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xié)看著神色緊張的第五通,不覺啞然失笑。
大家的疑心病,好像都挺嚴重的。
就連第五通,竟然也都成了這般模樣。
但劉協(xié)也很清楚,有些事情,說是說不清楚的,能證明的,只有以后的成果。
但愿,他賭的是對的。
困意已經(jīng)徹底的沒了,眼看著東方天際發(fā)白,劉協(xié)索性不睡了,起床排舞。
董卓和呂布之爭,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鍵性的時候。
此刻,也該來一支打動人心的舞蹈討個好彩頭。
第五通一路小跑著出了宮,將那幾個侍中從被窩中給拽了出來,拎進了宮中。
董璜、劉和等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非常的習慣被陛下變著法的造了。
他們進宮的時候,穿的就已經(jīng)是女裝,而不是官服。
未央殿上,劉協(xié)高坐龍椅之上,揮舞著手臂,說道:“朕昨夜間驚聞中郎將呂布嘩變,內(nèi)心很是憂慮,董璜董侍中,你可知道戰(zhàn)事如何了?”
面皮白凈,留著一撮小胡須的董璜出班說道:“回稟陛下,臣進宮的時候,那邊戰(zhàn)事還在繼續(xù),聽聞死傷慘烈。但……”
“但什么?吞吞吐吐的作甚,這殿上就你我君臣幾人,有什么話是不敢說的?!眲f(xié)見董璜說著說著,忽然來了個轉(zhuǎn)折,不見了蹤影,開口喝道。
董璜微微低頭,只好再次說道:“臣也只是聽聞,聽聞。有傳言,呂布昨夜間就易容逃出城了。那邊府邸中,負隅頑抗的只是他麾下部曲而已?!?p> 劉協(xié)摸著光潔的下巴,目露狡黠的光芒。
空穴不會來風,難不成呂布真的已經(jīng)溜了?
引路者的折子還沒有送進來,事情到底是如何的一個結(jié)局,現(xiàn)在恐怕還很難說。
但,呂布順利逃出去的可能,劉協(xié)覺著倒真的挺大的。
這小子本就不是尋常人,從長安脫困,對他而言,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若真讓他給逃了,就太可惜了!希望相國能力挽狂瀾吧?!眲f(xié)一臉的擔憂,輕聲嘆道,“罷了,排舞吧!今日這舞,名為那些年我養(yǎng)的白眼狼兒子,是專為呂布所排。”
“朕雖為一國之君,但這些大事,朕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也就唯有此小道了?!?p> “呂布這等背主之人,人人得而誅之,我們殺不了,就給他排個舞罵一罵吧。”
殿上一眾侍中,聞言皆是面面相覷。
天子行事,這也太草率了吧?不似人君啊!
但他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那妖艷的女裝,都齊齊不想說話了。
現(xiàn)在說陛下的不是,等同于就是在罵他們自己。
他們這樣子,好像也不似人臣啊!
女裝這東西,有時候是會上癮的。
若不是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胡子不好剃,不然他們甚至還想弄的更完美一點。
……
未央宮中一派歌舞升平的氣象,但遠在西北地上的杜陽,荒郊山野中,卻是寒風刺骨。
這個地方,和陳倉、雍縣一樣,原本都是屬于右扶風的。
但去年朝廷新置漢安郡,把這幾個地方劃入了漢安郡的轄區(qū)。
不過,到現(xiàn)在大家說的更多的,還是右扶風。
漢安郡這個名字,只有在文書上才會出現(xiàn)。
外面寒風凜冽,但荀攸那間簡易的木屋內(nèi),卻溫暖如春。
他抓了幾片茶葉,扔進了一個小鐵罐中,加上水,認真的看著茶水在火爐上沸騰起來。
待沸騰了一會兒之后,這才倒進了杯子里。
舒服的咂了一口,那滾燙而苦澀的滋味,讓這寒冬,瞬間有了春日的青草芳香。
年過五旬的墨白,是荀攸從流民中遴選出來的助手,據(jù)說還是墨家弟子。
他有著兩撇很有個性的長須,像極了某個動畫中的王八。
此刻,他蹲坐在荀攸的一旁,張開雙手呈環(huán)抱狀,幾乎將整個人都貼在了火爐上。
“荀先生,這爐子是真的好用,有此良器,冬天可就太好過了。”墨白忍不住再次贊嘆道。
這爐子是他親手打出來的,但他只要想起來,還是會忍不住感嘆一聲。
是個實實在在的好東西??!
荀攸伸手給墨白也倒了一杯茶,說道:“主公大才,此物才有出世之日。話說回來,趕在大雪封山之前,我們要想辦法,把這第一批的煤和火爐,送到上林苑中去。”
“荀先生,此番你我二人恐怕必須得去一個人才是。這一趟牽扯的關(guān)節(jié)甚多,況且這一路上賊寇無數(shù),稍有不慎,恐怕就無功而返了?!蹦壮蛄艘谎弁饷婧L呼嘯的蕭索天氣,暗暗皺眉。
在這種該死的天氣里,最好的選擇,肯定是縮在木屋內(nèi),抱著火爐,煮罐罐茶。
但有些事情,卻不是他想怎么樣就可以怎么樣的。
這一趟的煤炭,還必須得送。
荀攸說道:“你我二人確實要去一個,不過,你也別太緊張了,路上應當沒有什么大問題。前段時日占據(jù)了雍城的那些人,派人來了。以鐵換煤,贈送護衛(wèi),你以為如何?”
墨白的神色猛地變了變,“先生說的可是那名為黑旗軍的賊人?據(jù)說前段時日,他們坑殺了李傕的七千人馬。附近不少的賊寇,因此都慕名前去投誠,結(jié)果都被他們給甕中捉了鱉,一個沒要,全抓了壯丁,派去挖礦了?!?p> 荀攸點頭,“正是他們,雍城有鐵,此刻已經(jīng)開挖了。他們不知從何處知曉,我等在此處挖煤,竟好生派人前來商談,以鐵換煤炭?!?p> 其實,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荀攸心中是很清楚的。
引路者早已把其中的各個關(guān)節(jié)都打通了,也互相通了氣。
大家都是陛下的人,只是在表面上要裝一裝而已。
墨白卻不明所以,還是有些擔憂的說道:“先生,這里面會否有詐?”
“詐什么?詐我這小小的煤山?沒必要!若他們想要,直接派兵攻打便是了,又何必派人前來商談?李傕的七千人馬都能有去無回,我們這幾千黔首,難不成還能是他們的對手?”李傕喝著茶,淡然說道。
墨白轉(zhuǎn)念一想,好像是這么回事哈。
旋即,他點頭說道:“既如此,此事或許可行,那就小人走一趟吧。原本,若李傕將軍在,只消知會他一聲,請他派兵送去,此事便簡單的多了。但如今,也唯有我等親自動手了,萬望相國不會怪罪才好?!?p> “墨兄,我等與雍城那伙賊人合作之事,切忌千萬要保密,若被相國知曉,你我二人這腦袋,可就不保了。”墨白提起這茬,荀攸才猛地想起,這事也應當叮囑一下。
“先生放心,此事小人自是知曉,可不敢拿性命開玩笑?!蹦渍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