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胸口的碩大窟窿晃動了心神,幽冥雖能護(hù)住她,卻沒有去護(hù)她之外的人。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在那個瘋子的攻擊中倒下,歇斯底里地大喊。
那人再一次抓住了她的哥哥,惡狠狠地威脅道:“小丫頭,聰明的話趕緊把幽冥弓交出來,不然我就殺了你哥哥,反正已經(jīng)殺了一個,我不介意再多殺一個!”
哥哥沖她喊道:“阿綺,哥哥死不足惜,我們云氏瑰寶絕不能獻(xiàn)給仇人?!?p> “哥哥!”云綺眸中有淚,心里如刀攪一般疼痛。
幽冥的聲音出現(xiàn)在腦海之中,“學(xué)過射箭嗎?”
她認(rèn)真地點(diǎn)頭,哥哥好武,她從小也跟著學(xué)過一些皮毛。
“拉開弓弦,凝水成冰!”幽冥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著。
她拉開弓弦,冰霜之箭在手中凝結(jié),直對著珞淵。
珞淵仰天而笑:“小丫頭,別做無謂的抵抗,以你練氣的修為,就算有幽冥弓又怎么樣?你這一箭,連我的護(hù)體結(jié)界都穿不破,你若是不怕,我還大可以將你哥哥拿來當(dāng)個人肉盾牌,到時候,骨肉相殘,可就不大妙了?!?p> 云綺有些猶疑,終究沒有把箭給射出去。
珞淵癲狂說道:“小丫頭,我知道幽冥弓認(rèn)你為主了,你自絕吧,等你自絕之后,幽冥弓無主,我便放了你哥哥,還有這院子里的所有人?!?p> 云綺緊咬著牙關(guān),哥哥的聲音回旋在耳畔:“阿綺,不能聽他的。你有幽冥弓,可以自保,若是把弓給了他,他隨時可以反悔,他絕不會留下活口,叫人傳唱他的惡行的。”
哥哥說的這些她都知道,但是她不能視哥哥的安危不顧啊。
“阿綺,快射,哥哥不怨你,哥哥愿意一死!九泉之下,對得住先人?!?p> 云綺再一次拉弓,含淚望著哥哥,閉著眼睛,將弓拉到最滿,嗖的一聲,破空而出。
耳畔,是空氣被穿破的氣流之聲。
有人應(yīng)聲而倒,來不及說出一個音節(jié),就已經(jīng)氣絕。
那是幽冥弓沉寂千年之后,第一個殺的人。
凌晚舟也絕想不到,這一份殊榮,竟然會輪到他。
云綺睜眼,裝作鎮(zhèn)定模樣,用一生氣力偽裝出堅強(qiáng)決絕,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說道:“你殺我父親,我殺你師弟,一命償一命,雖不能絕我內(nèi)心傷悲,但也明我志向,此仇已結(jié),不共戴天,羅淵,你記住,但凡我還活著,但凡我還有一絲氣力,我必叫你也嘗一嘗家破人亡之痛?!?p> 珞淵有些慌了,他從沒有泄露過性命,怎么會叫小丫頭知道了?難不成是……
他看了看地上躺著的凌晚舟,猜測是他泄密了。
師弟之死,并不能叫他傷心流涕,他只煩惱,回去之后又得面臨長老殿的一番追問,麻煩是麻煩了一些,但若能得到幽冥弓,他便不怕。
“小丫頭,你當(dāng)真不顧你哥哥之死活?”
云綺亦回道:“我哥哥若死了,你這輩子便得不到幽冥弓。我寧毀了它,也絕不給你這殺父仇人?!?p> “……”
這番情形,珞淵也不敢輕舉妄動,兩人便那樣站著對峙著。
風(fēng)蕭蕭,吹來煙霧濃濃,煙霧之中,裊裊婷婷走來一曼妙女子,看不真切面容,卻叫珞淵的臉色白了幾分。
“師兄,你看還記得搖兒?”久別的聲音像地獄惡鬼,把珞淵嚇個半死。
他緊盯著那團(tuán)霧氣,大聲呵斥道:“誰人在那裝神弄鬼?”
“裝神弄鬼?師兄難道不知,這世間還有奪舍重生之法嗎?”
“你……你真是搖兒?你……你想怎么樣?”
“我想叫你把該還的東西都還回來!我要你去死!”
“啊……”珞淵忽然捂著腦子,有些癲狂,迷霧之外,孟扶搖微微一笑,嫌惡地看了一眼珞淵,身后的王川不由得得意道:“原來這就是修真界元青門的掌門珞淵啊,看上去也不怎么樣嘛。竟還會被鬼神之事嚇到,還真是我修真者之恥呢。”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孟扶搖冷聲道。
遠(yuǎn)處玉蘭樹梢,冷清秋催動紫云珠設(shè)陣,一個幻陣,竟將這個金丹強(qiáng)者困于其中。
“兵者,謀也,上謀心,下謀兵。我算是見識到了。不過這樣看來,他不會真的殺了自己的師妹吧?那可是他師父唯一的女兒??!”王川神秘兮兮地猜測道。
孟扶搖神色一僵,睨了他一眼道:“那誰知道,你想知道自己去問他?。俊?p> 王川猛地?fù)u搖頭,“他執(zhí)念頗深,若不是這番沒有拿到幽冥弓,心態(tài)炸了,我們也沒有這么容易制住他。還是別惹麻煩了,我跟大冰塊,還有冷長老三個人加起來都打不過的老妖怪,我可不想去招惹。”
冷清秋已經(jīng)把云以澤從陣中解救出來,步履幽幽地朝幾人過來,“快些離開這里吧!這個陣法困不住他多久的!”
孟扶搖去拉云綺,在云以澤和孟扶搖兩個人的擔(dān)保之下,云綺將信將疑地跟著冷清秋和王川出了城主府。
出門之時,回頭一望。
這個曾經(jīng)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已然成為一片廢墟,她望著茫茫的焦土,心中的一團(tuán)火將自己十多年的富貴生活都化為了灰燼,等再一次看向天外時,天空廣闊,一望無垠的修真大道正在前頭等著她。
老城主的喪葬事宜匆匆交給了柳家來辦,一行人住進(jìn)了柳府,受到了柳家的禮遇。
孟扶搖坐在窗邊看外邊人來人往,都是來吊唁云城主的,云綺和云以澤兩人披麻戴孝,跪在祠堂里面,一跪就是七天,直到過了頭七,把老城主安然地葬了。
珞淵再也沒有來過。
他回修真界去了。
孟扶搖在想,他應(yīng)該是不會再來了,凌晚舟一死,他的長明燈就滅了,長老殿的幾位長老們一定不會坐視不理,該到了興師問罪的時候,珞淵冷靜下來,有更多的事情要處理,算是暫時放棄了幽冥弓。
這樣也好,至少保住了云家兩兄妹的安全。
只是未來又在何方呢?
她看著渺遠(yuǎn)的天穹,陷入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