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山一分為二,中間隔著一條長長的溝壑。
山頂上風(fēng)呼呼地吹,揚起白紗,露出后面那張好看得過分的臉。
山上早有好些人聚在一起,突然看見這一抹白,都停住了交談,都轉(zhuǎn)頭看向了不遠(yuǎn)處幽幽接近的那一頂與此地格格不入的轎子。
“風(fēng)流谷好大的排場?!闭f這話的男人因為臉上那道從額頭一直到嘴角的長長疤痕,故而江湖人稱“刀疤”,無門無派,名氣卻不算小。
身高近九尺,站在那兒就跟一堵墻似的,他自認(rèn)為同在場的那些人都不一樣,他如今所有的名頭可都是靠自己一滴血一滴血搏出來的,那些靠著家族、門中長老才能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人,他向來嗤之以鼻,不放在眼里。
何況風(fēng)流谷早就沒落多時,眾人雖沒明面上表現(xiàn)出來,可誰都知道,如今的風(fēng)流谷早就不是二十年前的人人畏懼的風(fēng)流谷了。
早有傳言,風(fēng)流谷少谷主莫含情是個沒武功的廢物,不過靠著長了一張好皮相,引得那些女人追捧,這才得了一個“公子無雙”的空名號。
那軟轎落下,莫含情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骸斑@兒可真是熱鬧?!?p> “哼!”刀疤冷哼一聲,懶得同他打交道。
莫含情眼睛一轉(zhuǎn),目光落在眾人身后,只露出車輪一角的地方。
方才竟然沒注意,原來他也來了。
莫含情臉上笑容玩味,微微直起身子,看著那個方向道:“也不知這兒到底有什么好,就連沈三公子也不辭辛苦來了?!?p> 此言一落,眾人又紛紛把注意力放到了坐在輪椅上的沈亦之身上。
不得不說,在莫含情出現(xiàn)之前,沈亦之才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沈三公子身子骨向來不好,小時候就是大病小病不斷,好幾次差點沒醒過來,就連神醫(yī)華晟也無能為力,所有人都以為他活不下來,也不知沈家用了什么辦法,又叫他好好的活到了現(xiàn)在。
只是沈家素來疼惜這位三公子,這些年一直養(yǎng)在家里不為外人識,突然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就是這樣一個場合,叫人如何不在意?
可沈家人護(hù)他護(hù)得緊,七八個人圍在左右叫人根本難以接近。眼見著如此,其他人只好打消了與他攀談的心思,轉(zhuǎn)而與旁人寒暄。
可現(xiàn)下開口的既然是莫含情,那沈亦之自然是忽略不得。
果不其然,只聽得一聲咳嗽,沈亦之身前的那一圈人自動退開來,沈亦之就這樣暴露在眾人眼前。
他整個人透著病態(tài)的蒼白,坐在輪椅上卻又不讓人覺得矮小。他背挺得極直,眉眼淡漠地看著莫含情的位置。
“少谷主明知故問,你我來意不都是一樣的嗎?”
“也是?!蹦樾σ獠粶p。
應(yīng)該說,來這兒的所有人目的都是一樣的,既然如此,那么這一秒同你好生談笑的人說不定下一秒就大打出手,爭得你死我活也說不準(zhǔn)。何必還要浪費力氣假裝和諧,從一開始就劃清界限不是更好。
可是這樣那該多無趣啊……
白紗中伸出一只素白纖長的手來,一時間,竟叫人分不清是這紗白,還是那手白。然而下一秒,看清那白紗后的臉時,在場的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上揚的眼尾,天生就帶了三分勾引的意味來。黑發(fā)如瀑只用了一根白色絲帶松松系著,仿佛只要他輕輕走動一下,那帶子便會隨時掉下來。
他身邊的四位女子已足夠美麗動人,而與他一對比,便顯得乏味起來。
莫含情,公子無雙。
只他一出現(xiàn),這世間便再無比他更動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