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論劍
這一關(guān)，考驗的是悟性。
是否能夠領(lǐng)悟碑文劍意。
又能夠領(lǐng)悟多少。
乃是能否通過考驗的關(guān)鍵。
劍光閃現(xiàn)。
呂曜拔出了長劍。
劍若閃電，瞬息間，同時呈現(xiàn)七道劍光，指向七名武僧。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
劍光輪轉(zhuǎn)。
舉重若輕。
又意氣風(fēng)流。
【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
眼花耳熱后，意氣素霓生。
……】
哐當(dāng)！
哐當(dāng)！
一根根木棍，掉落在地。
劍光斂沒。
旋即，只見七名武僧退了開來，臉上露出驚容，隨后才變得平靜，向呂曜豎掌行禮。
神情中，有了一絲敬重。
呂曜收劍還禮，向前看去。
前面，一間茅屋靜靜佇立，孤零而又平靜。
這就是當(dāng)年夏孤禪悟道之地？
“進來吧。”
屋舍里，蒼老低沉的聲音傳來。
呂曜踏步而出，推開了屋門。
屋子簡潔、空曠，桌子上，擺著一盞油燈，又有著一本書籍，靜靜地躺在桌面上。
凝目看去，隱約能看出，書面上，用小篆寫著《孤禪錄》三字。
“施主?！?p> 正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呂曜微微一驚，這才發(fā)現(xiàn)，屋子角落里，坐著一人。
這是位眉毛雪白的老僧，身穿灰衣，盤坐在蒲團上，神情不悲不喜，猶如一株老樹，但眼底，不經(jīng)意間閃現(xiàn)的精芒，又表明著這位老僧的不簡單。
“請坐?！被乙吕仙噶酥盖懊嫫褕F，道。
呂曜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這位老僧，將會是最終的考驗嗎？
灰衣老僧說道：“貧僧方照，孤禪院第七代守禪人，在貧僧守護《孤禪錄》這十多年里，施主是第一位，能夠來到屋里之人?！?p> 呂曜聞言，神情中露出一絲肅然。
方字輩，這是比少林寺主持心湖，都要老一輩的人物。
這孤禪院里，看管《孤禪錄》的守禪人，竟然也已有七代了。
“貧僧也曾有幸觀閱《孤禪錄》?？上В毶Y質(zhì)愚鈍，禪性不堅，只敢初涉皮毛，唯恐悟劍不成，反墜魔障，不敢多看。
施主若能領(lǐng)悟《孤禪錄》，相信夏施主若是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慰，也必將是武林之福?！?p> 方照道。
“愚僧方照，斗膽請施主賜教?！?p> 說話間，方照右手抬起，伸出一指，向呂曜虛指而來。
嗯？
看著這一幕，呂曜眼眸微凝，有些疑惑。
此刻，他與方照，兩人相隔兩三米遠，如此隔空虛指，有何意義？
難道他會六脈神劍。
能夠發(fā)射無形劍氣？
又或是少林七十二門絕技，竟已恐怖如斯，能夠隔空對敵？
只是。
呂曜并沒感到一絲氣機流轉(zhuǎn)。
“貧僧這招‘仙人指路’，施主將如何破解？”正在疑惑間，方照手指懸停在空中，道。
原來……
呂曜明白了。
方照這是要跟他隔空論劍。
只論對劍道的理解。
及掌握。
不比內(nèi)力。
這樣的模式，呂曜并不陌生，很多武俠小說里，都有著這種操作。
呂曜也是一指伸出，對上了方照的這一“劍”。
“來得好?！狈秸昭垌涣粒[隱間，有著股見獵心喜的意味，袖袍飄轉(zhuǎn)，手指變“刺”為“斬”，對著呂曜一斬而落。
面對方照這一斬。
呂曜眼眸凝了凝。
這一斬，看著簡單，無形中，卻暗藏著諸多變化，若是應(yīng)對得稍有差池，一步錯，步步錯，只怕再難翻身。
灰衣老僧方照，絕對是位劍道宗師。
呂曜揮指斬出，凝神而對。
兩人隔空論劍，頃刻間，已經(jīng)歷了數(shù)十次交鋒。
屋子里。
彌漫著股無形的膠著、炙熱感。
隨著交鋒持續(xù)。
呂曜臉上神情，也逐漸變得凝重。
這場考驗，絕非等閑！
方照盤坐如鐘，一記記劍招，信手拈來，看著簡單，又暗藏諸多精妙變化，時而厚重，時而繁復(fù)，時而拙樸，時而又變幻多端，如同一部劍術(shù)百科全書。
這對呂曜，是種考驗。
也是種磨礪。
唰！
驟然間。
一束光照，透過窗口，傾斜著，灑落在兩人之間。
方照雙手抬起，袖袍如灰云翻飛，他十指探出，根根如劍，掩藏著無數(shù)玄機變化，隔著虛空指出。剎那間，仿若有無數(shù)虛幻劍影，從四面八方，向呂曜籠罩而落。
屋子里的氣氛，為之一沉！
仿若連流轉(zhuǎn)的空氣。
都化作劍意。
又變成一座囚籠。
將呂曜困住！
上下左右，上天入地，悉數(shù)埋伏殺機！
呂曜眼眸凝起，他的眉發(fā)，已被汗水浸濕，但他的眼神，卻變得越發(fā)沉靜。
面對傾壓而至的劍意。
滾滾殺機。
他伸出了一指。
呂曜的手指，修長而又白皙，勻稱如劍。
這一指，明明速度不慢，看起來，卻像是遭受了無數(shù)阻礙，每推進一寸，都仿若經(jīng)受了千百次的交鋒，千難萬阻。
隨著呂曜手指探出。
那束傾落在兩人之間的光照。
如被激蕩的水面般，泛起陣陣漣漪。
無數(shù)光粒塵埃，飄飛亂舞。
屋子猛地一暗。
光照隱沒。
昏暗的屋子里，傳出嗤的一聲輕響。
又是一聲蒼老、惋惜的嘆息。
隱沒的光照，重又亮了起來。
呂曜與方照兩人，依然相對而坐。
但呂曜探出的手臂上，衣袖已然寸寸碎裂，化作碎布飄飛，墜地。
而他的手指，已抵在了方照的咽喉上。
“我輸了?！?p> 方照嘆道，隨后緩緩站了起來，向著呂曜躬身，合掌行禮，道：“貧僧著相了，可憐多年修禪，依然看不破這勝負(fù)心，望施主恕罪?！?p> 呂曜也站了起來，向方照還禮，“大師言重了，大師武學(xué)淵博，劍術(shù)高超，令人敬佩。此次考驗，讓晚輩受益匪淺?！?p> 方照道：“恭喜施主通過考驗?！?p> 終于通過了考驗！
看向擺放在桌面上的《孤禪錄》，呂曜眼眸中，也是不禁流露出一絲期待、炙熱的情緒。
“考驗既已結(jié)束，貧僧就不再打擾施主觀閱《孤禪錄》了。
希望施主能早日領(lǐng)悟，貧僧靜候佳音?！?p> 方照退出了屋舍。
屋子里。
只剩下了呂曜。
及孤禪錄。
一人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