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橋把甜點放到點單的女孩面前后,才抬頭朝對面看過去。
對上看過來的兩道目光,面色冷然。
翟青梅也停了悠閑擦杯子的動作,朝杜橋看過去一樣,又轉(zhuǎn)頭看了眼說話的男人,皺了皺眉。
到底還是沒開口。
來酒吧里喝酒的,三教九流都有。她哪怕是今天幫杜橋擺平了這人,明天后天可能還會遇到同樣的事。
她不可能事事都幫忙。
既然做了這份工作,拿了這份工資,還是得杜橋自己去解決才行。
朝對面走過去的時候,杜橋察覺到旁邊看過來的目光有些擔(dān)憂,腳步頓了頓,扭頭對她說道:“中間那份甜點現(xiàn)吃比較好,請慢用。”
談詩詩愣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這位服務(wù)員小姑娘跟她說了什么,忙點點頭,“好?!?p> 杜橋轉(zhuǎn)過頭,一手拿著平板,一手拿著托盤,腳步不急不緩地走過去。
“請問兩位要吃點什么?”
方才開口的男人揮了揮手示意杜橋再走近一點,“我們也不知道你們酒吧都有什么好吃的,麻煩小妹妹給我們倆介紹介紹了?!?p> 杜橋又往前走近了兩步,然后就被這人身上濃郁到有些刺鼻的香水味給硬生生地逼退了一步,屏了屏呼吸才覺得嗅覺好多了,把托盤放一邊,低頭在平板上劃了劃,一本正經(jīng)地開始介紹:“建議兩位選提拉米蘇,我們這里的提拉米蘇加了更多比例的咖啡酒,口感比較適合男士?!?p> 男人興味且輕佻的目光從面前的小服務(wù)員身上劃過,笑了一聲,“好,那就兩份提拉米蘇。”
杜橋把放一旁的托盤拿起來,“請稍等?!?p> 說完抬頭看了對面的男人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翟青梅在一旁看著,也悄悄松了一口氣。
她人年紀大了,見的自然也多。
這兩個男的,應(yīng)該都是屬于有點小錢的那種。
長得也不錯,有幾分帥氣,哪怕這份帥氣是化妝化的。身上的衣服也都蠻有品味,發(fā)型也修飾得很得體,再加上手腕上的鑲鉆手表,放在手邊的豪車鑰匙,男士香水,舉手投足就是一股成功人士的味道。
這么個形象最容易騙到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偏偏又游戲花叢,樂此不倦。
騙到手就丟。
她雖說看不慣,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態(tài)度和生活方式,她遇到了也不會說什么。
就是有點怕橋橋那孩子一時被瞇了眼。
好在這孩子比她想象中的還有冷靜得多。
被人那幾聲‘小妹妹’叫得別說害羞了,她還看見這丫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顯然對那人刻意親近的語氣很反感。
這樣她就放心了。
杜橋從廚房里的陸師傅手里接過兩份提拉米蘇放托盤上,又拿了兩個小勺子,端著托盤回到客人面前,“請慢用?!?p> 提拉米蘇放下,她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離開。
“等等?!?p> 杜橋忍下心頭的不耐,“請問客人還有什么需要?”
“正好現(xiàn)在酒吧里也沒什么客人,”男人說著還看了眼四周,“我看小妹妹面善,要不我請小妹妹喝杯酒吧怎么樣?”
“不怎么樣。”杜橋說完察覺出自己語氣有些僵硬,默念一句對面是客人,語氣才轉(zhuǎn)好了點,“抱歉,工作時間,不能喝酒。”
“那等小妹妹你下班,哥哥請你吃夜宵?”
“不好意思,”杜橋壓下不耐煩,“我不餓,謝謝客人的好意?!?p> 一連被拒絕,這下子男人也有些著惱了,眸色一沉,嘴角卻又往上勾了勾,“你們這最貴的酒是什么?”
杜橋一愣,反應(yīng)過來想都沒想開口回道:“軒尼詩李察干邑,六萬六一瓶。”
話出口,她就記起來當(dāng)初那位賀先生跟她說過,如果是她自己單獨賣出去的一瓶酒,能得到這瓶酒售價百分之五的提成。
她腦子里瞬間把六萬六的百分之五給換算了出來。
三千三。
她半個多月的工資。
眼睛頓時亮了幾分,“您要嗎?”
男人自然沒有錯過面前小姑娘猛地亮起來的眼睛,慢悠悠端起手邊的酒杯抿了口酒,才笑著說道:“若是小妹妹能陪哥哥喝一杯酒,軒尼詩李察干邑是嗎,哥哥就買了。”
“您確定?”
翟青梅擦杯子的手再次一頓。
張口下意識想喊聲橋橋,不過在看到杜橋的表情,又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這孩子,真是想賺錢想瘋了。
看樣子她也勸不了。
算了,反正在這邊也有她看著。
這個時候自然是不能慫的,男人捏著酒杯的手緊了緊,點點頭,“我確定。”
“我去拿酒。”
杜橋見他點頭,二話不說去倉庫拿酒。
六萬六的酒她之前盤庫的時候有見過,不過都沒敢動。
這會拿出來的時候也小心翼翼的,一直到放到吧臺上,才悄悄松口氣,接著又把手里的平板劃到二維碼界面,轉(zhuǎn)到男人面前,“麻煩先掃碼付錢。”
正在心頭暗暗得意的男人:“······”
他像是付不起這六萬六的人嗎,至于這么迫不及待?
悄悄注意著這邊的翟青梅:“······”
她偏了偏頭,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破功笑出來。
一直靜靜看著這邊沒有出聲的男人同伴:“······”
這下就看出來了,這小姑娘明顯就是為了這瓶軒尼詩李察干邑才答應(yīng)喝一杯酒的,絕對不是因為好友這個人。
他也想笑來著,但又怕笑出聲來把好友的面子踩腳底下,只能強忍著了。
男人咬牙拿出手機掃碼付了款,杜橋看見平板上顯示的到賬信息,又把那瓶貴的要死的酒往對面推了推,“客人,這酒現(xiàn)在是您的了,請拿好,本店一旦售出概不退貨。”
“噗!”
男人這下子真的有點惱羞成怒了,伸手往吧臺上一排,“拿兩個空杯子來,咱們就喝這個軒尼詩?!?p> 翟青梅手指頓了頓,有些擔(dān)憂地看了杜橋一眼,遞了兩個空杯子過去。
深茶色的酒液到了杯子的三分之二滿,男人端了其中一杯,另一杯則朝杜橋示意了下。
杜橋也伸手捏住杯子。
吧臺里,翟青梅給朝這邊看過來的徐永遞了個眼色,又指了指杜橋,張嘴無聲提醒了一聲:“準(zhǔn)備一粒解酒藥。”
徐永點點頭,轉(zhuǎn)身去辦。
杜橋沒注意到翟青梅那邊,她現(xiàn)在目光全在面前深茶色的酒液上。
只是湊近了聞了聞,就已經(jīng)有一絲微醺的感覺了。
可以想見這酒的度數(shù)絕對不淺。
不過現(xiàn)在度數(shù)深不深的無所謂,她只希望別太難喝。
男人一口悶,閉了閉眼,睜開后看向?qū)γ嬲局酥票€沒動的杜橋:“小妹妹,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