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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將軍引杯添酒

第五十一章:自己人

為將軍引杯添酒 花間第一流 2183 2020-12-04 14:28:41

  沈闊則從若弗走過的那條甬道過去尋她,他腳下小心翼翼,生怕踩出一點兒響動,走到甬道盡頭時,卻見那公公已然走遠了,而若弗站在太陽底下,仰著頭,大張開手伸懶腰,溫煦的日光撲了她滿懷。

  沈闊嘴角一點淺淺的笑意,他半倚著紅墻,雙手抱胸,目不錯珠望著那個一身銀白,跟個雪團子一般的小姑娘。

  若弗也遠遠望見了他,她朝他走過去,方才“崴”了的腳完好無損,走得穩(wěn)穩(wěn)當當。

  原來她都是裝的,沈闊松了口氣,不由笑著搖搖頭。

  就在若弗走近了,與他只隔著一條過道時,忽的從過道西側傳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這人也不知死了多久,尸體都臭了,幸而天冷,不然只怕招蒼蠅?!?p>  “咳,對牌你可拿了?咱家一刻也等不了了,現(xiàn)下便要出迎陽門把這尸首扔凈樂堂火化去,不然恐怕幾日都咽不下東西了!”

  北風一來,那股子惡臭飄到若弗鼻尖,她不由后退兩步,沒一會兒便見兩個綠衣公公,他們的半張臉被灰色帕子蒙著,抬著擔架,而擔架上一具白布蓋住的尸體隆起。

  靠后那一位公公眼角余光瞥見若弗,立即動手掀開白布。

  離得尸體只有三丈之遠的若弗便望見一頭亂蓬蓬的發(fā),遮住了半張臉,臉色漲得發(fā)紫,連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這是容瑾頭一回見尸體,還是死狀如此凄慘的尸體,她當即唬得面無人色,用帕子捂口,不住退后,退后……

  最后雖未尖叫,可整個人已然呆怔住了,瞪著眼傻傻盯著,身子抖如篩糠。

  過道另一側的沈闊見了,只覺心被什么攫住了似的,恨不能立即沖過去,到若弗身邊去,只是那擔架仍橫亙在過道中。

  待兩位公公再走遠些,他立即按住佩劍跑過去,跑到若弗身邊,用手擋住她的眼,“若是害怕便不要看!”

  若弗只覺眼前一黑,不由眨了眨眼,纖長的眼睫在沈闊手心撓癢癢。

  他突然便紅了耳根,他想起上一回在徒太山上,她被嚇??迺r,淚也是落在他手上。

  若弗退后兩步,“我不怕的,只是頭一回見,有些……”

  她覺著自己真沒用,怕老鼠又怕尸體,于是她反而倔強地睜大了眼,望著那尸體,強忍心中恐懼,目送他們遠去。

  “你瞧,我可不怕——”若弗話音未落,便見那過道里又連著三四具尸體被抬出來了,雖然全然用白布蓋著看不見面目,可若弗再堅持不住。

  嘔——

  若弗一手捂口,躬下身子干嘔起來。

  沈闊又好笑又好氣,索性扯著她的袖子,拉著她掉頭往后走……

  “你若是覺著惡心,若是怕,便不必強逼自己,并無人會因你害怕老鼠,看不得尸體而笑話你,畢竟,人人都有怕的東西,”沈闊一面走一面拍著她的背,安慰道。

  二人已離得那過道幾十丈遠了,再聞不見惡臭味兒,若弗這才直起身子,她嘔不出來,唇被涎水浸潤,紅潤潤的,櫻桃一般。

  她抬起眼,斷斷續(xù)續(xù)地問:“你呢,你……你怕什么?”

  “不知道?!?p>  “不知道便是沒有?!?p>  “也許是我尚未遇見,”沈闊說:“也許是遇見了卻不知道?!?p>  若弗輕輕頷首,望了一眼扶玉殿轉角處,咳嗽了兩聲道:“方才那公公說是去叫輦,這許久了卻仍未回來,大約不會回了?!?p>  方才一路都覺著那人不對勁兒,眼下一走便不回來了,若弗再蠢也能猜到自己被捉弄了。

  不必說,定是鳳漓搞的鬼!

  把她帶到皇宮偏僻一角,難道是讓她再迷一次路?方才那些路過的尸體該不會也是她故意安排,好來嚇嚇她的罷?

  若弗哭笑不得,怎的鳳漓一個十六歲的公主,較她這個尚未及笄的還幼稚呢?幼稚得若弗都不好意思去向皇后告狀。

  “回罷,”若弗用帕子摁了摁嘴角,望著沈闊,“沈侍衛(wèi),你該認識路罷?”

  沈闊抱拳,“自然?!?p>  “那沈侍衛(wèi)便帶路罷,”若弗做了個請的手勢。

  沈闊這才意識到若弗竟然也不認得皇宮的路,他嘴角一勾,幾步上前走在她前頭領路。

  若弗跟在他身后,仰望著他,她不由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身量,大約才到他腋下。若弗不服氣,甚至踮起腳來夠了一夠,也才到他肩頭,再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腰,太嬌小了,只有他一半的腰粗。

  若弗想著,若是此人往后一倒,自己豈不要被他壓扁了?

  沈闊嘴角的笑意卻愈來愈深,因為他瞥見右側青磚地上二人的影子,一高一矮,一前一后,若弗方才的一舉一動其實他都看在眼里。

  這才像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嘛!

  不知不覺中,若弗隨沈闊走過一排宮室后,便見四處都是行走的宮人,他們終于從方才那片“荒蕪之地”走出來了。

  “沈將軍果然厲害,這七拐八拐的路你走過一遍便認得了,今后本公主無論去哪兒都帶著你!”若弗欣喜地四下張望,又回頭看了看方才走過的路,很有些不可思議。

  “公主不怪屬下了么?”

  若弗一怔,有些難為情,“本公主怨怪過你么?”

  沈闊不言語,只回頭看了她一眼。

  若弗心虛地哦了一聲,加快步子,走上前去與他并肩而行,“你是說先前那兩次罷,頭一回是你躲在柜子里偷看,那時因徒太山你惹惱了本公主,本公主氣還未消,才會對你說那些話,”若弗偏頭看他,卻發(fā)覺他那露出的脖頸兒紅了半截。

  若弗心道這人好端端怎會紅了脖子,難道是寒風吹的,她于是道:“你若是怕冷,今后不必在外站崗的,我特許你回下處歇息,橫豎也要到年末了,我不必再去七錄齋上課?!?p>  “屬下不冷。”

  若弗于是繼續(xù)道:“這第二回么,便是我重病,以為自個兒要死在這宮里了,想著是你將我送進宮來的,心里便有氣,才罰你去殿前灑掃,又為本公主抬輦,可從你聽從本公主的吩咐,把老鼠放進鳳漓的書案中,我便把你當自己人了?!?p>  沈闊不由嗤的一笑,頭一回,他那總是冷冰冰的眼睛里點燃了一點火星子,他看向她,“這般輕易你便把屬下當作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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