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旭聞言,面上波瀾不驚,十分沉靜。
云飛遙忍不住蹙眉:“這么大的事,王爺竟然一點不吃驚?”
東方嘴角微動,似乎哼了一聲,“云飛遙,本王竟不知你對朝廷也有赤誠之心?!?p> 云飛遙面色一滯,隨即摸摸額頭,干笑道:“王爺也太瞧不起微臣了,微臣雖然逍遙江湖,但也知道自己是金陵子民,所謂國家興旺,匹夫有責。微臣自然不能看著金陵與溪宛難得換來的和平再生戰(zhàn)事?!?p> 東方旭銳目上下打量他一番,淡淡地道:“本王知道了?!彼麆P旋回京,自然是礙了某些人的大業(yè),意外折損于途中才是他們最滿意的結果。
云飛遙見狀微微躬腰,討好地問道:“那么……王爺,微臣的事……”
東方旭睨他一眼:“看本王心情。”
云飛遙精神倍增,他如此說便是答應幫她了?!叭绱宋⒊家迅屑げ槐M,感激不盡。微臣便不打擾王爺休息了,微臣告退?!彼硗馔酥?。
東方旭深邃的眸子注視著他,直到他退到軍帳門口時,忽然出聲:“云飛遙,你好歹也是侯爺之子,怎地竟淪落到當賊和打劫為生的地步?”
云飛遙面色垮下,站住,心中權衡了一番,還是選擇說實話:“呃,微臣住店時,一時不察,銀子被蟊賊摸走,所以……嘿嘿?!?p> 東方旭冷笑道:“能從你云二公子身上摸走銀子,這個賊可真是不簡單……”一年前,他曾與云飛遙交過手,此人武功一流,內功渾厚,想從他身上摸走銀子得有相當不錯的身手和高超的盜技才能做到。
“王爺,微臣可沒半句虛言,王爺不必懷疑微臣來這邊境是來圖謀不軌的,王爺就是借微臣一百個膽子,微臣也不敢跑到邊境上來搗亂,微臣的銀子是真的被人給摸走了,只不過此人是江湖上有名的空空手,微臣防不勝防啊,微臣一門心思防著被人追殺,一時不察才著了他的道兒,落得攔路搶劫的地步。”
云飛遙誠恐誠惶地解釋著,她若再不解釋清楚,東方旭憑什么會幫一個有通敵嫌疑的人?只怕今日之事,倒成了把柄,只要坐實罪名,他手段狠著呢,自己的腦袋隨隨便便就要從肩上移到城墻上掛起來,可不管你是侯爺之子還是王爺之子。
“追殺?”東方旭捕捉到他話里重要的字眼,疑惑的目光再次定在他身上。
云飛遙長嘆一聲,知道自己今日若不說出實情來,難以取信于他,于是索性全招了:“王爺沒聽錯,就是追殺,本來微臣是王孫貴族,沒有朝廷命令,斷不敢有人追殺臣。只是,微臣這回惹了個朝廷都要讓他三分的主兒?!?p> 東方旭劍眉微皺:“朝廷都要讓他三分……武林盟主薛朝山?”
云飛遙苦惱地抱頭蹲下,苦笑:“王爺真是英明睿智,除了他還有誰,也只有他才有這能力。江湖令一下,那些江湖人士立時峰涌而出,無不想向盟主拍馬屁賣人情。那些高手不分晝夜的追殺微臣,害得微臣食不飽寢不安,甚至連……連如廁都會被人打擾,微臣苦啊!”
東方旭唇角突然浮出一絲難得的笑容,只是這笑容卻十分詭異:“薛朝山雖是武林盟主,卻不是個亂殺無辜的人,你怎生惹了他?”
云飛遙干咳一聲站起,支支唔唔,目光躲閃:“微臣……這個,有事,先走一步?!?p> “站住?!睎|方旭淡淡的聲音透著不容置疑的霸道:“云飛遙,若本王現下通知薛朝山的人,你說你還有命回京城么?”
云飛遙面色難看地收腳轉回頭來,可憐巴巴地望著東方旭道:“王爺不會這么狠吧?微臣好不容易才甩開他們數日......想微臣下有侄兒上有老父,實在不能就此喪命啊,王爺就當可憐可憐我那白發(fā)老父和那嗷嗷待哺的侄兒,就放過小的吧?!?p> 東方旭面色一僵,舌頭差點打結,“你那白發(fā)老父是拿著朝廷豐厚俸祿的侯爵,據本王所知,侯爺正值壯年,黑發(fā)正茂,不見一根白發(fā)。至于你那嗷嗷待哺的侄兒,他母親年輕,父親體健,與你何干?”
謊言被當面揭穿,云飛遙臉都未紅一下,牙一咬,豁出去道:“王爺不就是想知道微臣為何被武林盟主追殺么?微臣說便是,其實也沒什么,只因武林盟主的女兒薛小姐長得閉月羞花,太過美麗,微臣一時情不自禁,親了她一下……誰知那位薛小姐性子那么烈,竟然就尋死覓活,微臣也很無辜呀!”
果然又是風流債!東方旭捏著杯盞的手一抖,“喀”地一聲,茶盞被他有力的大手捏碎,碎瓷渣混著茶水一起灑落地上。他能說武林盟主這番追殺替他也出了口惡氣嗎?他能說若非知道她的底細,早就一劍劈了她嗎?還會讓她借東風么,還會容許她厚顏無恥地來相求?
他望了望地上的碎茶杯,起身走到矮幾旁拿手巾擦干凈手上的水漬,頗為解氣地道:“自作孽不可活,蒼天饒過誰?你活該!”
云飛遙臉上難得一見地尷尬起來:“呃,其實......至于如此嗎?”她最多只是偷親一下,從未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也未真正損害過哪個女子的清譽。
她竟敢說至于如此嗎?東方旭瞠目結舌地盯著他,世間女子最重清白貞節(jié),他調戲人家清白女子,平白沾了人家女子的便宜,竟敢埋怨人家女子至于如此?便是他這男子都咽不下這口氣!他見過臉皮厚的,還沒見過臉皮厚成這樣的,只怕城墻拐角也沒有他的臉皮厚吧?不,不止是臉皮厚,分明就是個人渣。
云飛遙囁嚅辯解道:“我只是一時情難自禁……”
東方旭冷笑:“既然情難自禁,娶了她便是,以云家的地位和尊貴,武林盟主斷不會拒絕這門親事?!?p> 云飛遙目中露出避之不及的恐懼:“那怎么可能?!呃,那是……萬萬不可的,想我云飛遙……唉,總之,是萬萬不能娶的……”
瞧著她窘迫之態(tài),素來寡情的東方旭竟好心情地笑出聲來,好一會兒后,話語帶刺:“是不能娶還是身有隱疾娶不了?”
云飛遙心里格登一聲,疑惑地看他一眼,臉上堆笑:“小的常年練武,身壯如牛,豈會有隱疾?這種玩笑話,王爺千萬莫要再開,小的只不過不想為了一個美人放棄所有美人。”
東方旭審視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轉,似笑非笑道:“人人言道云府二公子風流好色、始亂終棄,果然不假。云飛遙,色字頭上一把刀,你這毛病不改,早晚把小命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