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云綺不能那樣做,她的身后還有父親和哥哥。她幾乎是在一瞬間明白責任的意義,一瞬之間明白,那種東西壓在肩膀上的感覺,太過于沉重了一些。
凌晚舟還在逼著她交出幽冥弓,凌晚舟身后熊熊的烈火化作悲慘的背景圖,將他那個人襯得像地獄惡鬼般面目猙獰。
云綺輕輕地搖著頭,咬著柔嫩的唇瓣,不住地搖著頭,“凌師兄,最后叫你一次師兄,幽冥弓是我們云家的祖?zhèn)鞣▽殻也豢赡芙o你,就算是死,我也絕不給你。”
凌晚舟兇神惡煞地看著她,怒沖沖地朝她沖過來。
云綺一瞬之間去奪,第一招,用她的靈力躲過了,第二招卻躲無可躲,被凌晚舟制住,凌晚舟無情地掐住她的胳膊,惡狠狠地逼問她:“幽冥弓呢?”
擔心她安危,還沒有離去的哥哥幾步沖過來,卻被凌晚舟的一記靈力打趴在地。
父親送走了柳氏,也折返回來,與凌晚舟打了起來。
在父親的瘋狂打壓下,凌晚舟這才松開了云綺。
云綺捂著自己的胸口,猛烈地咳了幾聲,似乎要把肺都給咳出來,就在剛剛,那種死亡逼迫的感覺是那么明顯,意識都在生死間游走,她僅憑著一絲信念,苦苦地撐過來。
可是,害了父親和哥哥又被拖入戰(zhàn)局之中。
父親和凌晚舟勉強能夠打個平手,兩人都身負有傷,加上父親看到周遭的情形,怒上心頭,出招狠辣,凌晚舟被步步逼退。
但是這些遠不夠。
云綺知道,凌晚舟只是一個馬前卒,站在他身后的那個羅師兄,才是真正的強者,他們這幾個人,在那人手下連撐一招都做不到。
真是太沒用了,到底該怎么做,才能保護得了自己的家人呢?
她還不想死,她還沒來得及變強,變成修真界里耀眼的存在,絕不能以屈辱的形勢死在這里。
“阿綺,我先送你離開,你上了馬車,跟柳姨一起,走得越遠越好,剩下的,交給父親和我。”
“不要!”云綺鼻子一酸,滾滾的熱淚就那樣一顆顆墜下去,“不要,我不要!”她緊緊地拽住哥哥的袖子,“不要,我不要……”
這一去,便是生離死別,她不要。
如果要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她寧愿死在這里。
她不怕死了,她什么也不怕了,她想跟最愛的人在一起。
“我不走,我死也不走?!彼沟桌锏亟兄?,四周是耀目的火光,空氣里早就不冷了,往日里精致的亭臺樓閣都化身為火海,四面八方地吞吐著火舌,不斷地席卷著,正如云綺心中燃著的那竄火苗。
我以我血薦軒轅!
我……
以身證道又有何懼?
人終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
在那一刻,她再也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城主千金了,以往的每一次哭泣,都有哥哥給她送上糖果,都有父親輕輕地摸著她的腦袋。
她總以為自己還不到長大的時候,可以肆意地享受這種被愛的感覺。
可此時此刻,她要把那些任性和寵愛一點點從自己身上剝離出去,她要變強,變得足夠強,才能站在父親和哥哥面前,像他們小時候保護她那樣,勇敢地站出來,阻擋敵人的腳步。
胸口的灼熱,引動著強大的力量灌入四肢百骸。
她聽見耳畔有人焦急地大喊著:“阿綺,綺兒……”
而她,進入了入定的狀態(tài),她的面前站了一位冷冽的藍衣少女,少女的面容看不清楚,只覺得她英氣逼人,風姿颯爽。
她認得,少女的背后背著一柄弓,幽藍色,美輪美奐,卻煞氣逼人。
少女問她:“你可知道水之內涵?”
那一刻,她的心異常堅定,“上善若水,水之內涵,至柔至剛,為所愛之人至柔,亦為所愛之人至剛?!?p> “可愿為守護所愛之人而戰(zhàn)!”少女的聲音擊穿心靈。
她抬眸,泛著晶瑩熱淚的目光越發(fā)堅定,高聲喊道:“愿為守護所愛之人死戰(zhàn)到底!”
“從即日起,你便是幽冥之主,主人千年等待,終究得償所愿。云綺,遵照主人遺愿,契約之前,你可愿繼承她的遺志!”
云綺沒有選擇,堅定答道:“愿意!”
“云氏一族第五十六代傳人云綺聽令,吾乃云氏初祖,命你竭盡一生,率我云氏族人,破開結界,重登修真界,此志不成,此心不絕?!?p> “云氏一族第五十六代傳人云綺在此起誓,必率我云氏族人,破開結界,重登修真界,此志不成,此心不絕。”
“誓約已成,契約已達,幽冥自此效忠新主,絕無背離!”
一瞬之間,藍光大盛,靈力之強,瞬間彈開意欲對她下殺手的凌晚舟。
漫天之水席卷而過,火勢瞬間熄滅,只留下滾滾濃煙與黑色焦土遍地,少女執(zhí)弓而立,氣質冷艷而絕美,剛剛還苦苦掙扎的她,早已經換了一種神情。
她有一種幽冥附體的寧靜感,那種冷冽肅殺之氣,是千年戰(zhàn)役才能積累下來的,即使是實力遠高于她的凌晚舟,看到那樣的氣勢,也只能訕訕而退。
還在水中尋找空間戒指的珞淵,意識到自己被騙了,憤怒地沖進來,看見云綺手中的幽冥弓,憤怒地往前掠過去奪。
幽冥弓護主,強大的結界張開,反而將珞淵給彈了回去。
連珞淵都沒有辦法抗衡幽冥弓?
凌晚舟扶著掌門師兄,小聲道:“師兄,要不我們退吧!您剛才一戰(zhàn),已經受了內傷。”
眼看著肥肉就在面前,珞淵哪里甘心就這樣退場,憤怒地拂開凌晚舟道:“你怎么不殺了她?你可知道幽冥弓對本座意味著什么?”
珞淵氣息不順,雙眸猩紅,仿佛入了魔一般。
凌晚舟急忙勸道:“師兄,切莫動氣,再這樣下去,非得走火入魔不可,長老們不在,你可一定要穩(wěn)住啊!”
“滾!”
珞淵早已瘋魔,喪心病狂地直擊云城主。
“父親!”
“父親……”
云綺和云以澤的聲音一同喊出,但他們的動作終究是沒有珞淵來得快。
珞淵雙眸充血,已經瘋魔。
云城主甚至來不及反應發(fā)生了什么,便被一只血手洞穿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