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貧窮原罪，人為商品

　　“什么？哥你怎么能說這種話？”

　　芳芳直接推開了旦旦，一邊哭著，一邊狠狠的瞪著他，像是不認(rèn)識他一樣，又像是想仔細(xì)的看清自己為之驕傲的哥哥。

　　“爸，你說話啊，哥是不是太過分了”，芳芳轉(zhuǎn)向鐵柱，眼睛滿是委屈的淚水。

　　鐵柱默不作聲，又掏出一支煙，點上抽了一口，像是感覺不過癮，又吞了口酒。

　　“妹，媽媽已經(jīng)沒了，我們要認(rèn)清現(xiàn)實?？纯醇依?，除了我們?nèi)齻€人，還有啥？我們窮，是真窮，真的需要一筆錢改善一下。春生叔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如果真到了警察那里，他還真會死扛不拿錢的?！钡┑┙忉尩溃劬σ查_始紅了

　　“哥，我們是窮，但也要看什么錢啊，媽拿命換來的錢我們怎么忍心花呢？我只要媽媽，不要錢。媽媽沒了，我就要殺媽媽的人死。我只要媽媽，只要媽媽”。芳芳大聲吼道

　　“妹，你還在上學(xué)，還沒有自己賺過錢，也沒有真正的接觸社會，你不知道窮人的悲哀啊”。旦旦流著淚說道，同時閉上了眼睛，努力不去回想各種事情

　　“裝什么大人，就像你自己賺過錢一樣，就像你接觸了很多社會一樣，你就是不愛媽媽”。芳芳哭的更傷心了。

　　聽到妹妹這么說，旦旦也急了：“我不賺錢？每年的學(xué)費我都會自己出一大半，我怎么辦到的。給你看看”。說著，旦旦挽起了袖子，露出了滿是傷痕又明顯粗壯很多的手臂。

　　“我不愛媽媽？為了節(jié)省開支，你見我高中后買過一件新衣服么？倒是你，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還不是靠著家里養(yǎng)著的。你可以問問爸，上大學(xué)后，我有主動給家里要過錢嗎？你有過連續(xù)啃一個月饅頭的經(jīng)歷嗎？你知道給同學(xué)打工時被諷刺的心酸嗎？你體會過第一次約會因為吃不起一頓像樣的飯被甩嗎？”旦旦越說越激動，越說眼淚越多，似乎想傾倒出這些年受的所有委屈。

　　“你。。。你是大學(xué)生，前途很光明的?！币姼绺邕@么激動和傷心，芳芳也不知道怎么辦好了，但又不想認(rèn)輸，想了半天說出了這句話。

　　“呵呵，大學(xué)生。對于村子里來說，大學(xué)生是個寶，在社會上，大學(xué)生連棵草都不如啊。除非是特別好的大學(xué)，可是我是嗎？我不是啊，我自信如果在好的高中，就能考上好大學(xué)?？墒菦]辦法啊，現(xiàn)實條件不允許啊，寒門出貴子太難了。你們口中的榮耀，對于寒門子弟來說是個包袱啊。為什么啊為什么？”。旦旦古銅色的胳膊抱著頭蹲下，淚水不要錢的往下落，抽泣的聲音也越來越大，直到不可控制。

　　芳芳慌了，完全不知所措，從來沒有見到過讓自己驕傲的哥哥這般模樣，感覺哥哥活的特別特別不開心。難道外面的世界那么殘酷和無奈嗎？全村人拼盡全力想要實現(xiàn)的愿望，竟然會是更大的深淵？

　　聽到這里，鐵柱也停止吸煙喝酒了，嘆了口氣，佝僂的走過去抱住兒女，自責(zé)的說道：“是爸沒本事，對不起你們啊，不能給你們提供更好的條件。旦旦，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能走出去就是成功了。芳芳，真正的現(xiàn)實比你哥說的還要殘酷，你將來走出去也要做好準(zhǔn)備啊。窮，是原罪。”

　　“爸，不關(guān)你的事，你也經(jīng)很努力了，家里的錢全都給媽看病了，你也沒辦法啊。哥，你不要哭了，是我的錯，我說錯話了，我再也不惹你了。”芳芳一會去擦父親的淚水，一會又去擦哥哥的淚水，又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爸，你是也同意哥的意思嗎？私了？”芳芳試探的問到

　　這個問題還是難以逃避，鐵柱沉默著，不想說話。最后艱難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這算是把媽媽的死當(dāng)作商品了嗎？”

　　“人來到世上，誰還不是商品呢？有時，窮人連做商品的資格都沒有?！辫F柱道。說完這句話，父子三人抱在一起大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