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雞飛狗跳

　　日光荏苒，歲月如梭，轉(zhuǎn)眼十五年過去了，在這十五年里，趙嶸終于弄明白了，這個朝代叫做北岐。這是歷史上沒有的一個朝代。一個類似于西晉，但又不是西晉的朝代。北岐立國百年。政治穩(wěn)定，文化昌盛，經(jīng)濟(jì)繁榮，四夷臣服，八方來朝?；实坌遮w，年號文成。自己的父親是皇太子趙有楨，在自己出生前一天去世。

　　私下里趙嶸在太子妃的教導(dǎo)下，其實(shí)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于北岐的人事關(guān)系，文化禮儀生活習(xí)慣也聊聊熟悉。當(dāng)然了有些東西也不用她教。趙戎堂堂二十一世紀(jì)文科大學(xué)畢業(yè)生，有些近兩千年的，文化積累。背這些還不是小菜一碟啊。可是這些卻不能對別人說，有時候連太子妃都驚訝于他的學(xué)識見地。但還是本能的告訴他，要想活著，你不能太聰明。趙嶸當(dāng)然知道，看過太多宮斗電視劇了。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所以他沒事就故意。出去裝傻充愣，惹是生非，成了讓無數(shù)人頭疼不已的宮中大魔王。

　　而小宮女，小太監(jiān)沒事愿意逗著小皇孫玩，“來，小皇孫，奴婢問你，你幾歲了啊。”

　　小趙嶸故意掰著手指頭，面露難色，“一，二，三，五，六，七，八，九，十”然后伸出九個手指頭，

　　“我十一歲了。”眾人轟然大笑?？粗麄冃Γw嶸也笑了。你們這群傻子，我逗你們玩呢，還真以為我傻啊。

　　一個小宮女問道“殿下，昨天十一歲了，今天還十一歲嗎？”

　　趙嶸故意拉著長腔說道“那我十五歲了。”宮女太監(jiān)又是一陣哄笑。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大膽奴才們，敢戲弄皇孫，你們不要命了嗎?！币粋€太監(jiān)總管模樣的人怒喝眾人，小宮女小太監(jiān)忙把脖子一縮，低下頭，站成一排。“魏總管?！壁w嶸一看他心中不喜，這魏總管總是陰陽怪氣的，感覺不正經(jīng)。

　　魏總管仰著頭，不看眾人，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們這些奴才，就是這樣照顧皇孫殿下的，也不知道給他擦一擦鼻涕?！倍紫聦π≮w嶸說，“皇孫殿下，這些奴才無理，你該罰就罰千萬別慣著他們。他們這些身份卑賤的奴婢們，就是蹬著鼻子上臉?！?p>　　小趙嶸故意一擦鼻涕，漏出一個孩子才有的天真笑容，：“魏總管，沒事他們跟我玩呢?！闭f完歡歡喜喜的拉著小宮女，小太監(jiān)們一蹦一跳的，往前走了。

　　魏總管在后面，低頭道“是，殿下玩的高興就好。”說完，漏出一絲怪異的笑容，似乎是嘲諷，又似乎是惋惜，轉(zhuǎn)瞬即逝，微不可查。

　　“呀……，”

　　一個宮女尖銳的叫聲響徹宮內(nèi)外，掃地的，搬東西的走路的太監(jiān)宮女們齊齊向浣衣坊張望，只見浣衣坊內(nèi)衣服架上，衣服上用毛筆大大的寫了幾個字“洗的真干凈。”每件衣服上一個字。歪歪扭扭。特別丑，特別扎眼。

　　紫光殿，一位素衣貴婦坐在案幾錢，陰沉著臉一句話也不說，底下同樣坐著一群妃子模樣的人，“太子妃，不是我說啊，戎兒可得好好管管啊，皇上才賜給我的衣服，我都沒舍得穿，就被他給花了。這怎么見人啊。”

　　“誰說不是啊，你看你看，我這可是杭州的云錦絲綢，用金線縫的，鑲嵌的珠子是東海的東珠。價值連城啊?！薄?p>　　太子妃一邊陪著笑，一邊說，“戎兒年歲尚小，實(shí)是頑皮，各位娘娘，姐妹們，請?bào)w諒，至于這衣服，我會通通按市價賠給各位，另外今日來的諸位，前日我娘家哥哥來看我，給了幾張純白的貂絨，我用不上，給諸位每人做個袍子吧。”

　　眾人一聽“哎吆，太子妃你太客氣了，戎兒確實(shí)還小，等長大了就好了?！?p>　　這時小趙戎一蹦一跳的跑進(jìn)大殿，手里拿著一個小壇子，金光閃閃。眾人一看，簇?fù)砩蟻恚笾男∧樀?，嘻嘻笑著“哎吆，戎哥兒，真是越張?jiān)侥涂?，將來不知道迷死多少花季少女呢，太子妃娘娘，咱們?nèi)指?，將來一?zhǔn)有出息，”

　　太子妃聽著眾人奉承很是受用，突然臉色一變，“你手里拿的什么？”

　　小趙戎把頭一歪，“這個？你屋里的。我看挺好玩。想給母妃做點(diǎn)好吃的。用他盛飯用”

　　太子妃急道“來人，來人，把他拉下去，今天不準(zhǔn)吃飯?！毙√O(jiān)不解其意，一看小皇孫手里拿的這不，一夜壺嗎，把太子妃的夜壺拿著，到處轉(zhuǎn)，可不得挨罵啊。

　　當(dāng)下也不敢吭聲，拉著趙戎匆匆出了大殿。眾女眷捂著嘴也不說破，道一聲告退，就退出了大殿，只剩下太子妃，在那里，抓著裙子，閉著眼睛，默念“親生的，親生的，親生的”。

　　趙嶸怎么能不知道這是夜壺啊，在這人心險惡的宮中，每個人對皇位都虎視眈眈。不裝傻充楞怎么能活下來啊。

　　一隊(duì)侍衛(wèi)排著隊(duì)伍，昂首挺胸的，走過去，今天是二十三，本就不明的半塊月亮仿佛害羞的大姑娘一樣躲進(jìn)了云里。人都說十七十八黃后昂摸瞎，可這二十三的月夜也頗有伸手不見五指的味道。“嗚，呱呱古?！币宦曇关堊拥慕新晜鱽?，更添恐怖。

　　一個身影從小樹叢里竄出來，躡手躡腳，不消說這便是我們的皇太孫殿下趙嶸。白天被太子妃罰不準(zhǔn)吃飯，這時候出來覓食了。

　　他身著太監(jiān)服，松松垮垮的不知道從哪偷來的。他走到一棟大房子前，房子上掛著一塊大牌子“內(nèi)膳房”（御膳房分內(nèi)外，外膳房是給太監(jiān)宮女們做飯用的，內(nèi)膳房是專供皇帝皇后妃子，以及公主王子們用的）。他貓著腰使勁一推，房門便吱呀一聲開了，他進(jìn)去連燈都不用點(diǎn)，多年的犯錯經(jīng)驗(yàn)，懲罰多半是不準(zhǔn)吃飯，他來這里已經(jīng)是熟門熟路了。

　　也不吭聲摸到灶臺，搬起來小板凳放在那，“哬，今晚上是怎么了？這么豐盛，有雞有魚，還有些糕點(diǎn)。”當(dāng)下也不客氣抓起來就大快朵頤，突然桌子一動，小趙戎立刻警覺起來，“誰？”

　　只見桌子下鉆出來一個看樣子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小太監(jiān)，一樣的松松垮垮，毛手毛腳的。不知從哪里偷來的衣服。

　　那小太監(jiān)開口問道“你是誰？怎么這么大膽子來內(nèi)膳房偷吃東西？”

　　趙戎一看這小太監(jiān)不認(rèn)識自己估計(jì)是新來的。也不客氣“來來來，見一面分一半。你可真有口?！?。

　　那小太監(jiān)也不客氣，接過雞腿就吃，然后道“一看你就沒吃過好東西，一個雞腿可別想收買我?！?p>　　趙戎奇道，“這世上有什么東西是皇宮里沒有的？”

　　“什么東西？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天下大了去了，你騎著馬幾個月幾年也到不了盡頭，南來的北往的客商們經(jīng)過綢緞，珠寶玉石，珍饈美味你換這樣的吃幾年也吃不完，”

　　小太監(jiān)幾口狼吞虎咽把雞腿塞進(jìn)嘴里，一抹。然后面露難色“還有么？我沒吃飽?！?p>　　小趙戎把盤子一抱：“沒了，我也沒吃飽！”小太監(jiān)一翻白眼切，瞧你那小氣吧啦的樣子，小爺我自己做?！?p>　　趙戎一看，想不到這小太監(jiān)，還有這一手，嬉笑：“別啊，什么你的我的啊，咱哥倆誰跟誰啊，你說怎么弄，我給你打下手?！?p>　　小太監(jiān)一臉我懂，我都懂樣子，開始指揮他生火，做飯，放點(diǎn)白面，做成了白面白粥，抓了一把糖，倆人滿滿喝了近半鍋，自己的勞動果實(shí)，就是不一樣。香。

　　“嗝，”打著飽隔，倆熊孩子搭著肩膀心滿意得的，大搖大擺走出內(nèi)膳房。

　　“從今往后咱們倆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shù)纳赖苄至?。咱們倆雙劍合璧，將來開個大酒樓，弄粥店，生意肯定火。”

　　小太監(jiān)拍著胸脯子棒棒響。

　　小趙戎交了朋友，吃了自己做的飯，也是一臉豪氣干云“火，肯定火，咱哥倆的飯店……火？吃完飯，你滅了灶臺里的火了嗎？”

　　小太監(jiān)一愣，“火？不是你負(fù)責(zé)火嗎？”兩人一回頭，火已經(jīng)上了房梁了?！暗仁裁磁馨??！?p>　　小太監(jiān)一看情況不好，撒丫子就跑，一會就看不見蹤影了。剩下趙戎在那，一地雞毛，喃喃自語，跑什么？不就燒了個房子么。

　　“不好了，走水了，快來人啊小皇孫放火燒了御膳房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

　　宮女太監(jiān)，侍衛(wèi)們不知道從哪里呼呼啦啦的冒了出來，提桶的，端盆的，叮當(dāng)亂響。忙了一宿，天明終于把火給滅了。

　　而我們的皇太孫殿下，卻沒事人似的回房睡了一整夜。老皇爺派人去叫他時，他還在留著哈喇子，做美夢。

　　乾元殿，

　　老皇爺拍著桌子問，“戎兒，朕問你，你昨晚干嘛來的。”

　　小皇孫趙嶸知道昨晚闖了禍，不敢抬頭低著頭，抓著衣角：“嗯這個，昨天沒吃飽?！?p>　　“沒吃飽？沒吃飽就燒了御膳房，害得大家都沒飯吃？”老皇爺怒號

　　趙戎說道“我和一個小太監(jiān)一起做飯吃。我們倆是哥們。”

　　老皇爺問道“哥們，他叫什么？”

　　小皇孫一臉無辜的搖頭，“不知道?！?p>　　老皇爺又問“那他是哪個房里的？”

　　小皇孫還是搖頭，“不知道?！?p>　　“那他長什么樣子總該知道吧?！崩匣薁斠呀?jīng)絕望了。

　　小皇孫趙戎還是搖頭“不知道?！?p>　　剩下風(fēng)中凌亂的老皇爺，抓著龍袍“冷靜，冷靜，我養(yǎng)的，我養(yǎn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