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p> “何為道?”
“何為教?”
寧恒本以為老秀才宋昌明要講中庸在儒家核心地位極其科考中的重要性。
但沒想到,他今日開篇,卻不以常理度之。
連拋出兩個問題。
這兩個問題,看似簡單。
卻沒那么容易回答。
字面上的意思是說上天所給予人的氣質(zhì)叫做性,依照本性去作事叫做道,修道的方法就是教化。這個道,不能離開本心;如果可以離開,那就不是正道了。
寧恒已經(jīng)準備好作答。
但是,宋昌明卻沒有叫學子回答。
而是捻須沉吟片刻,續(xù)說道:“儒者,啟智,致知,爾后修身,立命,子曰:好之,樂之。故學者,是為修身,心有期許,后學有所成,方可立命行仁,此為道,亦為教,修行之始,無前無后,乃在自身。”
“在座者,五歲開靈啟智,若苦學則成才,童生者,亦可【明眸夜視】,秀才者,聚才氣而啟智,然而學而惑,故而常為【紙上談兵】,若再進一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知其根本,是為致知,到那時,【出口成章】亦無不可?!?p> 說到此處,宋昌明神色有些悵然,那么一瞬失神之后,重新變得古板,只是目光不再那么混濁,好似深邃如墨,滄桑不再。
稍頓,他補充道:“此為儒道修行之法?!?p> 說到此處,正值寒風狂吹,風雪紛飛之時。
冬雪如黍米簌簌而落,滴落在書院瓦脊之上,滴滴答答作響。
宋昌明又說了些什么。
但都被寒風吹走了聲音。
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反倒是學堂學子,經(jīng)久未見如此狂浪之雪,紛紛凝視窗外,或是抬頭看瓦脊。
寧恒心思澈明。
若有所悟。
只是周遭吵鬧。
一時難以通透。
他抬頭凝望前方老秀才。
只見宋昌明以灰筆在板上寫下四個字:
靜坐聽雪。
看見這四字。
寧恒的心一下靜下來。
他不觀窗外。
霜雪之聲入耳。
方才老秀才之言,逐漸在大腦之中回蕩。
恍惚間。
寧恒感覺到身體有一股熱氣自天靈蓋起,向身體四肢散去。
這股微弱的力量,如陽春白雪,潤浸無聲。
若是細細的感知。
卻又好似捕捉不到。
簡單地說。
寧恒只覺自己雙眼明亮,視物有神,心思通達,身體也不那么饑冷了。
一場雪。
久久未散。
宋昌明站于學堂門口,負手而立。
直到風雪散盡。
他默默收書。
抬起眼皮朝寧恒方向看一眼,淡淡的道:“散課!”
“噢噢噢!”
一干學子,沖向雪中。
亦有少數(shù)人,面帶沉思,稍有心事。
“明日沐休,可以回家,子恒,我送你一程?”
寧恒起身,收了書,經(jīng)過老秀才身邊時,行學生之禮,方才與朱子濤離去。
“不太對。”
朱子濤一上馬車后,就盯著寧恒看。
“什么?”
“你不太對?!敝熳訚滞腥?,“但我說不出來哪里不太對?!?p> “吃你家大米了?”
“我明白了。”朱子濤一拍腦袋,“和你坐在一起,總感覺你才是地主家的兒子,我只是你的奴仆,氣質(zhì),是氣質(zhì)!”
“沒辦法,我長得好看一些?!?p> “下車,現(xiàn)在,馬上!”朱子濤氣得捏起肥拳,“告訴你,寧子恒,咱們的小船,翻了!”
說完,正把寧恒推下馬車,拍打他家的駑馬,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車軸印。
“小氣!”
寧恒緊了緊衣服,數(shù)九寒冬,麓山書院離下河村,有近五里路,走路的話,得差不多兩炷香的時間。
寧恒一個人行走在麓山小徑,站在麓山白石古橋上,看清水河霜雪漫漫,林間鳥啾啾,雪滿山河,寂靜無聲,又見一孤舟立岸,有一老者垂釣雪林河畔。
下意識的吟道: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p> 寧恒吟完,又覺得此情此景,如置身于畫中。
甚為奇妙。
于是笑著自夸道:“哈哈哈,好詩,好詩,真是天不生我寧子恒,大梁萬古如長夜!”
剛說完。
寧恒腳下一滑,踩著一根冰凌,屁股落地,平沙落雁。
衣服沾滿霜雪,狼狽起身,又腳下一滑。
趔趄摔倒。
“噗嗤!”
隱約有笑聲傳來。
寧恒抬頭,只見一輛豪華馬車從身后經(jīng)過,半截車簾落下。
馬蹄聲聲。
卷起雪花片片。
落在寧恒臉上。
他伸手一抹。
只覺手腳冰涼。
真是出了個大糗!
唉?
等一下。
這車我熟。
好像見過。
這時。
只見馬車停在橋邊小徑。
清鈴般的聲音在山谷回蕩:“爹地,回家吃飯了?!?p> 寧恒下意識的捂住肚子。
別說。
還真是有些餓了。
只是,自己不是人家的爹啊。
還摔了兩下。
嗯?
等一下。
什么在硌腳。
低頭撿起來一看。
呵!
一枚紅棗!
今天不撿銀子。
撿棗子了?
寧恒用袖子擦了擦。
塞入嘴中。
喲!
甜到心了。
心情大好。于是踩著雪花。
哼唱起來:
“寒風蕭蕭,
飛雪飄零,
長路漫漫,
踏歌而行。
回首望星辰,
往事如煙云。
猶記別離時,
徒留雪中情。
雪中情,
雪中情,
雪中夢未醒……”
山澗聲瀟瀟,終是遠去了。
馬車上。
側(cè)簾掀開,鉆出一個精致的鴨蛋臉,凝望著往前的路,兩只腳印烙印在雪中,地上摔過的身影,殘留著模樣。
俏丫鬟小娥也探出個腦袋,噗哧笑道:“小姐,那人真逗,摔倒的時候好像一頭傻驢。”
顏如玉沒有說話,一雙眸子里含著冬霧,精致打扮的頭釵上,淺粉的珠花微微搖曳,她伸出手,往懷中取出一枚紅棗,送入小口之中。
忽又想到什么,抿了抿嘴,面霞微紅。
顏松溪提魚而來,抖了抖蓑衣上的霜雪。
“顰兒,方才是何人作詩?”
“一個登……書院的學子。”
顏如玉香腮如雪,杏眼飄飛,飄忽遠看,不敢看顏松溪。
顏松溪則立于橋上,凝視前方,緩緩開口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此詩絕妙之極,如飲甘露,麓山書院,竟有此等才子,顰兒,可知對方是誰?”
顏如玉小嘴一抿,幾欲開口。
但又忍住了。
她滿腦子的奇怪問號。
那登徒子。
竟會寫詩?
不是吧。
不是吧?
她這幾日賞雪,總想吐納抒懷吟詩,可終究是握草幾次又偷偷的抹掉。
這詩當真是把她想要描繪的雪景給描寫出來了。
小拳拳緊捏。
明明是我想要先吟的!
有一種被截胡的感覺。
難受!
顏松溪問完,恍然道:“哦,顰兒當然不會知道,嘿,看來爹的確可以收個弟子?!?p> ……
叫我九郎
嗯,寫下這本書的時候,還是有些小激動的,簽約的過程也很順利,6000字就來了站短,順利簽約了,只是這數(shù)據(jù)就有些……雖然是萌新,但是也好想要冒個尖尖角啊,求點推薦票叭,來個收藏也行吖,要是有打賞……天,那不是撿錢! 好了。 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