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淮說替她改了名,將軍府就再無一人提起她是蘇家小姐一事。甚至過了幾日,鐘淮將她作為鐘月的一切憑證給了她,跟真的一樣,蘇晚一度懷疑她真的成了另一個人。
也好,也好!反正她不想再和蘇家有什么牽連。
從現(xiàn)在開始,她便是鐘月。
但是她成為鐘月的路上最大的絆腳石竟是粱錦。自打認識了她,他便熱衷于讓她和蘇家小姐見上一面。
“小爺真是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兩個如此相像之人,月妹,啊不對,你說過叫你月兒的,月兒,你敢相信嗎?”
“沒關系,哪天讓你們見一見,你就相信了哈哈哈!”粱錦笑得像個兩百斤的傻子。
忽而又失落起來,“唉,可惜最近蘇家小姐一直稱病,臥床不起,不能將你們湊在一塊兒,可惜!”
要真是湊在一塊兒,那才真是見鬼了!鐘月默默吐槽,面上假意配合他裝了一把可惜。
鐘淮做事向來周全,連蘇家人的口徑都是一致,叫人看不出異樣。
蘇家……呵,他們肯定以為如今的她已經(jīng)死了吧,或者,生不如死。
她能想到崔雪枝得意的嘴臉,害死了蘇家夫人,又趕走了嫡女,這下終于輪到她做女主人了,將來她生下的孩子也能成為蘇家嫡出的孩子……
可惜啊可惜,她的如意算盤一定會落空。
小時候她和許深跑到后山掏鳥窩,兩個孩子只顧著玩,沒想到叢林中的危險。
蘇晚被毒蛇咬傷,傷口迅速變得烏紫,她疼得大喊大叫。
許深一邊找來草藥嚼碎替她敷上,一邊安慰她說:“小晚莫怕,這草可解蛇毒,這蛇的毒性也不大,一會兒就沒事了。”
“許深哥哥,你居然還懂草藥???”蘇晚稚嫩的臉龐上掛著淚珠,眼里盡是崇拜。
“小笨蛋,你忘了我爹是太醫(yī)了?”
哦對,她居然忘了,許伯父可是太醫(yī),據(jù)說是給宮里的娘娘們看病的,醫(yī)術高超,許深耳濡目染,自然也懂得一些。
蘇晚從那時起便也跟著學習了一些中藥的成分和療效,許伯父精通醫(yī)理,妙手回春。
許伯父說:“用藥,一定要把握劑量,因人而異、因藥而異,稍有不慎便害了人?!?p> “醫(yī)者仁心,救死扶傷。”
“切莫害人?!?p> 還好,她不是大夫,沒那么多條條框框束縛。
鐘月的小金庫越來越充盈,她計劃著以后去開一家酒樓,從秦小嵐那里學來的茶樓管理經(jīng)驗大抵能應付過來,或者開家醫(yī)館吧,以后只救人,不害人。
但樂極生悲,人往往在順利的路上摔跟頭。
“蘇晚!”有人大喝一聲。
鐘月好久沒有被人這么叫過了,但這聲音并不讓人覺得親切,她只想趕緊逃離。
“蘇晚,站住?!蹦侨瞬灰啦火?,帶著人已經(jīng)繞到了她跟前,避無可避。
崔雪枝笑得陰毒:“沒想到你還活著呢,我還以為你早被折磨死了呢?!?p> 鐘月不想和她糾纏,冷著臉說:“讓開!”
“呵,”崔雪枝不肯退讓,“幾個月沒見,脾氣倒是見長,怎么,你以為離開了蘇家我不敢收拾你?”
旁邊的丫頭婆子圍了上來,鐘月頭疼,看來今天是沒那么容易擺脫她了。
“你剛剛是從錢莊出來?你到錢莊干什么?!”
崔雪枝察覺到了鐘月最不想讓蘇家人知曉的事情,她只能趕緊走,不和這人糾纏,再找個時間將錢全部取走。
崔雪枝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更不會輕易放她走。兩人一時拉扯不開,吵嚷起來。
“那邊干嘛呢?”
鐘月聽到路過的馬上一男子的聲音,如同看到了救星,“粱小王爺,救我!”
“月兒?”粱錦立刻翻身下馬,走了過來。
崔雪枝見到來人不敢造次,瞬間換了副面孔,笑吟吟地行禮:“王爺好。這是我家家事,驚擾大駕,還請恕罪。”
“家事?”粱錦將鐘月拉到了身后,“這是將軍府丫頭鐘月,與夫人你何時成了一家人?”
“鐘月?”崔雪枝愣了一下。
鐘月遞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崔雪枝立刻會了意,她可以收拾蘇晚,但將軍府可惹不起,于是她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哎呀,竟是將軍府的丫頭,罪過罪過,我竟認錯了人,還當是我府中的小姐呢?!?p> 崔雪枝特意加重了丫頭與小姐二詞,眼中閃過赤裸裸的嘲諷。
鐘月不為所動,這樣的話就想挑動她的情緒?做夢!
“既然是夫人認錯了,那便沒事了?!绷诲\笑了笑,溫和有禮,“一開始我也詫異呢,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兩人。不過據(jù)說蘇小姐在家養(yǎng)病,夫人何故還認錯了人?”
“這……”崔雪枝欲言又止,假意為難,又裝作無奈的模樣說道,“我家小姐蘇晚是個貪玩的,性子乖張,經(jīng)常在外不著家也是有的。”
惋惜的語氣和神態(tài),看著還真像個真心擔憂孩子的慈母,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句句往她身上潑臟水。
這樣的伎倆,她還真是不厭其煩啊。
鐘月嗤之以鼻。
“是這樣啊?!绷诲\點了點頭,若有所思,而后與她們告別了。
“月兒,你說,蘇家小姐為何在外不歸家呢?”粱錦問鐘月。
鐘月頓了頓,問:“王爺真信那夫人一面之詞?”
“為何不信?”粱錦沒想到鐘月會這樣說,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是啊,為何不信呢?崔雪枝可是眾人眼中仁慈心善的姨娘,怎么害她?
人人皆以為蘇晚是個毫無廉恥、作風不正之人,所以即便她是京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也無人愿上門提親。
“那,王爺為何常常出門來找將軍喝酒呢?”
“自然是因為我與淮兄趣味相投??!”
“或許蘇小姐也是遇到了趣味相投的朋友吧!”鐘月淡淡地說。
“這樣啊?!绷诲\點了點頭,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不再多問。
還真是個單純的小王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