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鈴鈴鈴!詹夢宇剛出醫(yī)院,準備走向不遠處的車子時,手機鈴聲響起。
他有些無奈地皺眉從口袋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梁婉英,他想,姥姥這時候打電話,準是詢問李嘉琪的情況,便不作猶豫地接聽:“姥姥?!?p> “嘉琪醒了嗎?”梁婉英沒說多余的話,嗓音低沉地問了一句。
低落的情緒使然,詹夢宇微微抬頭看向已漸漸明亮的天空,淡淡地說:“她剛醒不久,目前整體狀態(tài)平穩(wěn),您和她媽媽就放心吧?!?p> 此時,剛從一夜輕淺的睡夢中醒來的梁婉英站在臥室窗前,眼神黯淡地望著窗外的天空,心中堆滿了對李嘉琪是否從麻醉中醒來的擔憂。
經(jīng)過近一年的相處,她早已把李嘉琪當成一家人對待,對其的關心也自然水漲船高,有時甚至超過了對詹夢宇的關心。
得知李嘉琪已經(jīng)醒了,梁婉英條件反射般露出了舒心的微笑:“這就好。我這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嘉琪媽媽?!闭f著,她轉身就往門外走,打算到旁邊的客房將此消息告訴彭春曉。
“嗯,好?!睂牙训淖龇?,詹夢宇沒覺得不妥,他一邊開門上車,一邊淡淡地道,“我現(xiàn)在要去給嘉琪買點早餐,您和她媽媽都別太擔心,等她從ICU轉入病房后,你們就能過來看她了。”
“好,你去吧?!绷和裼⒏杏X自己先前懸著的心在這一刻總算平穩(wěn)落下了,不由一陣輕松,“嘉琪住院這段時間,你可要把她照顧好了?!?p> “我知道,放心?!闭矇粲罨亓艘痪?,掛了電話驅車去往附近的快餐廳。
為了避免梁婉英和彭春曉胡思亂想,也為了不讓她們跟著著急,懂得為人著想、顧全大局的詹夢宇并沒把他和李嘉琪分手的事告訴姥姥,潛意識里他還對這份感情抱有些許希望,些許自己能盡快找到可以證明前天晚上張靜雯趁自己喝醉乘人之危的證據(jù),那樣他和李嘉琪就有重歸于好的希望了。
正是懷著這樣的想法,詹夢宇邊開車邊在心中暗暗發(fā)誓:張靜雯,我一定會讓你為陷害我這件事付出應有的代價,你以為你這么做,就能讓我和嘉琪的感情破裂嗎?休想!
想著想著,詹夢宇就到了附近的快餐廳。
由于時間還早,快餐廳里的客人屈指可數(shù),所以他只用了幾分鐘就在點餐臺買了適合術后病人吃的清淡米粥,結賬后迅速原路返回醫(yī)院。
當詹夢宇在ICU外的一間更衣室穿上防護服,拎著早餐袋不緊不慢地走進李嘉琪的監(jiān)護室時,只見她閉著雙眼躺在那里,眼睛周圍有明顯的紅腫,一看便知是他走后她哭過。
唉……如果這是老天爺對他們感情的考驗,那他很想抬頭問問上帝:您到底要考驗我們多久,讓我們經(jīng)歷多少挫折才能擁有恒久的幸福???!
愣愣地望了李嘉琪半晌,詹夢宇才落寞地把早餐放在面前的床頭柜上,邊將米粥和勺子從袋子里取出邊沉聲道:“剛做完手術只能吃些流食,我給你買了粥,吃一些會增強身體抵抗力?!?p> 聽了他滿是關心的話,雖然閉著眼睛,但神志清晰的李嘉琪忍不住一陣心痛。盡管她深知詹夢宇對自己的真心,盡管她曾經(jīng)很想守護好他們這場感情,可事實證明,有些事并不會如愿以償,尤其是在一些圖謀不軌的人蓄意破壞的情況下,再多的美好與憧憬,都會變成傷害,變成不堪回首的記憶。
過了不足半分鐘,詹夢宇就端著餐盒在床邊坐下來,右手拿著勺子,動作緩慢地盛粥遞到李嘉琪嘴邊:“張嘴。”
眼前的一幕令李嘉琪眼角不禁發(fā)酸,看著詹夢宇默然的臉龐,一段段刻骨銘心的回憶涌入腦海,令她不能自已。
是啊,朝夕相處這一年多來,他們留給彼此許許多多不同的記憶,其中大部分都是美好的,值得留戀很久的。
可這一刻,李嘉琪覺得那些美好的回憶似乎已遙不可及,因為它們已被詹夢宇和張靜雯睡在酒店的事腐化了,正所謂那個道理:相比美好,痛苦的記憶更容易被人銘記在心。
時間如靜止了一般,看了詹夢宇好半晌,李嘉琪才輕輕張開嘴,吃下勺中的粥。
不燙不涼的粥入口,著實使李嘉琪心中一陣溫熱,一滴莫名的眼淚隨之順著臉頰滑落。或許沒人能明白,在被詹夢宇喂下一勺勺口感綿柔的粥時,她的心情是怎樣一種無法訴說的復雜。
一言不發(fā)地喂李嘉琪吃完,詹夢宇收了餐盒,站在床邊眼含深意地看著她,斟酌三分才沉沉地開口:“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證明我和張靜雯之間是清白的嗎?”
似乎被提到了十分敏感的問題,李嘉琪情緒不受控地激動起來,她眼神犀利地注視著詹夢宇:“你不覺得這時候跟我說這種話很幼稚嗎?手機里的視頻還不足為憑嗎?還是說你想做個腳踏兩只船的渣男?”
她的一字一句宛如針尖一般刺入詹夢宇的心,令他有些承受不住,忍耐力一向很強的他在這一刻就像拉得太緊,猛然斷裂的彈簧一樣怒由心生:“李嘉琪,你難道對我,對我們的感情沒有一點留戀嗎?我們相處這么久,我對你的真心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在這件事上你怎么這么固執(zhí)呢?”
見他失了耐心地咆哮著,李嘉琪既沒有被嚇到,也不為所動,只是呈憂郁狀沉默了半晌,才不動聲色地說:“我承認,你我之間確實有很深的感情,一直以來我也很依賴你,覺得你能讓我快樂、幸福。但經(jīng)過昨天這件事,讓我從過去的沉迷中醒悟了,或許我本不該對你那么認真,本不該走進你的生活,不然就會像現(xiàn)在這樣,付出我承受不起的代價?!?p> 聞言,詹夢宇感覺自己的心如跌入冰川般凄涼至極,李嘉琪的話讓他著實不知所措,或許他們關系緩和的幾率正在大幅下降,即將失去摯愛的感受讓他心如刀割。
“我明白了?!睔夥侦o默了足足兩分鐘,面容如死尸般僵硬的詹夢宇才發(fā)出哽咽的聲音,“你放心,從今往后,我不會再打擾你?!?p> 隨著話音的落定,李嘉琪的眼淚已不受控制地潸然而下,和詹夢宇同樣嘗著失去初戀的滋味讓她悲不自勝。
失魂落魄地站了良久,詹夢宇才若有所思地開口:“姥姥那邊我會找個恰當?shù)睦碛筛嬖V她,你如果對她有所掛念,身體康復后可以到家里看她,她一直在惦記你。”
話音未落,詹夢宇像是想到什么較關心的事情,語氣堅定了幾分:“你住院期間,我會負責照顧好阿姨,不會讓她發(fā)現(xiàn)我們分手的端倪,畢竟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不易受刺激。至于什么時候告訴她,你自己掂量吧。還有,如果阿姨以后有什么需要就告訴我,我盡量幫忙?!?p> 說罷,他揚起嘴角,扯出淺淺的苦笑,隨即轉身奪門而出,帶著滿心的憂傷離開,甚至走時頭也不回,生怕一回頭看到李嘉琪,會控制不住做出沖動之舉。
目視著詹夢宇的背影在眼前消失,李嘉琪的心像被千刀萬剮了一般,令她承受不了。
幾乎是頃刻間,憋屈的情緒使然,她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哭得頭痛欲裂,哭得撕心裂肺……
詹夢宇心煩意亂地出了醫(yī)院,坐進車里,目光呆滯地注視著前方,此時他并不知道該去哪里,要做些什么,迷亂的心情早已讓他無心關心明豪集團的工作,當下,他只想找個空曠、安靜的地方靜一靜,想一想接下來的打算。
鈴鈴鈴!鈴鈴鈴!就在詹夢宇呆坐了五分鐘,打算開車去一個能使人放松的地方時,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手機連接著車載藍牙,詹夢宇便一邊開車一邊瞟了一眼儀表盤中央的顯示屏,當即接通電話:“孟叔叔?!?p> 是的,打電話的正是孟剛,他略微歉然地笑道:“夢宇,前天晚上因為劉總在酒店門口摔倒了,我一時著急上前幫忙扶他,就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你結完賬是怎么走的?小韓送你回去的嗎?”
詹夢宇現(xiàn)在很不愿提起前天晚上的事,仿佛只要一提到,就會觸動腦中的某根敏感神經(jīng),令他忍不住產(chǎn)生把張靜雯撕了的沖動。
但明白孟剛對前晚他離開后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詹夢宇只好將自己被張靜雯下套帶到房間的事拋之腦后,裝作若無其事地說:“不是,我自己叫了輛網(wǎng)約車回去的?!?p>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撒謊了,他和張靜雯之間的破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身邊的合作人,絕不能讓他們因為得知了他和張靜雯的事對明豪集團產(chǎn)生別樣的看法,更不能影響公司正常運作。
“這樣啊?!泵蟿偛]從詹夢宇說得天衣無縫的謊話里發(fā)現(xiàn)端倪,自然相信他說的,“還是你意志力強啊,我看你當時走路都不穩(wěn)了,想著你一個人回家有困難呢,看來是我小看你了。”
心情緣故,詹夢宇并沒和孟剛說太多,勉強敷衍了幾句就掛了電話,面色凝重地來到位于興林市西區(qū)寬闊、寧靜,占地面積足有幾公里的護城河邊。
把車停在橋邊的路旁,詹夢宇下車后無力地走到護欄前,一片片波浪在眼前此起彼伏,接連發(fā)出“嘩嘩”的聲音。
望著不停流淌的河水,詹夢宇心中的哀愁也隨之開始泛濫,一個個七零八散的想法同時在腦中涌現(xiàn)、交替,無一不和李嘉琪沾邊。
當愛一個人愛得幾乎和她密不可分時,你的情緒就會受她左右,她喜笑顏開時,你也會眉飛色舞;她傷心難過時,你也會無精打采。這就像一輛汽車,如果發(fā)動機出問題了,就算它擁有再漂亮的外觀,也會因為無法啟動而成為廢品。
如雕塑般一動不動地不知站了多久,詹夢宇才在一個突然產(chǎn)生、使他豁然開朗的想法促使下轉身上車,心懷怒意地奔向他現(xiàn)在只想去的那個地方。
詹夢宇雙手緊握方向盤,眼神緊盯前方,車子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不斷加速。這一刻,心亂如麻的他心中響起一個聲音:李嘉琪,我不會放棄你,你休想離開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