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公子政得劍泰阿
咸陽周邊也多少泛起了一絲綠意，田野中也多了不少勞作的黔首。
他們到底是最底層的，就算知道山東六國已經(jīng)快過來了，他們依舊得出城勞作。
畢竟，不出來的話，這個春天就會被餓死的。
對于他們來說，與其被餓死，亦或者是被聯(lián)軍屠戮，還不如現(xiàn)在觸犯不準(zhǔn)出城的禁律，去監(jiān)牢里討個幾天的生計。
守城的大都知道這群人不過就是討個生計，雖是懼怕上頭責(zé)怪，但更懼怕這群人真的鬧出甚么事情。
也不敢多做阻攔，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緩了出城的限制，加強(qiáng)了進(jìn)城的排查。
嬴子楚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知道也就代表著整個咸陽高層都知道的。
蒙闕雖是有些擔(dān)心，擔(dān)心六國奸細(xì)順著人流一并入城。
但嬴子楚如此放心，甚至是直接放在朝堂上明說不用理會，他也就不能多說什么東西了。
而且自打入了春，嬴子楚的身子也就愈來愈弱，所以蒙闕也不敢真的死諫，只得加強(qiáng)咸陽宮周圍的侍衛(wèi)，自己也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嬴子楚。
嬴子楚也不惱怒，任由蒙闕跟著。
這場戰(zhàn)爭開始以后，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去趙姬那里，所以也沒甚么顧忌。
嬴政也不在跟著宮里的人物學(xué)習(xí)，他大部分時間都被嬴子楚帶在身邊。
雖說還是與蒙家兄弟和李信時常見面，但終究也沒像去年那樣親近。
自打陳軒慢慢長大之后，嬴政就很少見著陳軒黏著他了，更多的時候陳軒大都在天上瞇著，只有在他叫的時候才會下來。
陳軒昨日一整天都沒了蹤跡。
這與之前不同，之前是體型小，嬴政有可能看不見，但現(xiàn)在都有個咸陽城這么大了，又怎么能看不見？
原是說好的，今天一并去尋嬴子楚說事，說他嬴政要去函谷關(guān)，為秦將士們擂鼓助威。
可是，現(xiàn)在嬴子楚過來了，而陳軒卻不見了。
“政兒，怎的了？汝不是有話要與孤說嗎？”
嬴子楚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父親秦孝文王的眼光到底有多毒辣。
嬴政不過一十歲的孩童，竟然養(yǎng)出了一股威勢，一股帝王的威勢。
這種威勢，嬴子楚見過，在他王祖父秦昭襄王身上見過，那是一種俯視天下的氣質(zhì)，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才會有的氣質(zhì)。
嬴子楚并沒有去擔(dān)心嬴政日后會不會陰暗冷血，他現(xiàn)在只是看到嬴政有帝王之資，有帶領(lǐng)大秦虎吞天下的氣質(zhì)。
這就足夠了，對于君王來說，陰暗冷血并不是甚么毛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還是一種優(yōu)點吧。
索性的是，嬴政至今對他和華陽太后都是極其尊敬的。
嬴子楚知道自己身子大抵是撐不了多久，又怕宗室里有人起了異心，嬴政與成蟜二人現(xiàn)在還是養(yǎng)在華陽太后那里。
加上華陽太后還格外喜愛嬴政，甚至不少次明面上與他說，嬴政就是未來的秦王。
再加上去歲落在咸陽周圍的隕石，嬴政未來登基的可能性基本是百分之百。
“父王，政兒想去函谷關(guān)看看?！?p> 陳軒雖然沒陪在身旁，但嬴政依舊是講了出來。
他雖然不知道聯(lián)軍有多少，但陳軒說聯(lián)軍能打到函谷，那大抵就是能打到函谷。
他也不知道函谷守軍到底有多少，但陳軒既然讓他去，那就一定能護(hù)住他，就如同去歲隕石天降一般，護(hù)住他，護(hù)住他所在意的每一個人。
嬴子楚本是帶著笑的面龐陡然皺了起來，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腦袋，問道：
“可是有甚么東西在政兒面前說些什么不著調(diào)的東西了？”
不著調(diào)的東西？
嬴政想著陳軒的模樣，笑了起來。
用不著調(diào)來形容陳軒，倒也沒什么不可，反而有些適合。畢竟，一個天天睡覺的龍，也是符合不著調(diào)的說辭的。
嬴子楚見嬴政突然笑了一下，皺著的眉頭就更混在了一起，本不能起火的身子也就冒出了火來。
讓儲君上戰(zhàn)場是甚么意思呢？莫不是要弒君不成？！
不論是誰給嬴政提的，在嬴子楚現(xiàn)在看來就是該死，該五馬分尸！
索性嬴政也提了出來，若真被人忽悠著跑了出去，那他嬴子楚還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
雖然他也知道風(fēng)險與收益是并存的，但是誰能保證在戰(zhàn)場上保全嬴政？
若是兵敗被俘虜了，那還好，終究也是活著；若是被暗矢中傷，死在了函谷，那大秦之后又有誰來執(zhí)掌？
雖說這兩種結(jié)果都是基于兵敗的前提下，但誰又能保證大秦能必勝呢？
現(xiàn)在守函谷關(guān)的人是麃公，而不是白起；統(tǒng)帥聯(lián)軍的人是信陵君和廉頗，而不是趙括。
他嬴子楚雖然是在搏命，但是不傻，知道一個公子，一個秦太子去了函谷是什么概念。
安邑剛丟，西河城至今還沒消息。王翦是生是死誰都不知道，蒙驁王龁呂不韋三人打到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函谷能不能守住他嬴子楚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蒙武也是登城擊鼓助威，被廉頗一箭射下了城墻，至今未醒。
如此，他哪里會不憤怒？
這招棋走的好??！走的好??！直直的把大秦，把孤的政兒往絕路上逼??！
嬴政看著嬴子楚面色有些猙獰，也不敢再笑了，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卻見到面前案幾上突然多了一柄劍，和一卷攤開的絲綢。
絲綢上有字，正好對著嬴子楚，讓他看的格外清楚。
上面寫道：
公子政執(zhí)此劍于函谷退千萬兵馬又有何不可？
“政小子，莫要驚慌，這是吾放上去的?！?p> 陳軒萬萬沒想到，原先一眨眼的功夫就回來，現(xiàn)在竟然拖了快一天才回了咸陽。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獸甲里面看一個人在鑄劍，一下一下的把這把劍打了出來。
這柄劍叫做泰阿，又做太阿，鑄造他的叫歐冶子。后人給這柄劍的名號是威道之劍。
嬴政原是驚奇了一下，但聽著陳軒的聲音，也就沒旁的動作，就看著嬴子楚驚訝的看著那案幾，嘴角不自覺的扯出了一抹笑意。
嬴子楚仔細(xì)看了幾遍那絲綢上的文字，又拿起了那柄劍，似乎是要確認(rèn)些什么。
那柄劍的劍柄處用金文篆刻著兩個字，泰阿。
“政兒，這是？”
嬴子楚身體有些顫抖，他可是知道甚么妖魔鬼怪，甚么所謂的神跡大都是騙人的，可是這種神跡展現(xiàn)了兩次，不得不讓他懷疑嬴政是否是真的天命之子，真正的天子！
“政兒昨日做了一個夢，夢見有壞人殺到了函谷，要殺父王和王祖母。
政兒就在那關(guān)口上，拿著這柄劍給他們打了個粉碎。所以政兒才想去函谷?！?p> 這都是陳軒讓他說的，若不是陳軒堅持讓他去函谷擊鼓，他才不會自稱政兒沖嬴子楚撒嬌。
畢竟，也是長大了一些，得有些君王的樣子了。
嬴子楚又能說些甚么呢？他無法解釋這些東西，那就只能選擇相信，相信這是上天助秦。
他在邯鄲的那段時間，看了不少書，知道泰阿的名號，也知道泰阿的傳說。
現(xiàn)在嬴政的夢和那個傳說如此相似，他又有甚么理由不信呢。
雖心中有萬分不舍，但還是同意了嬴政去函谷的請求，之后就離開了。
嬴子楚覺得他有些無用了，與他王祖父比，他是個廢物，與他父王比，也是弱上幾分，現(xiàn)在，恐怕是連兒子也比不過了。
不過，誰能說清楚這是好亦或者是壞呢？
PS
昨天破了一千，今兒才看到??????非常開心，感謝您們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