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藥一低頭一抬頭的功夫,嘴里就叼著兩條肥美的錦鯉,再一甩頭,魚正好落在涼月的腳底下。
原來這只狗子從剛才就瞄上了這些魚兒了,一見到自家主子把魚竿變出來,立刻就歡實(shí)起來了。
三條,四條,五條……魚兒擺尾,水花濺了涼月一裙子,玄暉勾了勾手指,魚兒就像串了線似的都往他那邊去。
剝鱗剖腹,架火串肉,一看就不是頭一回了。
玄暉烤魚,山藥烤火,涼月愣了半晌都沒過去。
只聽玄暉道了句:“你這么沒用?這就被唬住了?餓!就要吃!管它什么鯉!”
“也不知你占了什么理?!?p> 論吃,玄暉還是很專業(yè)的,花釀只愛喝酒品茗,輕羅館的廚子皆是為玄暉專門預(yù)備的,有時候玄暉捉妖捉到了一半,沒什么工作動力的時候,哪怕是三更半夜,他也會到輕羅館吃一頓熱乎又講究的。
涼月竟不知道,玄暉不僅吃得明白,做得也明白。
他從袖口里掏出來的,不是什么錢財(cái),也不是什么法器,而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鍋碗瓢盆筷子湯匙。
顧涼月真是不知道看上去風(fēng)塵仆仆上天入地來去如風(fēng)的妖判大人居然還有做宅男的潛質(zhì)。
不過一番調(diào)配之后,梅花碗里的片片魚肉,當(dāng)真美味極了。
“小東西!那瘋子又不要你了?”
一根魚刺扎到了涼月的上顎,痛得她連胃口都沒了。
顧涼月翻了個白眼。
“我只是出來散心。散!散!心!”
“哦?!?p> 玄暉應(yīng)了聲,突然又道:“以后你就住在霧涯吧。”
這是一個祈使句。
顧涼月扯了抹笑容,搖頭:“不用,我怕迷路。”
涼月以為玄暉會冷臉,或者再挖苦她一頓,可這男人居然“噗嗤”一聲,笑了!
顧涼月覺得,玄暉還是不笑比較好看。
“沒見你靈力見長,你說冷笑話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強(qiáng)了?!?p> “我長了,要不咱倆打一場?”
顧涼月?lián)屜略挕?p> 玄暉不與理會,二人又默默地吃起來,其間只有山藥發(fā)出扛哧扛哧吃東西的聲音。
顧涼月想找個機(jī)會緩解一下安靜到尷尬的氣氛,正好抬眼瞧見玄暉頭頂白茫茫一片里,突然冒出來一個紅球,而那個紅球還越來越大了!
直到那顆紅球落到一丈之外,顧涼月才瞧清楚它不是個球,而是個人,還是個拔劍刺來的人!
“小心!”
顧涼月喊了聲,推了下玄暉,卻感覺自己身子一輕,玄暉抱著她,退到了三丈之外的地方。
“差點(diǎn)就被串成狼肉串了!”
顧涼月冷汗起了一層,心說還好是玄暉本有提防,不然他可能推不動這個漢子。
玄暉冷暼了顧涼月一眼,問她:“你沒吃飽?”
涼月嬉笑:“這話說的,誰敢惦記妖判大人?。 ?p> 那個穿著紅色衣裳的人把自己弄亂的頭發(fā)捋好了,才又舉劍上前,顧涼月這才瞧清楚,這是個男人,穿紅裳的男人。
男子著紅裳,并不算稀奇,顧涼月活了兩世,也算見過點(diǎn)世面,只是這衣裳好不好看,主要在于穿這衣裳的人好不好看,正所謂顏值即真理。
顧涼月沒想到中年大叔留著滿臉胡茬兒還喜歡裝嫩,雖然這衣裳上繡著黑色的暗紋,但是只要看到那張臉,依舊還是很影響審美。
男人一腳踢散了火架,又用劍挑了根火柴朝著顧涼月扔了過來。
顧涼月只顧著盯著男人滿含恨意的臉和吐槽他糟踐這件衣裳的罪過,根本沒注意到。
好在那根火柴被山藥一爪子打了回去,落在男人紅裳的衣擺上,男人閃身躲過,怒氣更盛,劍指玄暉:“小畜生,敢暗算本尊!”
“誰暗算誰?你在罵你自己吧?”
顧涼月在人界張狂慣了,張口就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玄暉往左邊挪動了一步,擋住了欠嘴的顧涼月,顧涼月只能從玄暉披散的長發(fā)后面去看那個有膽叫妖判“小畜生”的家伙。
此人靈力深厚,他的劍發(fā)著如火的光,倒是叫涼月腦海里的某根弦搭上了。
他不是人,他是神。
玄暉抬起手里的劍,橫在身前,與那顯得氣急敗壞的神說:“霧涯乃神族禁地,你想我殺你?”
“殺我?小畜生!借你一百個膽子!”
紅衣的神被觸怒了,提劍沖了過來,他化成一道紅光而來,玄暉把身后的顧涼月推到了一邊,說了句“閃遠(yuǎn)點(diǎn)”,就與那人一般,化作一道紅紫色的光。
兩道光從地上糾纏到霧氣之中,把繚繞的霧氣照得淺薄了一些。
涼月爬上了山藥的背,那位天神不是來算賬就是來報(bào)仇的,顧涼月可不想做池魚,她得先找個安全的地縫,觀戰(zhàn)。
紅衣神一劍掀飛了地皮三寸,差點(diǎn)把大殿直接端了。
顧涼月抽抽嘴角:
“山藥,我們上去?!?p> 玄暉手里的劍還沒有出,他只是一味地躲閃,倒像是很想讓似的。
他沖著紅衣男說:“未央上神小心傷筋動骨?!?p> 這懟人的脾氣,倒是叫涼月感覺非常舒適。
那個叫未央的神氣得胸口起伏了好幾下,怒氣把脖子根都染紅了。
“山藥,你說誰能贏?”
顧涼月從袖子里掏出兩塊糖,山藥見者有份。
吃到甜頭的山藥沖著顧涼月嗚嗚地叫了兩聲,又把那顆她還沒入口的糖也學(xué)摸了過去。
“就知道吃。”
未央上神似乎真的體力不支,一個上神居然打不過一只妖,涼月這才算對玄暉的實(shí)力有了新的認(rèn)識。
他怒火中燒,目光掃過坐在檐崖上的顧涼月,驟然變得狠絕。
顧涼月一呼一吸的功夫,脖子前就多了把劍,未央上神站在顧涼月身后,揪住顧涼月的脖子就把她提了起來。
“小畜生,不要以為翼山是你的地盤,你就敢放肆地不知尊卑,莫要忘了,就是你爹玄鷹也得對我禮讓三分!你一個被收養(yǎng)的雜種,也配和我斗法?”
顧涼月抬頭看了眼未央上神,這家伙也正好瞧著她。
顧涼月眨巴了幾下眼睛,十分真誠地與他道:“你抓我有什么用?妖判大人他巴不得我死。”
未央上神嗤笑一聲,顯然不相信:“你當(dāng)我不識得你?你可是萬妖之主!你們妖界的寶貝旮瘩!”
“嘿嘿!你看?”
顧涼月指向前方,未央上神見玄暉竟然自己往殿外走了!他還擺擺手道:“要?dú)⒁獎帲S便!”
牛皮繩
未央:我的男的!我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