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你回來了咋沒有人來告訴我呢”她用眼睛剜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群眾,大家眼神四散假意看不到,我歪著頭看她“你今日要與我說什么樣的故事呀?”學著她的聲音和語氣。
“紅娘,你這是干啥弄的我一點面子都沒有”她拉著我的手腕拖著我躲到無人之處,臨行時分明看到柏充和對著這邊露出了笑容,他是故意的。
“周耐探來的消息不假吧?你特意將他派出去收風聲證明我所言非虛,自己又抱著懷疑親自登門當了把梁上小人,這才短短幾日你就這樣把這些扔到了腦后?”
“你都知道了”
“你聽的那樣認真我又怎么忍心打擾你?”
“你離開以后我親自去瞧過,他們起了很大的爭執(zhí)。所以我想是不是”
“別告訴我他們爭執(zhí)的核心是為了你為了這座山頭,姜玉淳希望他可以為她打內援以畫師的身份留在你這里為她提供什么山勢地貌圖或者什么機關圖吧”看著她茫然的眼睛我想我直擊了她的內心,我說的是對的。
她低低的輕笑出聲“是啊,柏公子拒絕了。這幾日他在山中作畫畫的認真,倒也是沒有旁的心思,我派人盯得緊?;蛟S是瞧著我希望的走勢而去”
“你現(xiàn)在是不自知,你可知道這件事大意不得若這山中地貌圖傳了出去會引來多大的麻煩,你是把跟著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置于空曠之地任人宰割。。。”
她抬起手打斷了我的話“紅娘,我信他就像我信你一樣,你如此來去自由我不是也堅信你不會做傷害我們的事情嗎?我信他,他也不會的。我龍吟看人不曾走眼,這次也不會”
“若我與他”
“不要逼我做這個選擇,你與他對我意義不同。他是我一見傾心的男人,你是我一拳一掌打下來的兄弟,我做不出這個選擇”
“不后悔?”
“不后悔”
“既然你信他是你的良人那我也算功成身退了,本想多留幾日可我與他實在不能在同一個屋檐下,他不能走紅娘便來辭行,此番山高路遠我們江湖再見”我抱拳與她辭別,她的手懸在半空嘴巴囁嚅著終是長嘆一口氣“一路珍重”
我又將紅鸞牽了出來拍拍她的頭“走吧,老伙計”
“紅姐姐你要走了嗎?”阿清小跑著來到我身邊一臉的疑惑“不是才回來嘛又要出去呀,這次要去多久呀,我們等你回來喲。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的盯著那個柏公子,不會讓他欺負龍姐姐的”
“這次要去很久短期可能回不來了,你們要好好看著那個柏充和,我始終覺得哪里不對勁這次下山我也會查查這件事情的原委,希望一切不會按照我預想的那樣發(fā)生”
“會發(fā)生什么……大事嘛?”阿清睜著那雙好看的眼睛,滿是疑惑。
“小孩子家家的不用知道那么多,照顧好你紅姐姐,保護好自己”
我一路探查這個姜知州的消息探到了京中門戶的王家發(fā)覺這件事我已經(jīng)不能再深追下去,以免折騰起不必要的麻煩只得折返回去,調查的時間有點久但是已經(jīng)夠用了,該回去處理一些麻煩了。
我還沒有進城就聽人說湛崖山已經(jīng)被人一鍋端了下來,山中已無一人。
我心道不好也沒心思聽他們講的什么策馬而去,入口處一片破??;走的越深越覺得沒來由的心慌,原本擺的還算工整的盆景碎了一地,泥土甩濺出來覆蓋著已經(jīng)干涸的血液,院內滿是狼藉;虛掩的大門輕輕一推便掉落了下來“轟”的一聲砸在了屋內,塵土飛揚,透過千瘡百孔的窗戶散落進來一絲殘陽的余光顯得更加空寂;里里外外甚至到暗道我走了好幾圈一個人都沒有,不,應該說一絲生機都沒有。除了風聲掠過連聒噪的寒鴉都不在鳴叫了。
“龍吟,你們在哪里”我在阿清房內找到了那一封休書,上面染著鮮血觸目驚心。
我翻遍了山內的每一個角落希望找到一點蛛絲馬跡,至少讓我知道他們現(xiàn)在身在何處又經(jīng)歷了什么,怎么會如此一般毫無生機。
我擦干了眼淚認真的想了想,寒風吹過將書案上的筆吹落到地上。
“能有如此大動作的一定有跡可循,除去湛崖山便是青崖山與那朝臣,蕭衍定是不會做出這般屠戮的舉動那也就是縣太爺,不對,那個無能的縣太爺連山門都攻不下來更何況他哪里來的這么多人能近乎屠戮的方式血洗湛崖山呢?最后就只剩下那個知州和。。。柏充和??伤麄兪窃趺垂唇Y起來的呢?小五一向機敏不可能看不到柏充和的小動作,那是誰呢?還有人,可是那個人是誰?一個人還是幾個人?目的是什么,屠戮湛崖山?”我越想越頭疼,越想越覺得陷入了一個死局,誰都可以是,連我自己都可以是;誰都可以不是,連柏充和都可以不是。
什么人可以做到抹殺一切證據(jù)讓一切發(fā)生的這么突然人盡皆知卻又沒人知道一樣荒誕。
這時候我只能想到去找蕭衍看他是否有些苗頭,畢竟這件事發(fā)生在何時我都不知道,開頭已是一團亂,我理不清頭緒。
青崖山不是湛崖山,我不在來去自由:卸下腰間的竹節(jié)鞭又被人牽走了紅鸞,我才在蒙上眼后任人牽著上山,耳旁只有山風呼呼的吹過。
“大哥,人已經(jīng)帶到了”人已經(jīng)離開,我胡亂的扯下蒙在眼睛上的布,蕭衍坐在正中眉頭深鎖胡子拉碴,與我上一次見他截然不同,還沒等我問他便開口“我不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可能在此處鬧出這么大動靜還不驚動府衙的人想來與他們一定有著關系,我派人盯過縣衙甚至抓過人來問卻什么都問不出來。除去了湛崖山縣衙一定是高興的自然也不會理會我們這些山匪的死活;我又派人盯過知州府,可他們與平日一樣沒有一點動靜。直覺告訴我一定與他們這些當官的脫不了干系?!?p> “那可還有人生還?”
“我收到消息去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除了尸體沒有一處活的跡象,兄弟們倒是找到了一個丫頭片子,但是她昏迷至今郎中也束手無策。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再折返回來一把大火燒了湛崖山就把兄弟們都帶回來埋在了我們的后山。一直跟在龍吟身邊的誠志被人卸去了雙腿,死象恐怖至極,我記得還有個叫小五的不知所蹤,粗略的算起來他們帶走了十數(shù)人而已,其他的都死在了他們的刀下近乎屠了整座山。我派出去的人一直沒有找到龍吟在何處,那個畫畫的也沒找到,他家我們也去過了人去樓空”
我聽著他的話心中的壓迫感越來越深,時間拖的越久事情就會變的越復雜。
“他娘的,是死是活到是給我一個痛快呀,像磨刀子一樣讓我每時每刻都這樣煎熬”
我聽著何嘗不是呢…
“能讓我見一見那個女孩嘛?”
“我?guī)闳ァ彼鹕沓翋灥膰@息了一聲,引路時神情落寞。
“阿清”她還在昏迷著,頭上包了厚厚的一層紗布看起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坐在她的臥榻旁牽起她的手,手上傷口正在慢慢愈合雖不深但細長且多。對這樣的弱女子也下得去狠手,那龍吟呢?
直到后半夜我昏昏欲睡之際阿清才醒了過來,神情木然的盯著房頂。
“紅姐姐,你來了”她將頭慢慢的轉過來對上我的眼睛,眼角劃過淚水。
“我來晚了,我沒想到事態(tài)已經(jīng)這般不可控了?!?p> 她嗚嗚的哭了起來“誠志大哥為了保護我腿被人砍斷了,嗚嗚嗚,可是我救不了他,我拼命拉著他可是他跑不起來,那些人已經(jīng)到了眼前他一掌將我推了下去,我就順著那山坡滾落下去,我知道這樣定是難逃一死可也好過被他們所凌辱受屈而死,我以為我活不下來了……”她抱著我哭的撕心裂肺,良久才緩過勁來“其他人呢?龍姐姐呢?他們在這里嘛?他們被你救下來了嘛?”
看到我搖頭她又是哭的差點暈了過去,屋外的蕭衍一拳重重的砸在了大樹上,積雪蔌的掉落了他一身。
“阿清,你聽我說我們現(xiàn)在需要你,還有很多人不知道在哪里我們要找到他們,你想一想那一天發(fā)生了什么,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fā)生或者有特別的人上山,什么都好,你見過的那些人某一個特征也好都可以”我動作輕柔可語氣堅定,她哭的狼狽,聽完我的話她死命的咬著下唇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豆大的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冷靜一定,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你一定要想起來”她右手用力的錘腦袋懊惱的低吼,我不忍心將她摟在懷里,唇上滲出的血水被她舔盡了口中,她緩緩開口“我想起來一些片段,我記得那天天氣很好,柏先生依舊在認真的畫畫,小五一直在身側研磨……有人來找龍姐姐,她聽完就急匆匆的出去了,臨行時她說很快就回來讓我們備好酒菜,我做了很多吃的,但是那晚她沒有回來……那天我有點不太舒服沒吃幾口就睡下了,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把我拉了起來在扯我的衣服,我沒有力氣只是揮舞了兩下,瞇著眼看到面前的人一身黑衣只露著一雙很恐怖的眼睛,我很害怕想叫卻啞了嗓子我就拼命掙扎然后我就看到一把刀子從他的胸口穿過,刀尖滴著血。誠志大哥將我扛起來跑了出去,我聽到了女人的哭泣聲和尖叫求饒的聲音,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幕,我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所以很害怕……誠志大哥告訴我他一定記保護好我,就在我們跑到一個山坡時他突然跪了下來我滾落在地,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他痛苦的慘叫和他喊的“快跑”我忙起身看到他的雙腿已經(jīng)被扯斷,身后的人越追越緊我就拖著他可是我拉不動,人已到眼前他一掌將我推了下去只是告訴我“跑”,之后我就滾落下來什么都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