向衛(wèi)生間。
而詹夢宇在李嘉琪扶住彭春曉后放了手,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們走進衛(wèi)生間。
然而此時此刻,詹夢宇心里只有一個想法:為了盡量不讓李嘉琪母女留下什么遺憾,自己愿意為她們做更多。
不一會兒,陪彭春曉洗漱完畢的李嘉琪送母親回房休息后,才略感輕松地長舒一口氣,向前走到詹夢宇面前:“我媽睡了,咱們也上去洗洗睡吧?!?p> 看著她略微憂郁的臉龐,詹夢宇有些心疼,但他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很平靜地點了點頭,牽著她的手上了二樓。
兩人同居也有很長時間了,彼此間的了解也自然水漲船高,其中之一的特點就是,兩人平時都很注重個人衛(wèi)生問題,即使是天寒地凍的冬天,他們都雷打不動地每天洗澡,就像吃一日三餐般不可或缺。
到了二樓,經(jīng)過商量,李嘉琪率先到衛(wèi)生間洗澡了,詹夢宇則等她洗完再去洗。
時間不知不覺過了二十分鐘,李嘉琪和詹夢宇相繼洗過澡,便帶著輕松的身體走進臥室,在床上躺了下來。
“呼!”躺在柔軟舒適的枕頭上,李嘉琪像感受到輕松一般,長舒一口氣。
旁邊的詹夢宇扭頭看向她:“怎么了?累了?”
李嘉琪微微一笑,扭頭和她四目相對:“嗯,可能是因為得知我媽的身體退化情況吧,感覺相比之前,心一下子重了許多。”
詹夢宇略微心疼地輕輕握住她的手,聲音輕柔:“這是在所難免的,畢竟生病的是我們的親人,心情受其影響是人之常情。但你要記住我說的,明白嗎?”
李嘉琪很難想象,如果自己去年沒有遇見詹夢宇,沒有和他發(fā)生那些喜怒哀樂,沒有經(jīng)過一次次緣分般的見面和了解而產(chǎn)生好感和愛情,也許當發(fā)現(xiàn)母親患了漸凍癥后,自己就會慌亂無措,甚至會產(chǎn)生絕望的念頭。
不過現(xiàn)在李嘉琪并沒有那么明顯的憂郁,她想,只要有詹夢宇這個強大的男人在身邊陪伴自己,自己就不會害怕。
正因心中有這樣的觀點,她才把詹夢宇當成靠山一般地說:“我明白。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p> “什么?”詹夢宇用大拇指輕輕撫摸著她的手背,露出一絲期待。
李嘉琪換了個姿勢,將頭靠在他胸膛上,喃喃:“一直在我身邊,任何時候,哪怕多少年后,都不許不要我。”
聽到她的心聲,詹夢宇心中既有一些溫暖,也不無少許心疼,右手略微用力地摟著她,語氣中滿是真情實感:“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會陪你走完一生?!?p> 李嘉琪心中驟然涌上一股暖流,嘴角勾出一抹微笑:“聽著挺感人的,能說到做到嗎?”
詹夢宇淺笑道:“必須的必!”
李嘉琪頓感一陣安心和喜悅,臉上的微笑更明媚了,她沒再多說什么,只是像一只乖巧可人的小貓一樣靠在詹夢宇暖熱的懷中睡去。
第二天早晨,一抹純凈的晨光沖破黑夜,漸漸升上高空,照亮了整座城市。
鈴鈴鈴!鈴鈴鈴!當詹夢宇和李嘉琪尚未從夢中醒來時,安靜的房間里卻響起了手機鈴聲。
較大的聲音吵醒了睡夢中的兩人,詹夢宇一聽是自己的手機在響,下意識地推了推李嘉琪,半瞇著眼睛從床頭柜上拿過手機,根本沒看來電顯示就接聽:“誰啊?起這么早,精神頭很足啊。”
“老大,是我?!毕乱幻?,韓晨急切的聲音傳來,“不好了,公司出大事了?!?p> 一聽和明豪集團有關,詹夢宇如驚弓之鳥一般驀地坐起來,緊皺眉頭:“你別慌,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說?!?p> 此時此刻,剛開車到明豪集團的韓晨一邊朝電梯走,一邊不假思索地說道:“從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已經(jīng)有六家工廠和經(jīng)銷商終止了和我們的合作,而且據(jù)說終止原因是我們違約,沒有按時給他們投入資金?!?p> 簡單了解了基本情況,詹夢宇頓感不妙,旋即竄下床,一邊向臥室外走一邊憤恨地道:“怎么會這樣?我們不是每月定期給工廠和經(jīng)銷商應得的收入和利潤嗎?而且這些事財務總監(jiān)都知道啊。”
電梯門開了,韓晨并沒進去,而是站在原地向電話里的詹夢宇說:“是啊,每個月我都跟財務總監(jiān)交代給工廠和經(jīng)銷商利潤分紅,按理說不應該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詹夢宇邊往衛(wèi)生間走邊想了一下,伴隨著腦中出現(xiàn)的一個不祥之感,他的臉色也變得黯淡:“我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和咱們沒關系,我們本身并沒有什么問題。我覺得之所以會出這樣的事,十有八九是有人蓄意給我們挖坑,想借此機會拉我下水?!?p> 是啊,憑他那足智多謀的腦子,怎能想不到這些事情是有人蓄意而為。而那個蓄意而為的人一定是和他發(fā)生過矛盾或者有仇恨的人,仔細想想,到底是誰和他或明豪集團有深仇大恨?
答案只有一個,那個人。
在大腦判斷能力的促使下,詹夢宇很快就將公司六家工廠和經(jīng)銷商終止合作背后的始作俑者鎖定,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并沒告訴韓晨。
“嗯,你說得在理,可是又是誰會如此針對你呢?”盡管除了工作時間,韓晨和詹夢宇的私交也很好,但他卻并沒有過多打聽過老板的私事,對老板的人際關系了解得也很片面。因此,詹夢宇說這是有人蓄意拉他下水,他有些不明所以。
“你別問了,這是我個人的事情。”說話的工夫,詹夢宇已經(jīng)進到衛(wèi)生間,一邊打開水龍頭洗漱,一邊鄭重其事地道,“你馬上聯(lián)系公關總監(jiān),想盡一切辦法把關于這件事的負面消息和社交平臺上的輿論壓下去,盡量減少公司的損失?!?p> “好,我這就去?!币庾R到事態(tài)比較嚴重,韓晨不敢耽擱一秒鐘,順從地應了一句,掛斷電話便走進電梯,按了公關部所在樓層。
詹夢宇收起手機,不作停頓地迅速洗漱完畢,轉身走出衛(wèi)生間。
可當他剛出衛(wèi)生間,就看到睡意尚未完全消散、面帶困意的李嘉琪正從臥室方向朝這邊走來。
“夢宇,出什么事了?”由于剛才詹夢宇講電話的聲音并不小,已經(jīng)醒來的李嘉琪自然聽得很清楚,于是本能地產(chǎn)生了擔憂。
身為頂天立地的男人,詹夢宇并不會將工作上、公司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跟李嘉琪講,他不希望因此影響她的心情,更不想讓她被爾虞我詐的事沾染。
于是,他只好佯裝事態(tài)并不嚴重的樣子,走上前拍拍李嘉琪的肩膀:“沒出什么事,就是有幾個經(jīng)銷商因為利潤分紅比例問題到公司鬧了,這種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去處理了就好?!?p> 說了這個善意的謊言后,詹夢宇心存愧疚地暗道:嘉琪,請原諒我又對你撒謊了,我真的不想讓你知道太多復雜的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永遠善良、快樂。
盡管他說得滴水不漏,但李嘉琪卻憑心里的些許不祥之兆看著他問:“真的只是這樣?”
“當然,你要相信我?!闭矇粲畎焉埔獾闹e言背后的事實掩飾得不露破綻,甚至接口時還露出了微笑。
直到再三確認后,李嘉琪才真正相信他說的,心中的擔憂也隨之減少了些。
陪李嘉琪在走廊上站了半晌,詹夢宇才略顯心不在焉地回到臥室穿戴整齊,臨走前又特意安撫了她一遍,這才心無牽掛地下到一樓,連早飯都來不及吃就奪門而出,驅(qū)車朝公司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