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碑文
細(xì)細(xì)一想,呂曜很快也理解了,為何會有考驗。
夏孤禪自瘋魔成道,遍觀書籍經(jīng)文,靜修多年,最終才破除魔障,迎來了大徹大悟。
他的劍道,有著瘋魔、偏執(zhí)。
這不是常人能夠修煉的劍道。
只有人性、資質(zhì)經(jīng)受得住考驗,才不致步夏孤禪年輕時期的后塵,墜落魔道。
這本《孤禪錄》,并不是部簡單的秘籍。
呂曜心里,為之期待。
少林寺,后山。
腳步踏落,呂曜出現(xiàn)在一座小院前。
這里,乃是少林寺隱秘禁地。
很多年前,有一位傳奇般的人物,曾在這里遍觀經(jīng)書,尋求真理。
呂曜凝目看去。
院門牌匾上,拓刻著三個字,古老滄桑,沉淀著歲月:
【孤禪院】
一株菩提樹,佇立在院子前,枝葉茂盛,掛著青色果子。被風(fēng)一吹,枝葉搖曳作響,婆娑低沉,如同佛音,能夠滌蕩人的心靈。
“殺一人,能救蒼生。
殺,或不殺?
救一人,蒼生涂炭。
救,或不救?”
院門前,呂曜腳步剛剛踏落,一道蒼老、低沉的聲音,帶著股如同晨鐘暮鼓般的厚重,從院子里傳了出來。
如若對靈魂的拷問。
呂曜腳步一頓。
考驗,這就開始了嗎?
只是……
這樣的問題,認(rèn)真的嗎?
殺。
或者不殺?
救。
或者不救?
一人與蒼生,孰輕孰重?
一瞬間,呂曜腦海中,涌現(xiàn)出許多念想、答案,但怎么想,又都感到不對,總像是缺了些什么,又或者有什么,想漏了。
特么的。
這樣的問題,根本沒有答案!
等等!
突然,呂曜意念一怔,旋即,仿若領(lǐng)悟了什么,眼眸為之變得明亮。
在這個問題中。
不論是殺一人。
又或者是救一人……
都沒有指明,這個人,到底是無辜者,又或是該死之人?
這本該是這個問題的關(guān)鍵,但卻偏偏被忽略了。
聯(lián)想到《孤禪錄》的特性。
呂曜終于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關(guān)鍵,并不在于殺人與救人。
不在于如何抉擇。
它考驗的,乃是--
人的本心,及信念!
想到此,呂曜眼眸微凝,流露出一絲堅定光澤,看向院門,答道:
“但求問心無愧?!?p> 隨著呂曜聲音傳出,院子里,沉默了片刻。
像是有人,在思考著這個答案。
頃刻后。
院門緩緩開啟。
呂曜踏步走了進(jìn)去。
隨著呂曜進(jìn)入院子,身后,院門關(guān)閉,一座石壁,出現(xiàn)在眼前。
這座石壁,約一人多高,七八米寬,古樸厚重,又有著滄桑意味。壁上,拓刻著一行行文字: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
……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jīng)?!?p> 這是李白的《俠客行》,一篇描寫俠客的著名詩篇,碑文古老蒼勁,銀鉤鐵畫,一筆一劃,皆如神來之筆,意氣飛揚(yáng),將詩篇快意恩仇,豪邁不羈的意境,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粗?,讓人腦海中,不由得浮現(xiàn)出一幅俠客負(fù)劍而行,天地廖闊,風(fēng)雪飄舞的磅礴畫卷,如置身其境,為之癡醉、神往。
“這是夏施主拓刻的碑文,你有三炷香時間,感悟碑文里蘊(yùn)含的劍意。屆時,你將迎來第二關(guān)考驗。”
院子屋舍里,那道蒼老,而又低沉的聲音再度傳來。
原來,這篇碑文,也是種考驗。
這篇碑文,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這么簡單,一筆一劃中,都莫不蘊(yùn)含著深刻劍意。
呂曜在石壁前坐了下來,看向碑文。
感受詩篇的意境。
四周寧靜,院外不時傳來菩提枝葉隨風(fēng)搖曳的婆娑聲,呂曜的心神,也逐漸變得寧靜,沉浸在碑文之中。
與此同時。
隱隱間,仿若有一座燈盞,隨之浮現(xiàn),既真實而又虛幻,靜靜懸停在他身后。
呂曜感到自己,像是進(jìn)入了一種玄秘狀態(tài),他好像看到,碑文,已不再是碑文,而是化作了一位位劍客,持劍而舞,意氣風(fēng)流,或?qū)懸?,或決然,或飄逸,又或孤冷桀驁,在眼前,展開了一幅瑰麗多姿的劍意畫卷。
呂曜的思緒飄游,遨游在畫卷之中。
時間推移。
某一刻。
呂曜眼眸微閉了閉,旋而又睜了開來。
他不再看向碑文,向石壁后走去。
“咦?”
隨著呂曜離開石壁。
院落屋舍里,傳出一陣輕咦聲,帶著些疑惑、意外。
屋舍里,一根燃香,才燃了一兩寸。
經(jīng)過石壁,呂曜出現(xiàn)在院子里。
院子里,早有七名武僧等候,手持木棍,向著呂曜豎掌行禮。
呂曜還禮。
七名武僧散了開來,繞著呂曜,踏足而立,圍成一圈,手中木棍指出,如同銅墻鐵壁般,將呂曜圍困在了中間。
環(huán)視四周,呂曜眼眸微閃。
他們雖是武僧,陣型,卻如同劍陣。
“施主,得罪了?!?p> 一聲佛唱中,七人中,為首武僧跨步踏出,手中長棍拖曳出陣陣虛影,一棍向呂曜砸落。
第二關(guān)考驗,開始了!
呂曜側(cè)身避讓。
但這一步,卻似乎早被預(yù)料。
沒等他腳步踏落,身后,又有一棍攻來。
四面八方,七根木棍,滴水不漏。
這七名武僧的合擊陣,不簡單。
而且,呂曜隱隱感到,七名武僧的合擊陣,與碑文,也有著聯(lián)系。
唰唰唰唰!
院子里,風(fēng)聲獵獵,棍影變幻。
七名武僧時而如一體長蛇。
時而又如星辰列布。
進(jìn)退合擊。
環(huán)環(huán)相扣。
呂曜逐漸領(lǐng)悟,這關(guān)考驗的目的。
夏孤禪留下訓(xùn)誡,欲觀閱《孤禪錄》,必須先經(jīng)受考驗。
他也親自設(shè)置了考驗。
七名武僧,武器雖是木棍,但本質(zhì),卻是劍陣。而且,這劍陣的內(nèi)核,也經(jīng)過了設(shè)置,與碑文的劍意,又有著緊密聯(lián)系。
虛影輪轉(zhuǎn),四周木棍再度攻來。
呂曜眼眸微閉,手掌按在了劍柄之上。
腦海中,一個個碑文隨之浮現(xiàn)。
又化作一位位劍客……
旋即。
呂曜倏地睜開了眼眸。
這一刻。
四周武僧的招數(shù)、變化,在他眼里,仿若被步步拆解。
碑文劍意。
正是破解劍陣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