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大敞,夾雜濕潤海風(fēng)與病房特有的消毒水氣味,艾琳很不自然地皺起眉頭,腦海一片空白。
“哎?你醒啦?”
略微稚嫩的女聲冷不丁在耳畔響起,讓艾琳下意識向后躲閃,神情警惕。
“你等等,我去喊人。”
許是被艾琳目光中流轉(zhuǎn)的銳意嚇住,雙麻花辮的少女足足愣了幾秒才后知后覺地向房門走去。
可還未走過去,就聽到房門啪的一下被關(guān)閉,而后,病床上的身影消失,很快又出現(xiàn)在她面前,著實沒給她嚇壞。
匕首很快被陌生少女拔出,一頓行云流水的操作看得雙麻花辮少女愣神,重新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把鋒利閃著寒芒的匕首,就抵在她的脖頸。
“姐姐姐,有事好商量?!?p> 舉起雙手,雙麻花辮少女一臉祈求。
……
“阿姐,她是個啞巴?!?p> 鋒利的匕首游走在雙麻花辮少女的脖頸,聞訊趕來的二人驚恐萬分,不知所措。
“放了我妹妹,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p> 穿著碎花長裙的少女神色焦急,她上前兩步,卻被威脅著又退了回去,驚懼于對方目光中的凌厲與不可商量的氣勢。
“有事好商量,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放心,這里很安全?!?p> 相比艾雅的焦急,昭年顯然鎮(zhèn)定許多,但畢竟刀尖仍舊朝向危險,他不能讓這個陌生人再受刺激了。
對面的人沒有說話,也沒有收起匕首,而是靜靜地盯著昭年好一會兒,而后一記手刀劈暈手中人質(zhì)。
如果不是昭年攔著,艾雅這會兒都要沖上去了,她只有這一個妹妹,她們兩姐妹相依為命,相伴彼此走過最孤獨的歲月,如果艾琳有個三長兩短,她或許活不下去。
“你是讓我留下來嗎?”
見那人抬手指著自己,昭年的語氣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當然,他心里清楚,只要對方同意談判,便還有挽回的余地。
見那人點頭,艾雅與昭年交換了個眼神,隨后,碎花長裙少女默默退出房間,留下三人。
“你,為什么會說西元話?”
出乎意料的,陌生少女搶先問了問題,只不過那把匕首仍然沒有被收起來。
“跟爺爺學(xué)的,我爺爺是考古學(xué)家,你是西元人嗎?”
昭年擔憂地看了眼地上的艾琳,而后神色鄭重地回道。
“這里是哪里?”
無視對方的問題,艾琳神色從容不迫,但無論是輕扣腰間手槍的動作,還是匕首遲遲未曾挪動位置的意愿,都在告訴昭年,這個人耐心極差。
“這里是易思達星的陸面燈塔,我是這里的看守員昭年。”
講著一口蹩腳的西元話,昭年莫名后悔自己以前沒認真學(xué)習(xí),可正常人怎么可能去學(xué)一個可能不存在的種族語言嘛?
“她是你什么人?為什么我會在這里?”
艾琳眉頭皺起,她不明白為什么走個任務(wù)流程會被送到這里,關(guān)鍵的細節(jié)她腦海中只有虛虛殘影。
這是植入機械的半機械人不應(yīng)該有的情況!半機械人記憶就像電腦中的存儲器,不用擔心事件會被遺忘,只要你有要想起來的意識,這段記憶便有出現(xiàn)。
可是,現(xiàn)在的艾琳的的確確缺少了一部分記憶。
“我的朋友。至于你為什么在這里,我不清楚,我是在海面上把你撈回來的?!?p> 頓了頓,昭年才組織好語言回應(yīng)艾琳的話。
“地圖給我。”
極為敏銳的視線掃過昭年的臉,后者肩頭一沉,似有個定時炸彈在威脅著他按照對方所說辦事般,讓他不得不乖乖聽話。
“這是易思達的全圖,這是附近海域的地圖?!?p> 很快,兩卷地圖便被送到艾琳面前。
不得不說,昭年很有心機,兩幅地圖無論是哪一幅要打開,都必須是雙手捧著,而他又因為手里有另一幅地圖而騰不出手,讓艾琳在地圖與匕首之間做選擇。
只不過,昭年的算盤落空了。
一幅地圖在他面前憑空懸掛,徐徐展開的4K大紙擋在兩人中間,讓昭年無法判斷對方此時的心情。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在心底暗罵自己一句,面上的昭年仍舊保持和善,畢竟艾琳仍舊危險。
……
“去G市真的還找得到那些新聞嗎?網(wǎng)上都沒有了,報刊印刷的報紙肯定也要被清理?!?p> 小汽車中,艾雅坐在副駕駛座上,擔憂地看了眼后視鏡,詢問正在駕車的昭年。
“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我爺爺還在過來的路上,先穩(wěn)住她要緊?!?p> 摸著方向盤的手僵硬片刻,昭年同樣憂心忡忡。
這些天他們尋訪各個網(wǎng)站,但都找不到之前那個不明物體墜入深海的新聞的信息,偏偏有著訂閱習(xí)慣的昭年訂了該月最后一期,忘記要續(xù)期的事。
現(xiàn)在艾琳與那個神秘來客被鎖鏈扣在一起,先別說開鎖救人了,就連靠近那女人都是麻煩事。
艾琳靠在后座椅背上,側(cè)頭觀摩窗外迅速后退的景色,繁華大樓林立,街道行人匆匆,頗有一副熟悉感。
左手猛然被牽動,少女冷眼過去,瞥見某個雙麻花辮少女正美滋滋地擦著嘴角,只不過嘴邊仍舊殘留了幾點奶油。
這個一手拿著冰激凌,還一臉未覺危險的與艾琳同名的少女嘴角含笑,仿若扣在手腕的銀色手鐲不存在般,笑嘻嘻地望著窗外。
似是察覺艾琳的目光,雙麻花辮少女側(cè)過頭來,樂呵呵地歪歪頭,似想逗逗對方開心。
默默地盯了會兒,艾琳最后還是將目光轉(zhuǎn)移到窗外,此時適逢紅燈,昭年掛檔停車,車輛前方的斑馬路正走過一群下課的小學(xué)生。
倒計時很快結(jié)束,車輛重新發(fā)動,不到半小時,就到了G市最大書刊報亭。
“我們先去看看?!?p> 解開安全帶,昭年憂心忡忡地望了眼后視鏡,對這個陌生的外星來客仍舊心有余悸。
找了約莫半個月,昭年好不容易打探到這家首發(fā)不明物體墜海新聞的報社,偏偏人家還因為這個受到四大家族的打壓,一度縮小規(guī)模,導(dǎo)致這個總部格外蕭條。
門邊的招牌已然破破爛爛,幾個淺淺的腳印還殘留在上面,報社門口雜亂,堆放著各種已然泛黃的書籍報紙,看樣子是要倒閉了。
“今天不賣報紙了。你們回去吧。”
推開門,一陣悅耳的鈴鐺聲灌入二人耳中,隨后是一句略顯蒼老的嘆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