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粥,各自收拾了行李,謝別了張大爺。
沿著張大爺指的山間小路,翻過幾重山。終于發(fā)現(xiàn)山腳下有個小鎮(zhèn)。
一路艱難跋涉,幾人早已走的筋疲力盡,便在小鎮(zhèn)留宿了一晚。
夜深人靜,眾人都已經(jīng)入睡。
只有李穆廷不在自己的房間。
走了一天的山路,白子軒也早已累的熟睡。幽幽暗暗的客房里,茶幾前坐著兩人。
夜色朦朧,人影模糊。
一襲藍衣的曾青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顧自的說道。
“我總覺得,一個能百步穿楊,一箭穿心的人,不會連幾個刺客都搞不定?!?p> 空青靜靜凝望著床上熟睡的人。
隨口回答道,“你想的太復雜了。”
曾青漫不經(jīng)心笑了笑,“我呢,只是想的比你多了一點點,你知道人世間最復雜的是什么嗎?不是變化多端的天氣,也不是深不可測的水潭。而是人心,人心莫測?!?p> 曾青見他不說話,故意打趣道,“你若是少吃一點醋,也會想到這些的?!?p> 空青緩緩轉(zhuǎn)頭,望向窗外,聲音平靜。
“我沒有吃醋?!?p> 曾青慢慢的飲了一口茶,低頭望著茶水,手輕輕地摸著茶杯邊緣。
“你可曾想過?若要她一世安寧度余生。就應該讓像普通人那樣,遇一有緣人,結(jié)婚生子,相伴左右白頭到老,享兒女膝下之福。”曾青頓了頓,抬頭望著坐在面前的人,“你和她終究不同?!?p> 空青的目光深邃而悠遠,望著窗外,緘默不語。
直到一輪弦月西沉,天邊一縷晨光劃破黑夜,黎明漸近。
晨光灑在屋子里,靜悄悄的。
沒有兩人的痕跡,茶杯放得整齊,除了茶壺里少了點茶水,這應該無人能察覺。
白子軒醒來的時候,其他人已經(jīng)在客棧下面等候多時。
只是依然不見李穆廷的身影。
“白兄,你還真是到哪都能睡得這么香。趕緊下來吧,吃完我們就準備出發(fā)了。”
“好?!卑鬃榆幋掖蚁聵?。“怎么沒見李大哥呢?”
范仲立回答道,“一大早,李大哥派人來了封信。說給我們安排妥當了,待會兒會有人來接我們?!?p> 林中小路,幾輛馱著貨物的馬車依次前行。
一輛寬敞的馬車中坐著三人。郭
郭淳撩開車簾,望了一眼前面的路。緩緩放下簾子,輕聲笑道,“沒想到李大哥會讓我們混在商隊里。這樣的確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p> 唐古卻滿臉愁容,擔憂道?!熬褪遣恢滥切┤藭粫业綍喝?,如果是在那里下殺手,就怕連累了幾位先生?!?p> 郭淳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我說認真的,這有什么可笑?”
郭淳伸手指著唐古,“我笑你呀?!?p> 唐古白了一樣,“我有什么好笑的?”
郭淳淺笑道,“我笑你杞人憂天,若真到了書院,那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比我們的書院更安全了?!?p> “為什么?你倒是把話一次性說完啊,總是這樣說一半,吊人胃口?!?p> “你以為我們空山書院的院長是什么人?”
唐古瞬間來了興趣,“什么人?你快說呀,真是急死我了?!?p> 郭淳故意打了個哈欠。
“哎呀,我累了,先睡一會兒?!?p> 唐古抓起他的衣領(lǐng),兩人撲倒在馬車里,扭打嬉鬧在一起。
顛簸的馬車更加搖晃。
白子軒兩手扶穩(wěn)馬車,連忙阻止道。
“郭兄,唐兄,你倆先別鬧了,馬車都快要翻了?!?p> 唐古停下來,坐好,整理了一下衣衫。
“還不是怪他,說話都不好好說清楚。”
郭淳一邊整理衣衫,一邊好笑道。
“這怎么能怪我呢?要怪就怪你們自己孤陋寡聞,進了空山學院這么久。一心只知道學畫,兩耳不聞其他事。”
“那你倒是快說說,有些什么其他事,是我們不知道的?!?p> 郭淳終于認真的解釋起來了。
“當今主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太子陪讀教書畫的先生,就是我們的孟院長。后來太子繼位成為主上,依然對孟院長恭敬如初,還專門為了孟院長成立了皇家畫院,正是如此恩澤厚重,引來一些有心人的利用,期間的波折事端我也知之甚少,不過事后主上將挑起事端的人,直接斬立決。孟院長此后就辭別朝堂,歸隱山林,沒想到還是有人趨之若鶩的前去拜訪?!?p> 唐古點點頭,“難怪之前聽說楓林渡口的楓樹林都被踩平了?!?p> “嗯,總之這幾番折騰下來,大家看到了主上的對院長的尊崇,也看到了傷害院長分毫之后雷霆君威,普天之下,基本上無人敢來招惹孟院長了,誰還敢來空山書院惹事。。”
唐古欣慰一笑,“沒想到孟院長是這樣一棵好乘涼的大樹,我們趕緊回空山書院吧。”
郭淳神秘一笑。
“而且我還聽說,嚴先生也不簡單。據(jù)說從前還是一位用劍高手。至于后來怎么放下屠刀拿起筆桿,開始鉆研畫花花草草,養(yǎng)魚養(yǎng)鳥,我聽說也和孟院長有關(guān)?!?p> 唐古呵呵笑道,“你這都是到哪聽說的呀?我們怎么一點風聲也沒聽見。關(guān)鍵是你這都只聽說的一半,也沒有聽個完整的事情。”
郭成無奈聳肩,“這些都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我能有個一知半解的,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偙饶銈円粺o所知的好。”
唐古搖搖頭,“行,你見多識廣,我們孤陋寡聞。我們本來也只是來這學畫畫,孟院長的前塵往事又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兩人見這半天,白子軒都沒有插話,一直沉默的聆聽著。
郭淳問了句,“白兄,你在想什么呢?”
“嗯,”白子軒認真說道?!拔以谙耄瑖老壬种械慕涑邠]舞的那么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原來以前是個用劍高手?!?p> “哈哈哈…”兩人在車內(nèi)大笑。
一行人隨著商隊一直走到空山書院山腳下的小鎮(zhèn)才下馬車。
郭淳望著熟悉的街道,感慨萬千,“竟然剛好有一支商隊來這里,還真是太巧了,多虧了李大哥的安排,我們一路平安抵達這里。”
幾人無心閑逛,便商量著直接回書院。
走在路上,唐古突然拉住郭淳。
“你看那邊是不是吳先生?”
幾人停下腳步,人群里吳先生正急匆匆的往前走。
郭淳點點頭?!皼]錯,是吳先生,看這方向應該是去春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