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說親
“俺也一樣!”
一旁的中年邋遢道人探出半個頭,忙附聲應(yīng)道。
蔣白愣神了片刻,隨后干笑一聲,“沈兄弟真會說笑?!?p> 他自然是不信了,能有資格來此赴宴之人,哪個會當(dāng)真是奔著吃來的,最重要的是為了面子。
若要說吃,這一桌子的美酒佳肴雖豐盛,但在座的各位有哪個不是山珍海味下過肚,又豈會在意區(qū)區(qū)些許酒菜。
可他不知道的是,身邊這二位可不是嘴上說說的,的確是為了吃而來。
雖說已經(jīng)將老娘和老弟從幽禁之處救了出來,但沈川卻很不高興。他萬萬沒想到,不過是離家三年而已,他們居然都沒能第一時間認(rèn)出自己。
不帶這么玩的,這跟他想象的不一樣??!
特別是那時老娘防賊一樣戒備的眼神,分明是生怕自己會與她搶酒喝,那句“你誰啊”,簡直如同一把刀子捅在他心窩。
聽聽,這說的還是人話嘛?
可除了老娘,他記憶中最聽話懂事,以前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沈文石也是如此。
沈川表示很是心痛,有一種蛋蛋的憂桑。
盡管后來誤會解除了,姜霓云熱情地拉著他喝酒,沈文石也慷慨大方地將其啃了一半的豬蹄遞給他,但依舊不能撫慰沈川那受傷的幼小心靈。
將不靠譜的老娘他們交托給了七叔那邊照管后,沈川便帶著劉大全殺氣騰騰地直奔正青殿來了。據(jù)他所知,沈鴻那老狐貍正在此處。
不過,走到一半時劉大全突然嚷嚷著肚子餓了,非說也要去參加壽宴,吃飽了才好做事。
其實他昨天剛在豐白城吃了頓好的,身為修煉者哪能這么容易餓著,這廝純粹就是嘴饞,想嘗一嘗宴席中的各種菜品罷了。
沈川思量片刻后,便同意了他的提議,反正也不急一時。
然后,壞得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劉大全,很是不要臉地敲暈了兩名來赴宴的賓客,搜刮了他們身上的壽宴邀帖,還美其名曰隨即挑選兩位幸運貴賓。
恐怕這倆兒倒霉蛋醒來時,會悲催的發(fā)覺,除了邀帖外,身上一個大子兒都沒剩。
隨著時間流逝,前來赴宴之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就座,但或許是因為沈川這一席位于偏僻的角落,直到最后方桌的席位都未曾坐滿。
當(dāng)象征著壽宴正式開始的銅鐘敲響之時,早就饑渴難耐的劉大全,不再偷偷摸摸地小吃小喝,而是露出了他那兇殘的本性。
左邊一碗燕窩湯,右手抓著一塊熟肉排,面前還擺著一碟涼拌白玉瓜,看他的模樣,恨不得將所見的各種菜肴一股腦塞進(jìn)嘴里。
沈川雖然吃相比他文雅了許多,但也是腮幫子鼓鼓的,從始至終沒有停過。至少,那盤紅燒豬蹄兒全是他一個人干翻的。
與他們同席的另外幾名賓客,顯然對沈川二人的粗鄙不堪甚為不滿,覺得實在是有辱斯文。到最后,這幾人再也忍受不了,一個個鐵青著臉?biāo)π涠?,尋了附近其他空的席位,都不愿與他們同坐一席,免得自掉身價。
唯有蔣白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留了下來。他雖也感覺劉大全二人在壽宴中如此行徑確實有幾分失禮了,但另一方面,也說明沈川是個直率坦誠的年輕人,并不會有多少反感。
沈川一邊啃著豬蹄,一邊與蔣白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而劉大全就干脆得多,眼中只有吃,別無他物,連說話的興趣都沒有。
通過與身邊這名紫袍青年閑談后,蔣白倒是對其又多了幾分興趣。
從這年輕人言行談吐來看,對方似乎不簡單,倒像是某些世家大族的子弟。雖然他未曾說起過自己的身份來歷,但以蔣白多年來閱人無數(shù)的眼光判斷,這紫袍青年定非尋常之輩。
“來,蔣叔,走一個!”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幾杯酒下肚后,沈川便拉著蔣白玩起了猜拳酒令,兩人親得跟哥倆兒一樣了。
沈川酒品實在不咋的,在不運轉(zhuǎn)元靈之力化解酒勁兒的前提下,三兩杯臉就紅得像煮熟的悶蝦一樣了,差點連舌頭都捋不直了。
“沈老弟啊,老哥問你個事兒唄。”
蔣白的酒量可就好得多了,他面不改色地又呡了一口酒,隨后開口說道。
“蔣叔,你盡管問!”
沈川用滿是油膩的手拍了拍蔣白的肩膀,讓他那名貴料子做的衣袍上,瞬間多了幾個黑乎乎手印兒。
蔣白面皮一抽,別過了眼睛不去看自己的肩頭,而是輕聲問道。
“不知沈老弟可曾有婚配?”
沈川腦中瞬間閃現(xiàn)出呂雪翎的名字,但想到這個女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心頭泛起冷笑。
“沒有,單身狗不配。”
他搖頭晃腦,嘴角掛著自嘲。
盡管不知道沈川口中的單身狗是啥,但蔣白至少知道這年輕人未有婚配就是了。他雙眼微微一亮,啪地拍了下桌子。
“既然如此,那便再好不過了?!?p> 蔣白臉上露出奸商得逞一般的神情,笑呵呵地說道,“老哥我有一女,芳年十八,相貌不說國色天香,但保準(zhǔn)能讓你滿意?!?p> “沈老弟你看,要不結(jié)個親家。以后咱倆兒各論各的,你管我叫叔,我管你叫老弟,還能一起喝酒耍拳……”
“沒問……什么?”
開什么玩笑!
沈川聽罷,本來下意識要答應(yīng),但還是回過神來了,連忙收住了話。他只是來吃個壽宴的,可沒打算稀里糊涂地連終身大事也交代完。萬一蔣白的女兒長得跟如花似的,那他豈不是得哭暈在廁所。
于是,他趕忙把嘴一閉,不再應(yīng)聲。
蔣白期待終是落空了,他本還不死心,又與沈川吹噓了他的寶貝女兒一番,但無奈沈川就是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一點不愿松口。
最后,他也只好就此作罷,心頭猶自有些遺憾。
蔣白一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而且直覺從來都很準(zhǔn)。這年輕人了不得,將來說不得能有一番大成就??蓮娕さ墓喜惶?,他也沒法兒。
不過,他尋思著啥時候可以安排自家姑娘與沈老弟見個面,說不定就改變主意了。
一肚子壞水的蔣白嘿嘿一笑,沒有再提此事,但顯然沒有就此放棄的打算。
而醉得一塌糊涂的沈川,突然想起似乎還有什么事給忘了,雖然隱約感覺到那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他一直拍著腦袋,愣是沒能回想起來究竟是何事,索性便也不管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來愁明日還。
與此同時,在那片竹林一處隱密之地,被綁成一個羞恥姿勢的沈德海嘴里塞著團(tuán)破布,發(fā)出嗚嗚的聲音,想要掙扎卻半點不起作用。
終是,沈德海無力地將后腦勺靠在了地面,面朝天空,眼神空洞,老臉上顯現(xiàn)出生無可戀的表情。