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年才出一個的妖主,玄暉說不要就敢不要了?
未央上神心里嘀咕著。
他低頭看這個小丫頭竟然也無懼自己的劍,又悠哉悠哉地坐了回去,低頭剝糖紙。
未央這才想起來,這小丫頭雖為妖主,卻是人族,與玄暉心里記掛著的那個,差了十萬八千里。
怪不得這么不上心,他可能真的巴不得這小丫頭早點死,下一任妖主也能早點降生。
未央上神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就被山藥用圓嘟嘟的腦袋拱到了一邊去,它坐在顧涼月身邊,又去蹭顧涼月的手,看來是糖還沒吃夠。
“給你?!?p> 顧涼月又喂給山藥一顆,最后剩下的一顆,她抬起頭舉著手遞給未央上神。
“老爺爺,你要吃糖嗎?”
未央上神嘴角一抽,她敢叫自己:“老爺爺!”
顧涼月沖著鼻孔喘粗氣的未央上神無辜地說道:“您怎么著也得十幾萬歲了吧?不叫您爺爺,要不,該叫老祖宗?”
未央上神差點背過氣去。
“小崽子!你信不信我一劍戳了你!”未央沒了耐心了。
涼月卻極為有耐心:
“您來這兒喊打喊殺這么一會兒,就是為了來給宮殿起地皮的嗎?”
未央上神對于這個初次見面的妖主本就沒什么好感,沒想到她還是個碎嘴皮子的小丫頭片子!
“我得離她遠(yuǎn)點?!?p> 這個念頭一從腦袋里鉆出來,未央就下定了一輩子的決心。
“小畜生!你別走!”
未央追了出去,卻發(fā)現(xiàn)玄暉竟然抱著胳膊在殿外候著他,見未央沖出來,他也只是斜眼睨了下,道:“幾天了?天上地下地追,不夠掉價的!你們上神都這么閑,難怪一年到頭沒什么功德!”
“你把我女兒關(guān)在哪里?”
未央這回不拔劍了,仿佛剛才那點怒氣都宣泄沒了。
因為宣泄也沒有用,他也打不過。
“你沒長腿兒?不會自己去找?”
玄暉一向喜歡懟人,懟神仙的時候他來得更歡。
要是能找到,未央一個上神還用在這兒受一個后輩的氣嗎?
翼山有多大暫且不說,單是這霧涯上下幾重,別有玄機(jī),他剛才差點把自己逛丟了,又上哪里去找呢?
一時之氣,未央上神覺得自己能屈能伸忍得住,玄暉吃軟不吃硬,上神只好陪了笑臉:“銀粟還是個孩子,胡鬧慣了。”
“三萬歲的孩子真是稀奇?!?p> 玄暉微微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未央硬咽下一口氣,又說:“她去人界游玩,闖了多少禍,惹了多少亂子,給你造成什么損失,我們照價賠償便是,你何必咬著人不放呢?你抓她,對你沒有一丁點兒好處!你把銀粟放了,我們鳳族自會教育?!?p> 玄暉聳了下肩膀,從嘴里吐了一聲淡漠地“呵”。
“人命多少錢一斤?你給我稱稱?”
玄暉一言,叫未央哽了下。
若是旁人的性命,也不是他一個妖判該管的。
未央回頭望了眼,要是這孩子的命,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果然剛剛玄暉是演戲給他看的。
人族做妖主,真是開天辟地的頭一遭。不過也好,人族的脆弱之處便是命短。
想及此處,未央便也不心急了。
“就當(dāng)是看在銀粟她是青染親妹妹的份上,你就饒過她這一回?!?p> 聽得“青染”二字,玄暉本來就不大好看的臉色又黑了三分。
你珍視的人,旁人卻只當(dāng)是談判的條件,用著了才想起來提一嘴,試想那份心酸要怎樣才能吐得明白?
“我怎么不知道青染還有你這么個爹!”
話落了地,人已離去,未央不知玄暉是何意,只得跟上去。
翼山共有三重結(jié)界,最上重為霧涯,妖判的木屋就在那里,霧涯之上,本還有妖王殿,如今也破敗了。
第二重為萬妖洞和蒼木林,為群妖聚集生活、繁衍生息之地。
第三重便是莽原,是關(guān)押犯了重罪的妖族之處。
未央跟著玄暉穿過蒼木林,在濃重霧氣下,未央早就繞暈了,只依稀覺得是走了大半個時辰,才進(jìn)入了萬妖洞。
萬妖洞雖然名為洞,但實際上是是各族群妖族群居之地,與人族城郡頗為相似。
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前,這里真的是洞,但是人族尚且在進(jìn)化中筑建文明,妖族又怎會墨守成規(guī)?
萬妖洞的集市甚為熱鬧,熙熙攘攘的妖群里夾雜著不少進(jìn)化不夠完全的妖獸。
玄暉引著未央走進(jìn)去,未央好歹也是上神,倒是沒被唬住,他只是想象不出,玄暉把他引至此地做甚?
從來到哪里都會受到禮遇的鳳族首領(lǐng)沒想到一介妖判招搖過市居然連個向他行禮的妖都沒有,甚至所有人見了他都要繞道走,自動在他身邊留出一人多的距離。
沒有一人向玄暉打招呼,更沒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你領(lǐng)本尊到此干什么?本尊沒興趣買你們妖族的破爛兒!”
未央上前去抓玄暉肩膀,才想喝一聲:“小畜生!你耍我!”
玄暉正好頓住腳,指了指路邊的一個小攤子。
“賣沙子……”
“賣沙子!”
“嗚嗚……賣沙子?。。 ?p> 未央扭頭一看,“啊”了一聲,嘴巴張了老大,只見那攤子上擺著一堆土,土堆有一人多高,而這土堆邊上坐著個臟兮兮的妖,蓬亂的頭發(fā)上沾滿了黃土,雙手指甲里都是黃土渣子。
未央走進(jìn)再看時,才發(fā)現(xiàn)女孩兒胸前帶著獨(dú)屬于他們鳳族的圖騰吊墜。
“銀粟?!”
未央呼出聲,俯身把少女從地上抓起來,又嚇了一跳。
少女雙瞳蒙著一層灰綠色的布條,嘴唇干裂,嘴角都是干皮。
未央無論怎么喚她,她都沒有反應(yīng),只是一直扯著脖子喊著:“賣沙子!賣沙子!”
她不停地喊,嗓子早就喊啞了,卻還像只打鳴的公雞,扯著脖子喊個沒完沒了。
她除了嘴,其他感官都被奪走了!
未央給女兒灌注了靈力,又解開了玄暉的法術(shù),銀粟這才停止可像傻子一樣的呼喊。
她再也不喊:“賣沙子了?!?p> 未央喂了女兒一些甘露,她才口能辯,耳能言,又過了會兒,眼睛才徹底恢復(fù)了。
銀粟瞧清楚扶著自己的人是自己的父親,“哇”地一聲就哭了。
“父尊!他們都欺負(fù)我!這里所有人!不對!是所有妖!他們沒一個人給我口吃的喝的!他們還打我!你看你看!父尊!女兒疼死了!”
牛皮繩
賣沙子啦! 賣啥子啦? 賣傻子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