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寧小北和寧父默契地沒有提及寧小北離婚的事情,直到寧小北將車停在了單元樓下的停車位上,寧父才一臉欲言又止地跟寧小北說:“一會兒上去,如果你媽說了什么,你別跟你媽較真,她那個人……”
“爸,我知道,當(dāng)年我不聽你們的話,如今自作自受,我媽說什么,我都不在意。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不等寧父說完,寧小北先一步打消了寧父的顧慮。
“別這么說,誰能看人不走眼呢,何況秦銘也不是那種壞到骨子里的男人,前些年對你還是很好的。只是你媽心里,那個坎兒不好過,所以讓讓她。”聽到寧小北自我嘲解,寧父的心里著實不舒服。
“好了,爸,我們上去吧?!睂幮”辨i了車子,挎著背包,撒嬌地攙著寧父一同上了樓。
“媽,我回來了?!睂幐复蜷_門,讓開身子讓寧小北先進(jìn),寧小北進(jìn)了房子先是聽到了母親爽朗的笑聲自客廳傳了過來,轉(zhuǎn)頭看了眼寧父,看到寧父也是一臉不知情的樣子,才沖著房子里喊了一聲。
寧父、寧母所住的這套房子,是寧父任職期間分配下來的,三室兩廳,面積不大,裝修也是中規(guī)中矩,只是家里的家具陳設(shè)看上去比較高檔有品味。
而這套高檔且有品味的家具擺設(shè),是前幾年寧父退下來后秦銘托人從外地訂購來的,費了一番功夫。
如今,秦銘留給這個家里的,除了這套家具,就只剩下怨憤了。
“你怎么回來了?”寧母聽到寧小北的聲音,忙自沙發(fā)上站起快步走向玄關(guān),看著自己女兒已經(jīng)換了拖鞋,將包掛在玄關(guān)的衣架上,一臉詫異地問道。
“我怎么就不能回來了,這兒是我家?!睂幮”毙χf道,“誰來咱家了?看你笑得那么開心?!?p> “這兒哪兒是你家,十八年前這兒就不是你家了?!睂幠刚f著,臉上的笑容收起,轉(zhuǎn)身又往客廳走去。
“誒呦,當(dāng)媽的怎么能這么說閨女呢,聽了多讓人寒心啊?!睂幮”辈挪焕碜约簨寢屚蝗坏淖兡?,隨著寧母進(jìn)了客廳,看到沙發(fā)上坐著的秦嵐,笑著打了招呼,“秦姨,您來了?!?p> “小北回來了?!鼻貚挂贿呅χ罅恐鴮幠敢煌哌M(jìn)客廳的寧小北,一邊站起身子跟寧母說道,“那我先走了,那事兒你那邊先聯(lián)系著,我這邊回去跟鄧霖也說說。”
“好的,那咱們改天再說?!睂幠笐?yīng)著,寧小北回來,她這會兒已然沒了心思和秦嵐再繼續(xù)聊下去,便也沒客套地說留客的話。
“小北,在家好好陪陪你媽媽,你的事兒惹得你媽媽難過了好一陣子?!鼻貚古R出門看著寧小北說道,而這句叮囑的話像一根銀針,刺破了寧母心底已經(jīng)膨脹到了極限的怨憤。
“那我先走了?!鼻貚箍吹綄幠竿蝗坏撵o默,有些尷尬地跟寧母打了招呼,便往門外走。
“嗯?!睂幠笐?yīng)了一聲,看著秦嵐走出房門,氣呼呼地轉(zhuǎn)身便往客廳走去。
“秦姨慢走。”將人送走,寧小北對著秦嵐的背影喊了一句,而后急急地關(guān)上門,小跑地追上已然生氣的寧母。
“媽,你看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掉臉呢,多不好?!睂幮”鄙焓?jǐn)v住寧母,賣乖地樣子讓寧母沒來由地紅了眼睛。
“你自己看看你這都是什么事,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你離婚的事情整個院里誰不知道?!睂幠刚f著,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坐在了沙發(fā)上。
“好了,我錯了,你先別哭了。”從小,寧小北最害怕的就是寧母的眼淚,只要寧母流淚,天大的不愿自己也會先低頭妥協(xié),當(dāng)然,除了和秦銘結(jié)婚的事情。
“你錯了,你錯了,你現(xiàn)在知道錯了又有什么用。當(dāng)年我和你爸怎么跟你說的,你哪怕聽進(jìn)去一句呢,如今也不至于這樣。”寧母越想越懊惱,越說越來氣。
“好了媽,咱不說以前了,那如果沒和秦銘結(jié)婚,哪兒來的秦雅呢。想想你的乖外孫,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過去了。”如果是兩個月前,面對寧母這般的念叨,寧小北或許會徑直躲進(jìn)自己的臥室,但,經(jīng)歷了2204老爺子的事情,看著面前與2204老太太年齡差不了多少的寧母,寧小北再無奈,依舊想著辦法哄寧母開心。
“雅雅前天給我來電話了,讓我對你的事情不要管,你看,孩子都比你懂事?!碧岬阶约旱膶氊愅鈱O,寧母的臉上平和了許多。
“媽,你沒跟她說我和秦銘離婚的事情吧?!睂幮”奔泵柕溃拔蚁氲人罴倩貋?,當(dāng)面跟她說。”
“我沒說,我看雅雅沒提,我也沒敢多嘴?!睂幠干钗豢跉?,舒緩著自己的情緒。
“媽,我餓了?!彪x婚的事情如何跟女兒講,自己還沒想好,聽到寧母沒提這茬,寧小北瞬間舒了一口氣,看到寧母不再跟自己計較離婚的事情,忙找了借口換個話題。
“就知道吃,四十多歲的人了,還跟二十出頭時一樣沒心沒肺,你說你以后怎么辦?!睂幠敢贿厙Z叨,一邊喊,“老頭子,你又在房子里忙叨什么呢,趕緊去買點肉吧,咱們中午吃雜醬面。”
寧父在進(jìn)門看到秦嵐的時候,就進(jìn)了臥室。
秦嵐是鄧霖的母親,自小,兩家人看著鄧霖和寧小北要好的模樣,心中當(dāng)然是有意撮合的,畢竟兩家知根知底,孩子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也好。
誰都沒想到寧小北會突然帶回來秦銘,并且非君不嫁。
為這事,秦嵐沒少當(dāng)著寧母的面兒埋怨寧小北,尤其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如今已經(jīng)四十多歲的鄧霖對于婚姻完全不當(dāng)回事,秦嵐更是將鄧霖不婚的根結(jié)推脫到寧小北身上。
作為疼愛了一輩子閨女的寧父,對于秦嵐這些莫須有的怪罪,當(dāng)然是不喜的,所以,看到秦嵐,寧父一般都會避開。
“好,我這就去?!睂幐笍呐P室走出來爽朗地應(yīng)著,已經(jīng)再次將外套穿上,“要不要再買點鹵味?”
“買點吧?!睂幠缚戳搜劭吭谧约杭绨蛏系膶幮”?,對著寧父點了點頭。
此刻的寧小北靠在寧母的肩頭,眼淚順著臉頰一點點的流著,她不敢放聲哭,不敢吸鼻子,不敢說話,就怕寧母看到自己的異常。
無論自己曾經(jīng)做過多么荒唐的事情,更無論自己曾傷過父母多深,只要回到家,她就是他們的寶貝。
他們知道自己愛吃什么,需要什么,即使責(zé)備與嘮叨,也舍不得出言太重,這就是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